26 金字牌匾

作者:沈三問
崔玄覺着,沈三問恐怕得這三人做出成績才能許官職,或者再像文部一樣,組成新的部門,那這權力可就大了。

  他突然很想參與進去。

  教育,掛鉤的是科舉。

  這樣的機會,沈三問就能看眼緣分給三個小年輕?

  好像有可能。

  無論爲了家族,爲了自己的前途,甚至爲了以後的輔佐君王的大業,這權力他都不能放手啊。

  當時怎麼就給拒絕了?

  避嫌也得看事情啊。

  現在沈三問做了朝堂的爭辯、演講、造紙術的改進這一系列的行動,他現在再請求入局不太好。

  若不是今日知道世家與沈三問在酒樓鬧得有些熱鬧,他不趕來,還不知道家族已經艱難到這個地步,被皇權打壓得擡不起頭。

  這雖然是大勢,但是作爲生他養他的家族,他怎麼能不傷心。

  如果能夠在教育事業中得到一個先機,藉着科舉的模式培養族內人才,以後順從皇權,至少如今的局面就不會出現了。

  家族的人不會想着和皇帝掰手腕對着幹,引來大禍。

  不是他多慮,而是天下越和平越繁榮,皇權的力量就越大。

  沒有軍權,沒有話語權。

  這些老人居然還認不清現實。

  可是,教育這事,事後摻和進去不是君子作爲。

  崔玄很頭痛。

  崔府坐落在洛陽最金貴的地段,崔家的牌匾恢弘大氣,一塊金字招牌,因爲子孫的愛惜和養護,在歲月中不僅沒有流失光彩,反而更加奪目。

  這塊牌匾已經護佑崔氏子孫許多年了。

  崔玄在門口遲遲不願意踏進去。

  他是不是千古罪人?

  書上從來教導的都是忠義兩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從西漢以來,崔家世世代代都學習的這個,可是忠君愛國終究是變了味。

  他以往一直以爲修身齊家,自己能力提高,家族和睦齊心,真的能夠治國平天下。

  這些年,也算曆經波折。

  從渴望出將入相的崔府最尊貴的嫡子,變成世人敬仰的將皇權也不放在眼裏,傲氣辭官的才子典範。

  他成了世人羨慕的人,背後卻有無數不爲人知的坎坷。

  他既渴望能夠真的幹出一番大事業,也渴望家族能以他爲榮,讓家族更加繁榮昌盛。

  可是,沒想到有一天,家和國對立起來。

  家榮,則國衰。

  國盛,則家敗。

  這些年他真真切切的參與每一件民生之事,從只會發號施令沉思因果的思想家,成了一個實踐者。

  瞭解漁樵耕讀的每件小事,知道事事不能如想象中順利,對他而言是常識的事情,對於那些農民而言,反覆好幾次解釋都難以理解。

  開民智,的確可以強國。

  他也渴望看到陛下和沈三問說的那般世界,人人都喫喝不愁有書讀,植樹造林讓天災隱形,不再有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

  不過,偶爾回到府裏,看着平凡的堂兄堂弟,他又渴望這天來得晚一些,不要讓整個崔家被時代所淘汰。

  沈三問經常說人生而平等。

  但是對於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讓他們與普通人平等,哪有那麼容易接受。

  他痛苦也懊惱,苦苦思索着如何讓家裏人跟得上朝廷的變化和飛速的發展。

  他雖然口中勸說這叔伯們,但是內心深處卻也不敢深信沈三問的話。

  倘若他們真的沒辦法改變,成爲科舉淘汰者呢。

  人與人的差別遠沒有那麼大,他從小被譽爲神童,不過是性格使然,每走一步都會多思一步。

  若是有一天天下都是這樣的人,又該如何?

  未來,充滿未知。

  他的心中,佈滿了迷茫。

  崔玄就在門口,直直的望着這塊牌匾,望着前輩留給他的福澤,也賦予他的責任。

  久久佇立。

  沒有人上前打擾,也沒有人上前勸慰。

  直到脖子傳來酸硬的感覺,他不再堅持。

  理想,還是家族?

  一味追求着自己的理想,是不是太過自私了一些,是不是浪費了家族培養他的心血和付出。

  崔玄一直內心是有愧的。

  他在原州幾年,好不容易纔從從小到大養成的一切以家族爲先的思維中跳脫出來。

  崔玄渾渾噩噩的走進祠堂,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

  好像這樣可以讓他暫時從這些矛盾中解脫出來,他在這裏,無論這些矛盾如何演化都與他無關。

  崔玄在祠堂呆了三天。

  當然不是一直跪着,只是單純的陪在這些靈位面前。

  第三天,沈三問有些火氣。

  不是生崔玄的氣。

  崔玄爲公主打理許多事情,除了公主府裏的雜物,無論是皇莊收益還是政事,陛下的問策。

  崔玄和宋璟會預先爲公主處理許多小事,然後彙總成冊,在與緊要的要事一起送呈。

  宋璟還有吏部大小事務,長安官吏的考覈,每日的奏報。

  都很忙。

  突然少一個人,足夠亂套。

  宋璟不可能處理的完,堆積兩日後,宋璟沒想着轉呈公主,先拿給了沈三問。

  沈三問試着處理了一天,然後就受不住了。

  幾百個州縣,就算一個州只傳來隻言片語,讀完也不容易。

  何況,這些科舉出仕的人,還在奏報中各種賣弄文采。

  還有上下級、不同部門從不同的角度,上報的差異巨大甚至截然不同的訊息。

  沈三問只覺得這天下怎麼這麼亂。

  這比讀小學生作文還難理解意思。

  他又不在現場,如何分辨。

  沈三問趕緊找出崔玄以往處理的奏報出來學習一下經驗。

  比如揚州商道之事。

  地方縣官給出的奏報是,百姓怠工適逢雨季,進度遲緩。

  州官給出的奏報則是,縣官管轄不利,百姓深恐商道經田而過,影響收成。

  崔玄給縣官的回覆是,州官爲你表功,雖雨季難行仍然勸農扶桑,不失農時,商道乃是朝廷大事萬不可延誤,務必儘早完工,縣民若有困難,自有州道朝廷安撫。

  給州官的回覆是,縣官因進度失當已經請罪,請務必協助,來日商道大成,州縣均有朝廷褒獎。

  給州官的是一份功勞,給縣官的是一份安慰。

  給公主的批覆更加全面,州縣失和,怠工不進,臣已去信詢問,若二人均是憂國憂民之心,回覆一到,心結自解。若另有內情,待下次奏報進度再行追責。

  沈三問自認是學不來的。

  比如崔玄筆下的內情,他就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是貪污罔法,還是純粹個人恩怨,還是真有民衆不服,所以進度遲緩。

  但是沈三問相信他們幾人心裏都是有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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