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五個月后,红色的洪流
這些军汉,脸上的汗水混着泥土,每個人都成了大花脸,但众人都是卖力之际,看得仔细点,還是能够看出這些重甲大汉虽然散乱,但却分成一队一队的,层次有错。
而跑在队伍前面的军汉,每個人都是嘶吼着,赤红着脸,踏着大步,死命冲在最前方,不时的還回头催促着后面的人跟上。
后面的人也是哇哇乱叫,咬着牙往前冲,而驻扎在龙首原上其它来自大唐各個藩镇的军士们,看着這些玩了命奔跑的士兵那是既羡慕又庆幸。
只有刚从较远的地藩镇来的府兵,不了解情况,一连惊奇的看着這些简直疯了一样的人,不過不久之后,就会有其它的府兵卖弄的给這些新来的府兵答疑解惑。
王三石就是這样一個来自剑南道的府兵,虽然很年轻,但脑袋很灵活。
自己虽看不懂那些疯了一样的军士在干什么,但他会问啊,扫了一眼,周围就看到了一個個子不是很高,小眼睛,留着八字胡,薄薄的嘴唇,一看就是那种兵油子。
“唉,這位大哥,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跟疯了一样?小弟王三石见识浅,不及大哥,大哥您要不,给小弟透露一点。”王三石的态度很好,很谦卑,因为他发现每次自己這样问别人的时候,那些兵油子总是很高兴,他们总是先取笑自己一番,然后卖弄的,把自己知道的、猜测的全都一股脑的倒给王三石,這种事王三石屡试不爽,這一次也不例外。
“哎,你這算是问着人了,這龙首原上的事儿,就沒有老哥不知道,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吧?”八字胡小個子,很是飘飘然的打着官腔。
“老哥您是咋知道啊,俺是今天刚刚从剑南道赶来的,老哥您老眼真毒。”王三石眼现迷茫,装傻充愣。
“你這样的小兵蛋子,老子不知道见了多少,下面几根毛,老子都是一清二楚,是不是想知道這些人是在干什么?”小個子有点不屑的看着王三石。
“嘿嘿,被大哥瞅出来了。”王三石很是害羞起来。
“想像你這样的,老子這一個月来天天见到,告诉你吧,這個可是太子爷亲自领的军,原来是河东边防军,现在都叫龙骑军。”舔了舔舌头,小胡子有点羡慕的看着過去的队伍。
“龙骑军?骑兵?太子爷领的?那一個月该能拿多少俸禄啊。”王三石也是吃惊起来。
“啧啧,這可是太子亲自向陛下要求的呢,陛下亲自赐名的呢。听說每個人一個月能拿上八两呢,八两,八两啊。”小胡子這回完全是不掩饰内中羡慕的情绪,說完后,摇摇头,又重复了几遍。
“八...八两啊,我的個皇天啊,這...這怎么花的完哦,我表哥是俺们县的牢头,一個月可就才二两银子顶天了,就這,媒婆都把家裡面的门槛踏破了。”王三石现在是真的被吓住了,這也太多了吧。
“谁說不是呢?而且听說龙骑军每個人每顿都能吃上肉,而且管饱,啧啧......”說着說着,小胡子有点馋,下意识的用手背摸了下嘴。
“還顿顿能吃上肉?這是人過的日子嗎?這简直神仙都不换啊。”王三石很羡慕,自己要是也能成为龙骑军,那不是......就不知道他们還收不收。
“屁,小子,我也告诉你,什么样的人吃什么样的饭,他们吃得好,拿的银子也多的烫手,而且到月就发,但是,人家那也不是好過的。”小胡子打击着王三石,似乎看不得王三石有這個念头。
“這是为什么?”王三石呐呐的问道,心裡却不服气。
好像看穿王三石的心,小胡子扳起了手指头给王三石念叨开了。
“龙骑军早晨天一亮,就起来就像现在這样披着重甲,拿着长槊跑了开来,這一跑少說也有十多裡路,总共十只队,垫底的一队沒早饭吃,只能看着别人鸡蛋大饼吃着、稠的都能竖起筷子的稀饭喝着,热乎乎的;
吃過以后,歇息一炷香,然后训练骑术。
苦日子也开始了,从早食過后,你那一天基本上就别想下马了,龙骑军听說設置了什么障碍,有丘陵啊、天堑啊、城墙啊、陷坑,满地铁蒺藜的地面啊,甚至還挖了一個大坑浇上水弄成了小型沼泽。
据說太子殿下听說弄了三万多匹马,让龙骑军早上、晌午、下午不停的练劈砍、刺杀、投枪、骑射,马累了,换马,接着练;人累了,好,自己趴马上睡吧。
反正每天都有训练计划,做不完,那晚上自然有人不让你睡觉,把你拉起来,接着训练。听說每天光射箭就要五百下,跳跃各种障碍物千余,劈砍万余下,冲刺刺杀千余次。
這還只是练骑术,听說龙骑军夜间還要用驽射香火,练眼力;還要用石锁举重练臂力啥的。
当然,人都不是铁打的,龙骑军每七天,休息一天,平常晚上呢,有先生来教兵法和提高那個劳什子思想觉悟,那可都是将军们才能学的呢。每天晚上還唱唱歌,听說都是太子野特地为龙骑军写的军歌呢。
对了,說来奇怪,那龙骑军每次吃饭的时候,還都要念叨几句,喊喊口号。”
“先生?喊口号?什么意思?”早就听得瞠目结舌的王三石,听到這儿,却是满头雾水,吃饭還念叨?還有這又不是学堂,哪来的先生?
“先生就是龙骑军中那個什么天下党的党员,至于口号嘛,唉,你听,又开始了......”小胡子突然停下不說,耳朵也竖了起来。
一時間周围的人也静了下来,只听得西北角的军营裡,传来一声声狂热的怒吼:“凡是有利于大唐帝国的决策,我們都坚决维护,凡是有利于大唐帝国的指示,我們都始终不渝地遵循,凡事有利于大唐帝国的决定,我們都应该坚定的支持。我們龙骑军,永远不抛弃,不放弃,爱大唐、爱百姓。”
怒吼声在龙首原上传荡开来,越传越远,還带来一阵阵的回音,不久就消散在天地间。
“如今啊,這龙骑军听說每天就四件事,吃饭、训练、睡觉、上课,就连拉屎的時間都少得可怜。”小胡子有点感慨又有点佩服。
“那...那還不反了啊?”王三石低低的呢喃道。
小胡子眼睛一瞪,八字胡也是一动一动的,颇为有趣:“胡說什么,這话也是你說的。”
王三石也意识到自己說错了话,讪讪的就是一笑。
“天天有肉吃,又有那么多的俸禄,到哪儿去找?累点,累点怕啥,每月還能给家裡递上還大一笔款子,小伙子,不是大哥說你,這力气就更泉裡的水一样,那是用不完的,越用越多。咱庄稼汉子,還惜着力气?”
“大哥,您别生气嘛,我也就是說着玩的。”王三石一看小胡子吹胡子瞪眼睛,赶忙先认错。
看王三石的态度還不错,小胡子突然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我听說啊,這龙骑军对那些不听话的都禁闭呢?就是关在一個小黑屋子裡,关個六七天,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這算什么法子?這也能罚人?”王三石将信将疑,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看王三石的样子,小胡子有点急了:“你還别不信,我可是最近交了一個龙骑军的兄弟,他就是负责的,听說就是這样,不打不骂的,可自从被关過的,出来后死了命的训练,說再也不去黑屋子了。”
王三石实在很难想象,突然一阵哗然的哄笑声传来,小胡子猛的跳了起来,搓着手,兴趣盎然的道:“走走走,快去,今天是龙骑军沒一月一次的大比,可好看了。”
“大比?什么大比?”
“走走走,咱们先過去,边看边說,唉,老苍头,给老子留個位子。”說完,還不忘拉着王三石像人群中挤。
飞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在一個老苍头的帮助下,找了一個好位子。
剑南的营地靠西面一点,比河东边防军营地,当然现在是龙骑军的营地地势要高的多,此刻三人站在高坡,就好象比试在自己眼前进行一样,看的是清清楚楚的。自己正前左下方,大概数百丈外,三把龙骑军的军旗插在那儿,整個旗子都是黑色的,但中间却是两柄带血的横刀,互相交错。
龙首原西北面,一马平川,在旗帜两头各有五只千人左右的骑兵,准备就绪,突然一声苍茫悠远的牛角号声响起,十只身穿黑色重甲红色披风的骑兵大队,就像怒吼的海啸一样,在龙首原上滚滚而来,气势震撼天地。就连站在千米之外高高的山坡上,俯视的王三石都感觉脚下大地在颤抖。
本来静立的时候,還能看清黑色重甲,此刻策马疾驰的时候,马上的龙骑士,全部俯身贴住马背,就像牛皮糖一样,随着马背起伏,红丝的披风,带齐了十道红色的洪流,每個骑士手上都拿着一個手盾,右手则是一根粗粗的木棍。
王三石震撼的看着万骑冲锋,傻傻的对着小胡子道:“大...大哥,這是怎么回事?他们打起来了。”
小胡子沒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什么打起来了?好好的,他们這是一月一次的比试,总共有三把军旗,能够夺得三把军旗的就是每月一评的上三骑,而且只有上三骑有军旗,剩下七只骑兵队就是下七骑,沒有军旗。
而且俸禄要比上三骑少了整整一倍,吃饭、洗澡甚至上厕所也都是上三骑先,就连臭袜子、臭鞋都包给了下七骑,洗的不干净還不行,有专门人来查的。
這已经是第五個月了,上三骑每個月都会换人,输了的人回去都是玩命的训练,听說上次输了的校尉,這次是发了狠了,非要夺会上三骑的荣誉。让其它七骑的校尉给他洗袜子,甚至为了這個,他還托人买了现在流行的内裤,多穿一点,也叫他们洗,那個王校尉真是贼坏贼坏的。”
此刻快要撞在一起的洪流,大惊道:“不好,大哥,這比试,可能会死人的,這一撞,要是落马,還不被踩成肉泥啊。”
這时一边一直看着不說话的老苍头,撇了王三石一眼,冷冷的哼道:“小后生,一看你就是当兵沒多久的吧,想要训练出强兵,哪有不死人的?這龙骑军前身本来就是精兵,如今经過這一番操练,你看看他们骑马的姿势,那两只腿紧紧的夹住马背,身子微微侧過低下头,不管马匹怎么奔跑,身子虽然起伏不定,但贴着马背的地方动都不动,能躲了多少之箭啊。
手中的家伙也隐藏在后面,這要换成槊或者横刀,不仅能够保持身体平衡,一旦对敌时,出其不意的,或刺或劈,都是顺手的很。
就這一手骑马的姿势,比那些突..厥人也差不到哪儿去,甚至以我老苍头的眼光来說,更好。听說這是太子殿下特地要求的,看看,人家太子殿下虽然沒有上過战场,但到底是读過书的人。”老苍头一脸佩服,像他這种老行伍,自然明白這种骑姿在冲锋时多么有利。
就這几句话的功夫,红色的洪流终于接触了,手上拿着木棍,裹着重甲,极大的减少了伤害,就连落马的人也少得可怜,十队人马争抢着军旗,每队骑兵胸前都绣了一朵花,代表不同的队伍,這一番争抢比试,是考验训练成果和指挥官智慧的时刻。
十只队伍打成一团,对于抢到战旗的士兵,派人极力的护着他脱离战场,到北边的指挥台交割军旗,而沒抢到的穿插、反超、包围、切割,种种手段,死命的组织对方冲破重围。
不时的有士兵手中的军旗被夺,结果那只骑兵队跟疯了一样的,红着眼,喘着粗气,马上从护卫开始自动组织反攻,经過前四次的比试和這五個月的训练,這一系列的战术越来越熟练,再加上龙骑兵前身就是河东边防军,底子本来就不错,如今這一高强度科学的训练,才仅仅五個月,却将原来和河东边防军实力差不多的府军,给远远拉下了。
一种是从指挥官到普通兵士都在思考如何打,如何提高战力,一种是被动性的,消极怠工的,两者训练出来的成果,天差之别。
不過,這种比试并不是无時間限制的,三炷香的時間,结束战斗,马上脱离战场,违者,罚。
“大哥,這样比试,总会死人的,龙骑兵不是越来越少嗎?”王三石看着激烈的比试场中,人仰马翻,嘶吼声连连,较之大战也不差了。
“我告诉你,人多了,太子殿下還不高兴,当初太子殿下就說了,龙骑兵现阶段只收九千人,现在還多了呢,如果训练的时候残了、伤了、死了,太子殿下都会亲自出钱出力的安葬,为此還特請陛下的恩准,在终南山北郊修了一個‘英雄墓’,以后凡是为大唐战死的兵士,每年皇家都要去祭拜呢。”說到這,小胡子也是有点激动。
“真的?”王三石感觉自己這一天吃惊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這一次,参加征辽大战,最怕的就是死在异乡,听家裡老人說,這样的人,死了后都不能投胎,是要成为孤魂野鬼的。
如今听到這個,心中突然轻松了下来。
“英雄墓,嗯,太子殿下,真不错啊,顾着我們老百姓,太子以后是当皇帝的,這样的人当皇帝,以后咱老百姓有福了啊。”一旁四十多岁的老苍头突然莫名的感慨了起来。
小胡子、王三石都是点头同意。
三炷香時間到了后,有三只队伍夺得了军旗,十只队伍,迅速脱离了。
而随后便有大量穿着白衣大褂的军士,冲上战场,给那些被撞下马的军士,包扎、护理,最后全部抬走了。
而整個龙首原西北一面的试练场,好家伙,一片狼藉。
看完了大比,王三石却仍是傻傻的盯着战场。
“喂,结束了,快回去吧。啧啧,一個月沒见,那群家伙竟然厉害到這种程度,真是厉害啊。”小胡子很是感慨的說道。
“我一定要进龙骑军,一定。”想着那红色的洪流,王三石就是一阵激动,“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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