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8章 驚變（十九）
這一異常，再次引起了錢莊管事們的高度重視。
正想着要不要上報李世民的時候，意外再次發生了。
大量的西域商人，拉着一車車沉甸甸的金銀，圍在了錢莊門口，想要兌換銀票。
見此情形，之前還擔心錢莊存銀不足的管事們，立刻歇了上報的心思。
畢竟，皇帝陛下的面可不是那麼好見的。
若是事事都要勞煩皇帝陛下，那還要他們這些管事的作甚？
更何況，有了西域商人轉入的這批現銀，那就能大大緩解這次的兌換浪潮。
甚至很有可能還能轉虧爲贏，再次將錢莊的府庫充盈起來。
若是此時就將事情彙報給皇帝陛下，阻止富商豪紳繼續兌換。
不影響錢莊的聲譽，很可能，這些西域商人見錢莊不想兌換現銀，還會不會將現銀存進錢莊。
爲了將這批西域商人留住，也爲了保住錢莊的口碑和信譽，最後，大部分管事都選擇了息事寧人，繼續按部就班的兌換現銀。
只有少數幾個機靈的管事，察覺出了事情的不對勁，派人前往總錢莊報信，希望對方出面調查一下。
可現在的總錢莊，也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上到管事，下到夥計，全都忙的腳不沾地，哪裏還會去理會幾個管事的猜忌，直接幾句話就將人打發了。
見自己的猜疑不受總錢莊重視，幾個管事便也歇了繼續鬧騰的心思。
不繼續猜疑下去，會不會嚇跑這些西域商人，只惹得總管事不爽，自己這分管事的職位還能不能保得住。
若到時候發現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那獎賞自不會少。
可若是事情並非自己想的那般，不僅得罪了客戶，也得罪了頂頭上司，甚至很可能惹得龍顏大怒，這樣的風險，他們可不想承擔。
於是乎，原本能夠避免這次危機的機會，就這樣被人爲的耽誤了。
而此時的李世民，絲毫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在將楚默留在皇宮住了三之後，實在忍受不了朝中那些諫官們，如雪花般的奏摺送到御書房，堆砌在自己桌案之上。
終於，他將楚默和長樂公主送出了宮。
而也就在楚默離宮的第一時間，錢莊那邊的事情暴雷了。
經過三的兌換，此時錢莊的庫銀，已經再次告罄。
不得已，錢莊只能暫停兌換，而後迅速的吸納那些西域商人手中的現銀，將其轉換爲錢莊本身的存銀，再兌換出去。
一開始，事情十分順利。
西域商人們送來的錢銀，經過粗略的檢查，並未發現問題，很快便被收納入庫，而後再轉手兌換出去。
如此一進一出，維持了錢莊的收支平衡，甚至還略帶盈餘。
可沒想到的是，當那些西域商人盡數將現銀存入錢莊之後，圍在門口，等候兌換的富商豪紳，卻好似商量好的一般，又再次集體離開了。
原本這些富商豪紳的離開，錢莊應該高興纔對。
可當一名老嫗，在衆目睽睽之下，從錢莊裏兌換出了一錠嶄新的元寶，放在她那掉的沒剩幾顆的牙齒上用力一咬。
隨着一聲嘎嘣的聲音響起，老嫗嘴裏那爲數不多的牙齒再次脫落了兩顆，而後她手上原本白花花，亮閃閃的銀錠子，上面的塗層剝離，露出了裏面那黑黝黝的鉛塊時。
隨着一聲哭搶地的哀嚎聲響起之時，所有人全都震驚了。
他們看到了什麼？
錢莊裏兌換出來的銀子，竟然是鉛芯銀。
這讓一衆喫瓜羣衆感覺難以置信。
要知道，這可是大唐錢莊，是皇家的錢莊啊，怎麼可能會發生慈事情？
於是，那些已經兌換了銀兩的，準備離開的顧客，紛紛開始檢查起手上的銀兩。
這不檢查還好，一檢查，大部分人手中的銀子，都與那個老嫗一般，只是表面上薄薄的一層銀箔，內裏，竟然全是鉛芯的。
這下，猶如捅了馬蜂窩一般。
無數的民衆，或拿着剛剛兌換出來的銀子，或拿着手中準備兌換現銀的銀票，又或者有些別有用心之人，開始在人羣中不斷鼓動和刺激，發動周遭百姓，開始衝擊錢莊。
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就讓錢莊上下全都懵圈了。
他們不知道那些銀子爲何會發生問題，也不知道，那麼多的鉛胎銀，是如何兌換出去的。
要知道，同樣體積的銀子，和同樣體積的鉛胎銀，那重量可是相差很多。
只要稍有經驗的夥計，就都能判斷出兩者的不同。
那些鉛胎銀經過他們之手兌換出去，肯定會在第一時間發現異常，絕對不可能落在百姓手鄭
更何況，他們這可是皇家錢莊，那是皇帝陛下的私產，斷不可能幹出那些昧着良心的事情，以鉛石充當銀子，以此來糊弄百姓。
只是，還不等他們新清楚其中的關鍵，那些圍在外面的百姓，就在有心饒帶動下，開始衝擊錢莊。
即便錢莊配有自己的護衛隊，也抵擋不住百姓的衝擊。
甚至，因爲護衛隊的阻攔，更是激起了百姓心中的怒火，雙方在有心饒鼓動之下，直接發生了大規模的衝突。
長安縣和萬年縣縣衙接到報案，第一時間便派遣了衙役前去支援。
可還沒等援軍趕到現場，剛出府門，就被一羣百姓攔住了去路。
他們手上拿着大不一的銀錠子，紛紛要求縣太爺主持公道。
待得兩個縣的衙役將門口圍堵的百姓驅離，趕到現場的時候，卻驚恐的發現，各處的錢莊，此時竟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等李世民得到消息，派遣金吾衛和千牛衛前去平亂的時候。
見到的，只是一堆的殘垣斷壁。
而那些鬧事的百姓，以及兌換現銀和銀票的富商豪紳以及西域商人，早在起火的第一時間，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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