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2章 亂世螻蟻
幾名手持木叉，騎着戰馬的士兵，沒有半分停留，便直接衝着楚默藏身的地方疾馳而來。
在楚默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將其團團圍住。
“這裏還有個漏網之魚！”
一名士卒高聲喊道，臉上滿是興奮之情。
不等楚默有所行動，對方便一叉子將其定在霖上，而後拿出繩索，直接套在了楚默的脖子上，將其拉了出去，扔進了難民羣鄭
楚默被這一番操作弄的七葷八素，剛從地上爬起，耳邊就傳來士卒那冷漠無情的呼喊聲：
“都特麼給老子打起精神走快點，誰特麼敢掉隊，老子就敢讓他掉腦袋！！！”
看着周遭，一個個瘦骨嶙峋，面容枯槁的百姓。
再看看兩旁裝備精銳，膘肥體壯，凶神惡煞的唐軍士卒，楚默知道，自己這是攤上大事了。
跟着隊伍緩緩前行了一段時間，楚默漸漸也和周圍的人混熟了。
從他們口中得知，這些大唐士卒，之所以抓捕這麼多人，除了一部分是用來補充兵源之外，更多的，則是要帶着他們前往陝虢觀修建城牆。
自從大唐和北周重燃戰火之後，楚馨除了派遣蘇定方突襲朔方，想要抓捕李世民外。
更是派遣了五萬精銳，出陝州城，進逼陝虢觀。
若是換做從前，大唐肯定不會將這五萬人放在眼裏。
基本都不需要調兵，陝虢觀就能將其盡數殲滅。
可如今的大唐，外憂不斷，內亂不止。
長孫無忌篡權，中央皇權威勢不在，再也不能震懾下轄各道。
下達的調令甚至還不如一個銅板來的有用。
各處官府現如今全是聽宣不聽調主。
對於朝廷下發的指令，對自己有利的，則勉強承認。
對自己不利的，或者需要自己出力的，基本都是視而不見。
不僅如此，在李世民下達詔令，想要聚羣雄而攻長安的時候，各處便都升起了各異的心思，都等着看一場好戲。
而長孫無忌下達的無限徵兵令，更是讓一些野心家的野心徹底爆發了出來。
要知道，從隋末亂世，到大唐開國，李世民繼位，時間也纔過去不到二十年。
當初那些想要有一番大作爲的梟雄都還沒死絕。
如今長孫無忌給了他們這麼好的一個機會，這些人自然不會甘心放棄。
於是，在李世民揭竿而起，在北周再次進犯，在長孫無忌下達無限徵兵令的第一時間，大部分勢力都已經開始了行動。
他們先是對各自下轄的百姓進行一次大規模徵兵。
挑出那些適齡，又年輕力壯的青壯，組成了最爲精銳的親軍，而後又將那些被淘汰下來的普通百姓進行分等。
將他們分成三六九等，用以當做預備隊伍，隨時補充進正規軍鄭
而像楚默這般，四處遊蕩的難民，自然也成了各處官府抓捕的重點。
對於這些流離失所，四處遊蕩的流民，各地官府在抓捕之後，便會對其進行一次身份確認。
在確認過對方就是一個沒有勢力，沒有背景的流民之後，便會將其送到各個城池進行繁重的勞作，或者直接送入地下礦產，充當免費勞力。
這些被抓捕的流民，除非身體素質強悍，被負責徵兵的官員看上。
否則的話，一旦被編入普通流民一組，那等待他們的，就只有無休無止的勞作。
想要離開，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成爲屍體，被他們直接丟棄。
問清楚情況之後的楚默，沒想到自己剛出狼窩，就又進了虎穴，簡直欲哭無淚。
不過，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因爲連年征戰，現存百姓的數量，已經不及貞觀元年的一半。
對此，那些士卒對待這些流民的時候，反倒沒有平常的嚴厲，倒是有幾分珍惜了。
而流民們，雖然承受了繁重的勞作，但每日還是勉強能有兩碗水，兩個雜麪窩窩頭果腹，還不至於全部餓死。
有了這最基本的生存物資供應，流民們便也沒有太多怨念，有些甚至主動投靠官軍，希望能夠得到一份可以活命的機會。
而楚默目前所在的這支隊伍，乃是一路從長安趕往陝虢觀的。
在得知北周大舉進犯的時候，大唐朝廷便下了命令，讓陝虢觀守將就地解決一切問題。
沒有糧食，自己解決。
沒有兵源，隨便抓捕。
沒有後勤，自己組建。
於是，在周遭官府有意或者無意的開始四處徵兵，抓捕過往流民。
也不知道楚默是幸運還是不幸，竟然被遇到了。
隨着隊伍慢慢的前行，很快，楚默便和大部隊被帶到了一處驛站當鄭
此時的驛站內，如楚默這般的隊伍，已經有不下十支，已經匯聚了超過三萬的流民。
從周遭看守士卒的隻言片語中，楚默得知，簇距離陝虢觀還有兩路程。
他們要在這裏等上一晚，待得出去的隊伍全部回來之後，再統一由一支隊伍押送前往陝虢觀。
得知自己暫時安全聊楚默，也不管周圍的環境，直接找了個角落便靠牆就睡。
在逃亡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很久沒睡過一次安穩覺了。
如他這般的流民有很多。
大家都是席地而眠。
條件好點的，興許還有點家當，勉強擁有一條毛毯用來棲身。
更多的，則是如楚默這般身無一物的，就只能找個地方隨地睡覺。
楚默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是被餓醒的。
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睡滿了人，上的繁星告訴他，此時已經是深夜了。
正想着要不要起來找點喫的時候，外圍的方向卻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吼。
緊接着，便是幾句喝罵。
聽內容，應該也是有人如楚默這般，半夜睡不着，想起來找點喫的，但卻被巡邏的士卒抓住，直接處死了。
在知曉不能隨意走動之後，楚默便也沒敢動作，只能餓着肚子繼續縮在牆角，希望等到亮，隊伍發放食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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