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都是縣侯的意思

作者:張圍
第八百五十六章都是縣侯的意思

  李義府低聲道:“公瑜這話沒錯。”

  禮部準備安排了畫師畫下了高盧人的模樣,這些人穿着布料都很少。

  袁公瑜看了一眼畫像,又道:“男子穿裙?還是這麼短的。”

  高盧人的鬍子是黃的,他們的眼睛是藍的。

  關於西方的風俗與西方人的模樣寫入了大唐禮部的典籍中。

  從長安城一路走,這三個高盧人走了一個月也到了河西走廊。

  現在的河西走廊很熱鬧,吐蕃人與突厥人交談用關中話,西域人和吐蕃人交談用的也是關中話。

  關中話是現在河西走廊最有信譽的言語,只要你說關中話,你的買賣才能好,才能夠在河西走廊立足。

  對很多關外人來說,學關中話和關中禮儀成了必修課。

  只不過也有很多人上了年紀人學起來很蹩腳。

  也有人向狄知遜說過這件事。

  但狄知遜放任了,他微笑着對身邊的小吏道:“這是驪山縣侯的意思。”

  “喏。”

  又一個小吏急匆匆跑上嘉峪關的城樓,這座城樓完工才兩年,其坐立在河西走廊的西端,如同一道厚實的高牆,來人仰望而興嘆。

  這種城關的雄渾令人望而生嘆。

  而在嘉峪關前的道路兩側種滿了胡楊樹,胡楊樹綿延數裏,也不知道唐人爲何要種樹,只是聽說以後的關西還要種很多很多樹木。

  那小吏跑上了城牆又進了城樓,見到狄知遜恭敬地將信遞上,“狄侍郎,您的信。”

  狄知遜頷首點頭。

  那小吏又道:“還有一封是小狄公子讓人送來的。”

  狄知遜先拿起其中一封,打開封蠟看着兒子的字跡,他的書法更好了,也寫了他在長安城這兩年的感觸,他在長安城結交了很多好友。

  言語間都是他的成長,狄知遜的嘴角帶着笑意,低聲道:“這小子現在也長高了吧。”

  “狄侍郎,朝中不止一次想要召您回去。”

  “回去?”狄知遜搖頭道:“老夫還在河西走廊,仁杰就有驪山照拂,這樣就很好,若回去了老夫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先不回去了。”

  言至此處,狄知遜寫了一封回信上了封蠟,低聲道:“河西走廊建設還未完成,乃關西隘口重中之重,讓別人來接手縣侯也不放心。”

  這些話語聽得一旁的小吏大氣不敢出。

  好似這個嘉峪關不是天可汗的,而是驪山縣侯的。

  又一個小吏匆匆跑來,小聲道:“狄侍郎,有幾個高盧人想要買羊肉,不會講關中話與人打起來了,是長安來的。”

  狄知遜頷首道:“羊肉?”

  “對,他們想要買羊肉。”

  狄知遜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茶葉,從桌案底下拿出一個一個布袋,布袋很大其內有三兩斤茶葉。

  “這些都是這兩年的陳茶,都送給高盧人,再給他們一些銀錢與肉乾。”

  聞言,那小吏又問道:“狄侍郎爲何要這麼做。”

  狄知遜輕輕拍了拍桌案上的信,又道:“這也是縣侯的安排。”

  “喏。”

  且不說張陽爲何要這麼做,狄知遜覺得自己照辦就行了,不用考慮這麼多。

  “舉手之勞又不是什麼大事。”

  “狄侍郎,傳聞高盧人想要和親,被朝中給拒了,這些人好像在朝中討不到好,我們……”

  這個小吏的意思是讓狄侍郎離那些高盧人遠遠的,不要影響了前途。

  以現在狄知遜的功績在回朝之後,在朝中一定會升遷。

  狄知遜頷首道:“這是驪山縣侯的意思。”

  驪山縣侯,驪山縣侯,什麼都是這位縣侯說的算。

  即便是在河西走廊,也時常聽到這位縣侯的名聲,關外之人除了敬仰天可汗,也很敬仰驪山縣侯。

  因當年松贊干布的事,有人說吐蕃贊普和驪山縣侯是好友,因此許多吐蕃人也在稱頌縣侯。

  當年的高昌奴造反了,主宰了高昌,他們也在稱頌驪山縣侯。

  那位縣侯如今又是何等人物?

  他是當今的尚書左丞,深得陛下器重,能夠造出火炮這等社稷利器。

  也有說這位縣侯在驪山修煉多年,都快成仙。

  你說縣侯在驪山這麼多年做什麼?肯定是在修煉,修煉成仙。

  中原的江南地界,鐘聲在林間飄蕩。

  春季的南方很溫暖,鳥兒在林間叫着,老邁的崔仁師坐在一張石桌前。

  他並不是來這裏當和尚的,而是念當年與慧曠和尚的交情,在他忌日的時候來這裏看看。

  一箇中年人邁步走來,他見到了石桌上的茶碗,低聲道:“江南東道的徐家經營着許多茶山。”

  崔仁師點頭道:“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喜茶湯了,而獨愛這般炒茶。”

  “你們崔家如今散了?”

  “嗯,散了,該殺的都殺了,該死的也都死了。”

  崔仁師這個老人家緩緩道。

  中年人又道:“到了你這般年紀,也早已看淡。”

  他的語氣重了一些,目光還是看着這個老人家。

  崔仁師嘆息一聲,嘆息聲很重,有些無可奈何倒也不是在埋怨,又道:“老朽想要保住李政藻,沒有保住,老朽希望七姓十家可以同氣連枝,危難關頭他們卻互相攀咬,老朽希望范陽有難之時,其他幾家可以伸出援手,可事到臨頭各家都只顧着自己,還有……你爹在朝中越發勢弱,當該注意言行的。”

  “多謝崔老提點。”

  “嗯。”崔仁師拿起茶碗目光看着遠方。

  蕭鉞是蕭瑀的兒子,如今在利州任職,當年蕭瑀歸唐,獻上了許多田宅,之後李淵得勢之後又將田宅歸還,而蕭瑀自己只留了一座宗廟。

  崔仁師頷首道:“你還在和李子通的後人來往嗎?”

  “回崔老,昨日有過走動。”

  “嗯,江南這幾家你還是少走動爲好。”

  即便是崔氏散了,崔仁師依舊是士林中受人敬重的老人,無論去哪兒都能得到敬重。

  李唐的皇帝還是留下了這位老人。

  爲了維穩局面這位老人家當初沒少在世家間走動。

  他一度想要勸范陽不要反,勸他們不要造次。

  可事與願違,到頭來還是人頭滾滾。

  蕭鉞問道:“在下爲崔老尋一個住處,往後可在江南住下了。”

  崔仁師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低聲道:“這是驪山的紙張,是慧曠和尚做夢都想要得到的紙,可他到死都沒有買下驪山的造紙術。”

  蕭鉞低聲道:“慧曠和尚太過執着,若不是他乃當年智顗高僧座下僧人,江南各家又豈會給他情面,給他如此多的銀錢。”

  “嗯。”崔仁師的老臉帶着笑容,看着紙張的字念道:“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好句子!”

  “嗯,確實是好句子,是驪山所出的詩作。”

  崔仁師將紙張放入火盆中燒了,又道:“好一個只有香如故,世家倒了張陽反倒作了這一首詩,令老夫覺得羞愧,百年的風骨還不如一個年歲不到三十的人。”

  安靜良久,崔仁師忽然擡頭道:“還有風骨嗎?他們早就沒了當年的風骨,何來香如故?”

  面對蕭鉞,崔仁師搖頭道:“老朽走了。”

  “崔老是要去哪兒?”

  “先去太湖再去驪山。”

  蕭鉞上前一步連忙道:“崔老,不留下嗎?”

  崔仁師不住搖頭道:“不留了,你也多勸蕭瑀,注意言行,注意言行。”

  蕭鉞再問道:“李唐皇帝會對付江南這幾家。”

  “老朽怎知皇帝會怎麼想,你顧好自己吧。”崔仁師繼續走着,三兩個小廝上前攙扶。

  關中六月,長安城內,承天門後的皇宮顯得空曠,只能看到三兩兵士在巡視。

  太極殿空曠的廣場上,沒人敢大聲喧譁,也沒人敢大步走路。

  這是皇帝的地盤,也是許多平凡人的禁地。

  站在遠處只能看到太極殿在白日的光芒下,那屋檐在熠熠生輝,那太極殿的殿門內漆黑一片。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拿着手中的一份奏章怒罵,“他還有完沒完!”

  一羣太監宮女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希望天可汗息怒。

  李世民氣得來回走動,一邊又道:“三五天就來奏章,讓朕拆了城牆!拆了城牆!一次兩次就算了,用得着他三番五次?”

  王公公得了一場重病,去驪山休養了。

  李世民又覺得身邊沒了一個得力的辦事人,他看着這些不成器的太監又道:“都給朕滾出去!”

  衆人如釋重負,紛紛退出甘露殿。

  長孫皇后腳步匆匆走了進來,安慰道:“陛下是又被張陽作弄了?”

  李世民坐下來,將奏章重重擲下,甕聲道:“朕以爲他張陽有多積極?三五天就送個奏章來給朕,可他每天的奏章說得都是同一件事。”

  “或許他擔心陛下看不到?”

  “朕事必躬親,怎敢懈怠政事。”李世民在長孫皇后面前這才安靜了許多,心中的怒火也被撫平了大半。

  見到陛下你氣惱了,殿外的太監宮女都長出一口氣,好在有皇后。

  李世民痛苦地撫着額頭,低聲道:“現在朕每每用飯,腦子裏總是迴盪着一件事,要不要拆了城牆,每每在夢裏朕都能見到張陽吊死在了承天門前!”

  長孫皇后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愁,“陛下給驪山回個奏章,就說知道了?”

  “朕回了!沒有用!他還是天天寫!”

  李世民的語調都高了幾分。

  長孫皇后捂嘴輕笑着,“那就不許他再寫奏章了,至少最近不許。”

  “他……唉!”李世民坐起身子,低聲道:“朕希望他能對社稷用心,驪山的奏章都是不過中書省直接送到朕面前,生怕錯過了什麼,這孩子肚子裏有本事藏着,朕多想將他吊死後,刨開他的肚子,看看他有幾個心肝。”

  長孫皇后不敢想那個場面,又道:“陛下近日該多養神的。”

  李世民點頭道:“也罷,傳朕口諭,近日有事讓人代傳不許再寫奏章了。”

  “喏。”

  剛說出話語,李世民又囑咐道:“此事不用與他人說起。”

  朝中進諫還是要進諫的,但只限張陽一人,不然人人都知道陛下不喜奏章,難免會有誤會。

  煩心的不只是皇帝。

  還有驪山的這位縣侯,他面前坐着一個老人家,這個老人家乃是當初七姓十家中的重要人物,崔仁師。

  這老人家正怪笑着看着自己,看得令人發毛。

  驪山的鐵路工程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至於蒸汽火車的事,李泰和閻立本正在攻關,至今還未成功。

  車還沒造好,鐵路也不能耽誤。

  張陽皺眉道:“在下來見你是因太上皇囑咐,他老人家說了您當年修撰梁魏史,您雖與孔穎達老夫子一系不和,但也是飽讀的學士,在士林中有頗高的地位。”

  崔仁師撫須道:“在縣侯的文采面前,老朽不敢受此誇讚。”

  張陽不停搖着手中的扇子,又道:“在下的意思是說來見您,實乃情非得已,在下是個粗人當不得文采二字。”

  “你的詩文足以傳世。”

  “您說笑了,那些詩文都是當年老師所教,不是我作的。”張陽指着遠處又道:“你看到沒有,我們驪山這麼多人忙前忙後一個月就修了半里鐵路,我還要接着去忙,您長話短說。”

  “哎呀……”崔仁師的一張老臉犯難道:“有人說老朽這把年紀了從江南不遠千里來驪山,多半會死在路上,好不容易到了驪山,卻被你小子數落怠慢。”

  “那您見我想說什麼?”

  “縣侯覺得世家該倒嗎?”

  張陽低聲道:“推翻世家的是世人,是萬千羣衆,不是我,如果說他們註定要亡,那也是萬千人的選擇,是這個時代的選擇。”

  “您老也看到了,天可汗爲人講義氣,賞罰分明,作爲大哥天可汗收西域,吐蕃做小弟,做皇帝能夠治理社稷,如此人物自當受人敬仰,諸國來朝。”

  “那世家作惡多端,世人多唾棄之,自然會被連根拔起,天理昭昭。”

  崔仁師坐着沉默許久,他喝了碗中的茶水,低聲道:“你們年輕人總是世事想得很美好。”

  “老人家,我的老師張公瑾是一位很悲觀的人,也是個很現實的人,可我覺得人總是要心向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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