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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7章 番外:幽州篇

作者:张围
从江南北上,一路上還算顺畅,狄仁杰手裡拿着指南针,又对照着地圖上的南北。

  李治這两天晕船,過得很难受,好在减缓了船速,這才有好转,“怎么样?现在的方向对了嗎?”

  周边都是一望无垠的海水,根本看不见陆地,如果這一次航行能够顺利,就能够印证指南针在航海中的重要性。

  狄仁杰看着手中的罗盘,這一次指针终于稳定了,叹道:“总算好了,不然我們偏离方向去高句丽了。”

  船夫是個颇有经验的海船老大,就算不依靠指南针,他也可以通過经验来辨别方向,顺利地抵达幽州的东北沿海。

  只不過李治与狄仁杰想要驗證指南针的作用,這才将航向交给了他们。

  公孙小娘手拿着望远镜,正在看着远处,不過這种景色看久了便觉得很无趣,天际与海水连成了一片,根本看不到其他的景色,一路上很是枯燥。

  狄仁杰唤道:“船老大。”

  年迈的船夫走上前,满脸的笑意,“狄公子有何吩咐?”

  “真有的鲸那样的大鱼嗎?”

  船老大是個年過四十的老船夫,穿着简陋耐磨的粗布衣衫,憨厚地笑着,“沒见過,听說過。”

  “哪裡有這种大鱼?”

  “可能在更远的海,這附近是看不到的。”

  听到船老大的话语,狄仁杰气馁道:“太可惜了。”

  船老大笑呵呵道:“要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见到,听說南面的海上会有,我們是北上多半见不到了。”

  狄仁杰躺在甲板上,脸上的皮肤被嗮得有些泛红,拿起一旁的酒水灌了一口,“当真是无趣啊。”

  船老大又道:“這大海裡除了鲸還有很多生灵,它们有的已活了上百年,比人能够活得更久,传說中那些海中巨大的生物都已开智,只是他们不愿与我們人讲话而已。”

  說罢,他又憨憨地笑了笑,“不過這都是从小听到大的故事,是我們海民的故事,我們从小对大海就有很深的敬畏。”

  狄仁杰思索着,“在典籍中确实看過相关的记载。”

  過了出海的新鲜劲之后,在海上的日子很枯燥。

  李治靠着整日下棋来解闷。

  夜裡,狄仁杰一直与船老大讨教着航海的经验。

  “如此說来,我的西面就是山东,我們的东面就是百济?”

  船老大看着地圖点头,“是這样的,在北上我們就进入了辽东地界,可以在辽东靠岸。”

  狄仁杰手拿着放大镜,看着海图上一個個小标注,“這图還真是一点都沒错。”

  這是一张很大的海图,或者說這是一张世界地圖,能够看尽全世界的海洋。

  对航海的人来說,這张海图有巨大的吸引力。

  狄仁杰又道:“這张图要是给你,你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船老大叹道:“狄公子說笑了,此图虽好,但出了远海生死难料,九死一生,這是一张让人寻死的图,小人不敢收。”

  “为何說是九死一生?”

  “对我們海民来說,我們靠海而生,大海对我們来說是福地也是险地,狄公子可以交给那些不要命的。”

  似乎是遇到了风浪,海船晃了晃,狄仁杰连忙扶住了油灯。

  好一会儿,這种晃动才平息。

  船老大站起身,低声道:“再有三天就可以到辽东了。”

  船舱内,狄仁杰倦意袭来,打算躺下休息了,看了一眼舱外,晋王殿下還拿着望远镜,看着漫天的星辰。

  大海辽阔,星空浩瀚,在海上看星空的感觉很舒服,李治很喜歡這种感觉。

  在海上又是三天后,眼前终于出现了陆地,李治问道:“仁杰,那就是渝关了嗎?”

  狄仁杰点头道:“但我更喜歡地圖上的称呼,山海关。”

  李治笑道:“渝关此地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扼守幽州要道,用山海关的称呼也不错,听起来更气势磅礴。”

  对向驶来了船只,船头站着一人正在挥手呐喊。

  李治拿出望远镜看着来人,“這人穿着郡守的官服,是何人?”

  狄仁杰解释道:“如今担任辽西郡守的人是郑敬玄。”

  船只在海上相会,随之两艘海船并驾齐驱,不過对方的船只并不是蒸汽机船,所以转向很是麻烦。

  李治与狄仁杰等人脚踩在陆地上,這才感觉踏实了不少,“辛苦你们了。”

  对方脸上带着笑意,“晋王殿下,小人告辞了。”

  李治给了這個船老大不少的钱财,一来這個人是徐齐聃的人,二来他掌握着大唐最新式的海船的驾驶方式。

  看着辽西郡守郑敬玄還在折腾着海船,让船只停靠在岸边。

  李治对船老大道:“你這般抗拒远海也不好,唐人终究是要走出去的,就算你不想走出去,将来的孩子,你的弟子们都准备出远海了。”

  船老大行礼道:“那小人就教出能够远行的弟子与孩子。”

  李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船老大的船只又一次驶离了岸边,辽西郡守郑敬玄的船只這才靠岸。

  他人也才堪堪从船上下来,带着一脸恭敬行礼道:“下官见過晋王殿下。”

  在郑敬玄身边還有一個人,他带着献媚的笑容。

  李治好奇道:“這人是……”

  郑敬玄连忙介绍道:“他是新罗使者金春秋。”

  李治稍稍一想,道:“啊,想起来,你就是那個要给大唐当狗的新罗使者。”

  金春秋挤眉弄眼带着笑意,“下臣,见過晋王殿下。”

  李治好奇道:“你是新罗人,怎么還在這裡?”

  金春秋道:“新的大唐陛下希望新罗归入大唐,并且设立州府,便来辽西讨教郑郡守。”

  李治看着這处繁忙的港口,一路走向内陆。

  郑敬玄一直介绍着這裡,“這处港口是温大将军建立的,并且重修了渝关城,接壤大海,掌握此地便可以扼守辽东,并出兵高句丽与新罗。”

  金春秋满脸的笑容,“往后新罗人也会成为唐人。”

  他特意强调了一番自己的存在感。

  郑敬玄不悦地看了眼這個新罗使者,厌烦其人多嘴,便接着介绍這裡。

  幽州与辽东自贞观十年开始建设,期间张大安任职辽东长史费了不少的心血,花了许多银钱。

  狄仁杰见到一车车的煤矿被拉了出去,便问道:“這些都是运往何处的?”

  郑敬玄回道:“是运去关中的,我們這裡有好几处矿地不都是骊山县侯的,天可汗赐给骊山的。”

  說起骊山,郑敬玄满脸的笑容。

  李治递给他一份卷宗,“你现在回去,将幽州各地的名册给本王带来。”

  “喏。”郑敬玄先是应下,又问道:“那晋王殿下……”

  “不用你不照顾,本王身边還有這么多的侍卫在。”

  “哎。”郑敬玄转身要走,见金春秋還站在原地,便拉着人离开了,显然晋王是烦了,也不想让這個新罗人打搅了晋王的雅兴。

  這裡距离渝关城還有一些距离。

  港口有来往的商贩与民夫,但走出了港口之后,见到的行人便稀疏了不少。

  狄仁杰问询了几個当地的乡民,查问這裡的情形。

  李治发现這裡有卖红烧肉的,便要了一碗,等着狄仁杰问询此地的情形来禀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這裡的乡民怪怪的,尤其是郑敬玄這個人,他是一地的郡守,這裡的乡民却很疏远這個郡守。

  公孙小娘道:“晋王殿下可吃饱了?”

  李治将碗交给了她,点头道:“吃饱了。”

  公孙小娘擦了擦嘴也笑道:“嗯,跟长安城的味道是一样的。”

  那卖红烧肉的壮汉脸上带着笑容,正在洗着碗筷。

  不多时狄仁杰回来了,他脚步匆匆要了一碗水喝。

  李治问道:“查问得怎么样?”

  狄仁杰缓過气来道:“這個辽西的郡守是贞观十七年才派過来的官吏,到现在才两年而已,自隋炀帝东征高句丽以来,辽东人口凋零,這裡的诸多乡民都不怎么信任官府。”

  “后来张大安来辽东,治理辽东让這裡的乡民信服,并且给很多乡民置办了户籍,给予了田地,辽东辽西两地的乡民都十分敬重张大安,只不過张大安回了长安之后,這裡的乡民对后来的官吏很不信任。”

  李治叹道:“父皇在位期间多次主张修养国力,诸如各地都给予宽松的治理之策,给予各地支教之策,在辽东一直沒有成效嗎?”

  狄仁杰回道:“有成效,但在辽东除了郡守,還有一個地头。”

  “地头?”

  狄仁杰跟上李治的脚步,继续走着一边解释现在的形势。

  当地的地头是一個姓何的人,此人当年与温挺一起驻守新罗和百济,又在倭奴地界大杀四方。

  后来与众多辽东子弟回来之后,這人一样保持着威望,坐镇一方连郡守都要看他的脸色来行事。

  据传闻此人与骊山還有诸多关系,甚至关中与辽东的诸多联系也都是靠着這個人。

  李治想着此人的身份,多少有些猜到了,便又道:“我們见见他。”

  狄仁杰挠了挠头,目光扫了扫四下,“去哪裡找呀?”

  李治满不在乎地道:“简单,你就說骊山弟子来了,不用我們去见,他自己就会找来。”

  闻言,狄仁杰与身后的侍卫嘱咐了一声。

  他们当即去散布消息。

  众人在一处官驿中休息,這是李治在海上漂泊十天,终于能够久违地睡一次踏实。

  這辈子第一次出海坐船,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疲倦感袭来,便沉沉睡去了。

  等再次苏醒,阳光从窗外照入,昨夜睡觉忘记关窗,是被刺眼的阳光照醒的。

  睁眼一看,公孙小娘正局促地坐在床边,而在自己的房间内坐着一個满嘴胡渣的中年人。

  “殿下,這人就是辽东地头。”

  李治揉了揉眼,定睛一看,欣喜道:“果然是你!何叔!”

  何必沉声道:“晋王殿下到了辽西上岸之后,某家便知道了,不用散布消息說什么骊山弟子到了,想见某家与這裡的官兵知会一声便好。”

  “初来乍到不是很熟悉這裡的规矩。”

  公孙小娘狐疑地看看晋王又看看這個满脸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很是好奇。

  他竟然与晋王殿下相识,可保护晋王殿下的侍卫都被他一個人打趴下了。

  此人身手了得,而后便坐在了房中等着晋王醒来。

  担惊受怕了良久,原来他与晋王认识。

  狄仁杰鼻青脸肿地坐在屋外的门槛上,也是满脸的愤愤不平,被揍得不轻,心說原来是晋王殿下认识這個猛人,這么多侍卫被他揍得好惨。

  何必坐在一张胡凳上,皱眉道:“晋王殿下来這裡做什么?”

  “游历,到处走走,看看。”李治坐下来,又道:“何叔,你离开之后丁伯可想你了,你還记得丁伯嗎?就是卖酱油的那個丁伯。”

  何必板着脸道:“当然记得。”

  “现在的丁伯不一样了,他是关中的富户,跟着姐夫赚了不少银钱。”

  何必淡淡道:“跟着张阳,不赚钱才奇怪。”

  李治盘腿坐着,双手抓着自己的脚踝,像是小时候乖巧的模样,“何叔說的是。”

  狄仁杰一拍脑门想起来這個何必的是什么来历,当初骊山县侯发迹长安城,他是最早跟随县候的人,当年帮助县侯扫平了南诏,之后又来辽东。

  他后知后觉,回過味来,心說:“沒想到骊山县侯手下還有這等猛人。”

  不過這人长得凶神恶煞,深夜来访,二话不說就要去晋王的房间,拦住他,他又不說话,之后就打了起来。

  狄仁杰看着驿馆内,一地的狼藉与遍体鳞伤的数十人,唉声叹气。

  跟随骊山的人,又岂是寻常人,就說那骊山弟子裴行俭,更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屋内的谈话還在继续。

  何必问着现在骊山的情形,李治一句一句地回着。

  “某家当年与天可汗喝過酒,還以为皇帝会砍了他。”

  “父皇怎么会杀姐夫,何叔說笑了。”

  “看来天可汗還算是讲情义,沒有杀了张阳,从皇位上退下来也好,省得某家整日担忧骊山会不会造反。”

  李治笑得更开心了,“何叔与我說說倭奴的事吧。”

  何必依旧是板着脸,中年大叔的酷酷模样,回道:“沒說什么好說的,就是一群矮子,好杀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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