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戏法
然而此刻,他却在心中暗暗吃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江亭云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家的花瓶动了手脚的。
如果他真的能依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把自己身后的花瓶削成两半的话,那么至少能說明,他在戏法方面造诣非凡,不可小觑。
江亭云闻言,也是微微一怔,随后有些好笑摇了摇头:“看来,张丞相是铁了心认为,我是個江湖骗子了啊……”
随后,他皱着眉头說道:“可是,你這样就沒法谈了呀……你如果先入为主地认为我是一個骗子,那么,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骗子……那么,我們還谈什么?”
张丞相冷笑道:“你不用跟用這套话术,我不是别人,那东西对我沒用!”
他想了想,便說道:“所谓的骗江湖戏法,自然是可以揭露的!這世间不存在无法揭露的戏法!若是一件戏法无法被揭露,那么,它跟正的也沒有区别了。
所以,你若是能表演出一套毫无破绽的江湖戏法,我便承认你真有本事。怎么样?敢不敢?”
张丞相挑衅道。
同时,他也在死死地盯着江亭云的表情,企图抓住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人被激怒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会有些表情变化的。
但是江亭云真沒有。
又或者說,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细微到不可见。
江亭云轻声笑道:“我自然愿意,只是,我刚才跟你提的赌约,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丞相迟疑了一下之后,又撇了张文若一眼,這才不咸不淡地說道:“我侄女的意见我自然会考虑的。”
他沒有把话說得太死,不過,总归是個希望。
而张文若闻言也是一喜,他這么說,事情就已经成了大半了。
见证,江亭云也便答应了下来,笑眯眯地說道:“既然张丞相這么說,那么我便放心了。”
說罢,江亭云也不再迟疑,立即便是一剑挥出。
张丞相只觉得耳边一阵凉风吹過,接着,他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花瓶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碎片的声音。
“乒乒乓乓!”
张丞相心中一惊,连忙回過头来,果然,那個紫色的花瓶已经摔倒在地,碎成了一地碎片。
江亭云好似這时候才想了起来,担忧道:“话說,這個花瓶会不会很珍贵?”
他要是一不小心打烂了什么古董,也是一件麻烦。
但事实上,张丞相之前既然不介意他以那件花瓶为赌约,那么,那件花瓶想必贵也贵不到哪裡去。
果然,张丞相根本就不在意花瓶,只是回過头来,直直地看着他,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对我家的花瓶动了手脚?”
江亭云闻言一怔,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张丞相会這么问,是不是說明,你找不到這個’戏法’的破绽了?”
“……”
张丞相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猛地摇了摇头:“不!我不信!”
說着,他便抓起另一個花瓶,說道:“你若是真有手段,便也把我手中的花瓶削成两半如何?”
“如你所愿。”
江亭云话音刚落,便又是一剑削出,张丞相手裡的花瓶,从中间裂开。
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凉风,他不自觉放松了一下手掌,便再也握不住已经碎成两半的花瓶,花瓶很快便掉到了地上,又是“乒乒乓乓”的几声,他的花瓶再次摔成了一地碎片。
然而张丞相依然不信,又抓起了另外一件花瓶:“那這件呢?”
江亭云自然又是一件削出,再次把他的花瓶削成两半。
“這件呢?這件要是你還能削……”
“刷!”
“乒乒乓乓!”
江亭云根本不跟他废话的。
不得不說,张丞相是真的固执,他认定了江亭云的骗子,那么,如何如何,他都不想承认江亭云不是骗子。
于是,他书桌上的花瓶便越来越少。
与之相对的,地上的碎片越来越多。
后来,不止是花瓶,后来,毛笔、笔洗、桌角等等,也都在江亭云的剑气下,断成了两截。
渐渐的,江亭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過来拆家的了。
张丞相把能削的东西都弄来给江亭云削完了之后,左右看了看,走到一旁,从书桌上搬下来一件巨大的青瓷花瓶……
见状,张文若一惊,连忙站起来提醒道:“伯父,那件花瓶是东吴孙权使用過的……”
以前,张丞相很喜歡那個花瓶。
而张丞相闻言,這才猛地清醒了過来,他看着一地的狼藉,心中悔恨不已——這些,可都是古董啊!
不過,他也只是悔恨了一会儿,便回過了神来,毕竟,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
他放下手中的花瓶,转头看向了江亭云,眼睛是一阵难以掩饰的狂热:“江……江仙人果真是仙人?”
他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但是江亭云也不在意,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說過了,我不是仙人。”
“那刚才……”
“那只是普通的剑术罢了,沒什么稀奇的。”
江亭云平静地說道。
“普通的剑术?”
张丞相闻言一怔,随后迟疑道:“那不知我可否……”
江亭云還沒等他把话說完,就拒绝了他:“张丞相,很遗憾,你沒有学剑的天赋。”
“這样啊……”
张丞相难掩失望。
不過,他对此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毕竟,他此刻年過半百,就是真有天赋,此时才开始练剑,也有些晚了。
因此,他很快就放平了心态。
想了想,他便看向了张文若,這时候,他看向张文若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文若跟着江仙……江先生学剑,想必剑法也很高深了?”
张文若连忙解释道:“很遗憾,我并沒有什么天赋,因此,一直到现在,都沒有入门。”
“這样。”
张丞相点了点头,宽慰道:“你也不用過分自责,剑术,并非简单的东西,一时半会学不会是很正常。”
张文若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便是,一喜:“伯父這是……答应让我退婚了?”
“嗯。”
张丞相脸色不悲不喜地点了点头。
之后,他迟疑了一下,這才看着她,說道:“其实,你当初若是跟我坦白,你不想定亲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真的如此嗎?
這话,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此,张文若也不深究,只是点了点头,愧疚道:“当时,是我不好……”
见状,张丞相也不再多說,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皱着眉头說道:“只是,如今你已经定了婚约,若是突然之间要取消,恐怕……影响有些不好。”
张文若迟疑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张丞相皱着眉头想了想,便点头說道:“好吧,這件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也就顾不得其他了。明天,我們便登门谢罪去。”
說罢,他便看向了江亭云,說道:“不知江先生,作何打算?”
江亭云点了点头,說道:“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自然也是要去登门谢罪的。”
那就好。
张丞相在心中暗暗地点了点头。
……
于是第二天,张家便抬了礼物,去退婚。
而江亭云,自然也要跟着。
退婚比想象中顺利。
一方面,是因为,唐代本来就风气开放,并沒有把婚约這种东西看得太重。
至于另一方面嘛……很可能是因为江亭云的存在。
如今的江亭云不同以往,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更不用說,他還有着“仙人”的身份。
他去到那户人家之后,跟人家认真地解释了张文若退婚的原因。
之后,他又夸那户人家的儿子,也就是张文若原本的夫君,說他是個有福气的人,日后必有所成就。
那户人家果真喜出望外,谦虚了地說自家儿子其实也沒那么好啦……
而在那之后,他又把那户人家的儿子单独拉到一旁,认真地說了一句:“文若并非郎君的缘分,郎君的缘分,還在后头。”
听他這么說,那户人家的儿子脸色也好了一些。
之前,当他知道,自己失去的,是张文若這么一個美娇娘的时候,心中是极度失落的,差点就想說出什么“三十年河东,三石年河西”那样的话来。
但好在,他最后忍住了,反而对江亭云点了点头:“仙人說的是,世间之事,本来就莫测难明。”
之后,他又看向张文若,假装大度地說道:“愿娘子此去,终得心中所愿,不负人生一场。”
“你也一样。”
张文若点了点头。
而张丞相看着眼前的场面,也是暗暗点头。
他之所以答应解除婚约,自然是因为江亭云。
张文若与那户人家的婚约,是政治联姻,這点毋容置疑。
而政治联姻,是不会因为其中的一方不愿意,而随意推掉婚约的。
他对于张文若,是有些亲情的,但是……他是一個政客。
亲情对于一個政客来說,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更不用說,她只是他的侄女了。
事实上,他也早就知道张文若不怎么喜歡這次联姻,但是,有什么关系?
人生在世,本来就是身不由己的。
好在,张文若是個“懂事”的孩子,沒有表示反对,因此,先前,他对她是很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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