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高季輔的抉擇
高正業目光盯着高季輔和高家管事，“當時我的心裏，彷彿有這麼一個人在嘶吼。”
“爹，孩兒沒有辦法，我實在忍不住了......我把那剩下的最後一顆藥吃了下去，那一刻，我好像置身到了仙境，所有的痛苦都隨風而去，取之而代的是無與倫比的輕鬆感......”回憶起了那種感覺，高正業滿臉的回味與不捨。而落在高季輔與高家管事的眼中，卻是無比的惡寒。這藥，腐蝕人的心智，簡直......簡直讓人不寒而慄！“服下那顆藥之後，我就明白自己是受人算計了，我知道許昂是故意讓我服下這藥，爲的是針對父親。”
高正業陰沉着臉，絲毫沒有掩飾着對許昂的恨意。自己之所以淪落到如此地步，皆因許昂！他繼續說起了後面的事情。在明白這是一場算計之後，高正業就更不會去向那胡商買藥。不過就是發抖、出冷汗、肚子抽搐......這些，他都能夠忍受！就如此，高振業硬生生的忍耐了數日。直到那一天......回憶起那天的一切，高正業不經打了個哆嗦。“爹，您知道那一種感受嗎？我身體裏所有的血液，彷彿都變成了螞蟻一樣！這些螞蟻，在我的身體瘋狂的啃食，不會放過我身體的任何一處地方！它們在啃食着我的皮膚，啃食着我的骨頭！那種感覺，又麻又癢又痛......我拼命的撓，依舊沒有任何的作用！爹！我當時就想去找一把刀，把身上的肉給割下來！”
高正業眼裏遍佈着血絲，雙手攥緊在一起，“爹，孩兒努力去忍耐了，真的努力去忍耐了......不過，不過那種如墜煉獄的感覺，我不想再感受一遍了。”
聽到這裏，高季輔和高家管事盡皆默然了下來，再說不出任何責備的話來。只是聽着高正業的描述，他們就能感覺到那是何等的痛苦。高正業苦苦忍受了這麼久，已然是拼盡了全力。可結果，依然是失敗了。高正業苦笑了一聲：“那一日過後，我就重新找到了那胡商，要購買藥物。而這一次，那胡商就變了一副嘴臉，不僅沒有了折扣，還要我先給他一萬貫錢賠罪，才能獲得購買藥物的資格。”
說完這句話，高正業停頓了許久，纔再一次開口：“父親，我給他了，後面的事情，您也應該知道了。”
這便是所有事情的所有經過。而聽到高正業最後那一句“我給他了”。高季輔更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同時，高季輔也明白了今日李炎臨走前，爲何要如此鄭重的提起此事。想必陛下曾經就見到過服下底也伽之人。看到高正業，便懷疑底也伽流通到了大唐。作爲大唐的宰輔，高季輔立刻便想到，利用這種藥物，能對大唐造成多大的影響。說是荼毒天下，都絲毫不爲過......試想一下，若是服下此藥的乃是自己。然後對方以此爲威脅，要求自己背叛大唐的話會如何？當然，高季輔覺得若真是如此，他八成會選擇自盡，以死來守節。可能如自己這般剛烈的，整個朝堂又能有幾個？“罷了，事已至此，你便去等候陛下的發落吧。”
高季輔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臉色瞬間憔悴了不少，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以一樣。“老爺！萬萬不可啊！”
不等高正業開口，高家管事就站了出來，表示反對。這位高家的老管事，在高家做事多年，一直以來都是將高正業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看待。自然不忍心把高正業交給陛下。老管事雖然猜不到陛下會怎麼對高正業。但換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面對這種情況會如何？高正業已經受到了這藥物的控制，他還是一國宰輔之子，對方很有可能利用他來影響高季輔。因此爲了社稷的安定，肯定會將高正業押入大牢，斷了這藥物的服用，同時徹查長安城裏所有販賣此藥之人。可那樣一來，在獄中的高正業，忍受那斷藥之苦，又是何等的殘忍！“老爺！正業可是您的獨子，你就忍心眼睜睜的看着正業受到如此的折磨嗎？”
高家管事的紅着眼說道。高季輔憋着心中的一口氣，聽到這話也忍不住了，重重的拍了幾下桌案。“那我能怎麼辦？繼續花錢給他買藥，看着他繼續沉.淪下去嗎？”
高季輔一臉的怒容，呵斥道：“就算是我，五百貫一顆的藥，又能供給他多久？我高家有那麼多錢，拿去給他揮霍嗎？更何況，如此毒藥，關乎社稷，我就這麼放任不管嗎？他是我的兒子！難道我就不關心他嗎？可無論如何，也不能爲他一人，去動搖了這大唐的社稷！此方爲臣之道，爲官之道！此纔不妄我所讀之聖賢書！”
高家管事聽着高季輔的訓斥，囁喏不語，有些不甘的低下頭來。而高季輔則幾步走到了高正業面前，用那瞬間滄桑了數十歲的面龐看着高正業，張了張口。未等他把話說出口，就聽面前的高正業笑了笑：“爹，我支持你的決定！我既然犯了錯，那就要承擔起責任，您從小不就是這麼教我的嗎？”
看着高正業那煞白的臉色，高季輔背在身後手掌緊緊攥成了拳頭。“不愧是我的兒子......正業啊，你放心，那些設計你的人，爲父絕不輕饒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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