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不幸中的萬幸
這一路上，陳藥石沒事兒就往自己身上瞅，看得自己渾身都不太自在。陳藥石輕咳一聲，把目光收了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在下只是沒想到，您竟然是王方翼，王將軍。”
這個名字，在大唐也算是一個傳奇了。都是大唐在李軍神之後，下一代的大將，便是薛仁貴、裴行儉、王玄策、王方翼、劉仁軌等人。現在的王方翼，更是華南軍區的副司令。這樣的一位大人物，竟然會帶着一千多人過來抗疫，實在是讓陳藥石有些意外。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是疫病爆發的地區了。疫病之所以可怕，便是在於它不像吐蕃、高句麗等外敵，真刀真槍的與你搏殺，在戰場上，若是你有勇氣有實力，自可殺出一番勝利。更甚之，還可以回到城裏之中，託庇於高大的城牆。但疫病，無孔不入，一旦患上，那就只能生死各安天命。像王方翼這等在軍方位高權重之人，還會親自過來，實在是不可思議。王方翼似乎也看出了他心中的詫異，搖了搖頭說：“這也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想要改變軍人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而想要做到這些，我自然要親自過來。”
陳藥石微微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了笑容：“咱們的這位陛下......是真正爲百姓做主的啊。”
“嗯。”
王方翼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先把卿州的消息送到京城吧，天花之事，可不是什麼小事。”
陳藥石輕嘆了一口氣，取來了白紙，從懷裏拿出了一支鋼筆，在上面寫了起來。這也是李炎帶起來的風氣。鋼筆對比起毛筆來，書寫的效率不知要快了多少。在醫學院和科學院這兩處地方，很快就普及了起來。倒是把馮刺史等一衆卿州的官員，看得有些驚奇。不過等陳藥石開始書寫奏疏時，衆人的臉色又是變了變。這位陳醫師，將來到卿州之後的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都一一在奏疏上寫明，沒有任何的隱瞞。可這......馮刺史臉都有些發白了。要讓這份奏摺就這麼上奏上去，自己可就......徹底完了。“陳，陳醫師，還請陳醫師大人有大量，再給下官一個，一個機會。”
馮刺史用幾乎是懇求的語氣說道。陳藥石握着鋼筆的手一頓，隨後把筆放了下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拿起了另外一張紙，一邊寫，一邊幽幽地說道：“上呈哪一份奏疏，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馮刺史見此，大喜過望，連忙點頭：“是，謝過陳醫師！”
王方翼目睹了這一切後，嘴角輕輕地上揚。......長安城。昨日乃是小令月滿月的日子。李炎在宮中擺下了一桌酒席，宴請朝中百官一同慶賀。百姓們也都自發的向這位當朝第一位公主獻上了自己的祝福。朝野上下，都是一種喜慶的氛圍。不過今日，一匹自卿州而來的快馬，卻是將這一份喜意給撞破。馬周、上官儀四人正坐在政事堂裏，商量着明經舉的事情。一位官員快步的走了進來，呈上了一份奏報。馬周隨意地接過一看，臉色瞬間大變。“馬僕射，發生了何事，竟如此失態？”
上官儀問道。“卿州！卿州的疫病，乃是天花！”
馬周說着，身體豁然站起，直接跑出了政事堂，朝甘露殿趕去。留下上官儀、高季輔、于志寧三人面面相覷，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天花啊，卿州的疫病竟是天花！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三人齊齊從座位上站起，追着馬周跑了出去。四人來到甘露殿時，李炎也是剛剛纔來到門口。眼下已經是巳時末接近午時了。這個時候纔到甘露殿，和遲到也沒太大區別。現在被四位宰輔撞破，李炎頓時感覺有些尷尬。“咳咳，朕方纔奏摺批閱的有些累了，出來散散心。”
李炎試圖挽回一下形象。馬周幾人表情也顯得有幾分古怪。不過此時並非是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四人直接圍着李炎，一同進入到甘露殿裏。隨後就見到那龍案上整整齊齊，一份奏摺也沒有，五人又是一陣沉默。比遲到被撞破更尷尬的事情出現了。找了個藉口，下一刻就被揭穿......李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決定先聲奪人，開口問道：“你們這麼早過來，有何事？”
“......陛下，出大事了！”
馬周臉色微沉，將奏報取了出來。大事？李炎的內心一沉。馬周向來行事穩重，能夠被他都稱之爲大事的，此時絕非一般。李炎接過奏報一看，瞳孔頓時一縮。卿州所爆發的，竟是天花！具體的感染天花的人數還暫時未知，並未能夠統計出來。因爲那卿州醫署醫藥博士的舉動，整個卿州城也隨時有被天花入侵的可能，加上消息走漏，醫療隊更不好離開卿州城去各處縣城救治。這封奏報，既是彙報情況，也是向朝廷求援的！“陛下，自古以來，這天花一旦爆發，死者皆是數以十萬、百萬計，朝廷要儘快做出應對啊！”
馬周抱着拳，一臉凝重地說道。“是啊陛下，不過萬幸的是，卿州地處西南邊陲，百姓不算多，往來者也稀少，天花所造成的危害，倒也不會太大。”
上官儀語氣略有些放鬆地說道。像卿州之地，只要朝廷及時反應，阻斷卿州與其它地方往來的通道，便能夠將天花遏制在那一州之地。情況就算再壞，那也在朝廷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要是天花爆發在四方通衢之地，又或者是長安城這樣的都城，那後果才真的是不敢想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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