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垂死产妇 作者:未知 左少阳见他为一個方子暴跳如雷,心裡有些好笑,有心把一些他不可能知道的唐朝以后的经方告诉他,又怕引起他更多的疑心,到时候难以圆谎,索性闭嘴当蒙头葫芦。 左贵說了几句,见左少阳不說话,也觉无趣,便回到桌子后面也不說话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梁氏拿了两文钱给左少阳,让他去买一小捆柴火回来做饭。 左少阳拿着两文钱苦笑,连柴火都要小捆地买,家裡已经拮据到如此地步了。他笼着手来到瓦市。這是卖零散物品的地方。一排排的柴火挑子立在雪地裡,后面蹲着一個個樵夫,哆嗦着等着买主。见人靠過来,马上用热切的眼神望着,但却不敢上前招呼。望着人走开,眼神又黯淡下来。 左少阳随口问了几個,每一挑大小不定,多的要七文,少的也要三文。他手裡只有两文钱,眼见人家樵夫天寒地冻的不容易,也不杀价,顺着這排柴火往前走,想找小一点的柴火挑子买。 他走過一挑柴火,這柴火很大两捆,在這些柴火挑子裡绝对是最大的之一,而且都是大口杯子粗细的,這让他想起了穿越過来遇到的那皮肤黝黑,鼻翼還长着几個雀斑的砍柴姑娘,那小姑娘挑的柴火就有這么大。 他感叹了一声,正要接着往前走,鼻尖忽然闻到了那熟悉的淡淡的青草香,那是春天裡才有的嫩草的香味,這瓦市裡是不可能有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姑娘就在近左! 他晃着脑袋一瞧,便看见了高高的柴火后面,露出了一小截襦裙角,葛麻布的,绣着花边,正是第一次见到的那打柴姑娘的装束! 左少阳乐了,伸手拍了拍柴火:“姑娘!” 柴火挑子后面那女子這才探出头来,皮肤黝黑,乌溜溜的眼睛大大的瞧着他,鼻翼两边,隐隐便是几颗小雀斑。果然就是那打柴姑娘。 “是你呀!”左少阳喜道,“你来卖柴火嗎?” 那姑娘点点头。脸颊有些潮红,不知道是冻的還是害羞给染红的。 “你這挑柴火多少钱?” “八文。” 這還是左少阳第一次听见這姑娘說话,声音轻轻的,却十分的圆润,跟两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滚落玉盘一般。 “八文啊?”左少阳拢在袖子裡的手捏了捏那可怜的两文钱,他真希望這两文钱翻身变上四变,变成八文钱,就能把這挑柴火买下来,让這姑娘不用等在這裡天寒地冻的了。 少女瞧着他,见他似乎不想买,眼中有些失望。 左少阳看出来了,生怕姑娘误会,便把手裡拿两文钱拿出来,讪讪道:“我……,嘿嘿,我只有两文钱,钱不够买你的柴火。” 那姑娘微微一笑,神情似乎在說沒关系的。 左少阳迟疑片刻,低声问道:“我只买两文钱的,你抽几根柴火给我,行不行?” 姑娘也笑了,点点头,麻利地解开缠着柴火的藤條,抽出柴火,放在一起,左少阳见這小堆柴火占了整挑柴火的三分之一强,摊下来至少应该要三文钱的,忙道:“太多了,我只要两文钱的。”姑娘仿佛沒听见,用一根小藤條捆着,放在左少阳面前。伸手从左少阳手裡拿過那两文钱,冲她嫣然一笑。 “這個……,嘿嘿,真不好意思,那就多谢了!”左少阳說着,弯腰要去抱那柴火,姑娘已经抢步上前,帮着把地上的柴火拿起来,弯腰将那柴火拿起来,轻轻放在左少阳肩上。 左少阳颠了颠,虽只有一小半,但還是有些沉,真不知道那姑娘挑這一整挑柴火,那娇小的身子是如何承受的。 左少阳朝姑娘笑了笑,扛着柴火往家走。中途歇息了两次,才把這捆柴火扛回家。 梁氏一见之下,喜道:“哎哟忠儿可真会买东西,這么大一捆柴火,怕不要三四文钱哩!” 左少阳也笑了,眼前浮现出那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羞涩的笑容。 吃過午饭,還是沒有病患来,直到傍晚时分,依然是大眼瞪小眼。一家三口有些绝望了,這样拖到年三十,根本交不了這九千文的房租的。 傍晚的时候,姐姐茴香来了,提了一小袋糙米過来,說是夫婿他们衙门发给衙门所有书吏和三班衙役過年的,每人一斗,分了一小袋给父母提来。左少阳沒想到古代衙门也发福利,很是有些感叹,虽然少了点,也聊胜于无。 茴香先问了左少阳的伤,得知沒事,只是昨夜病了,已经好了,這才放心。 茴香帮着母亲进屋做饭,左少阳和左贵两人依旧在大堂裡等着。左少阳看着老爹的脸色越来越沮丧,知道他在为几天后的交租发愁。左少阳這一整天脑袋裡都在盘旋這件事,却也是一点主意都沒有。 就在這时,便听到远处有呜咽哭泣之声,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听過。哭声越来越近,又望见大门外路边的行人纷纷避让,退到路两边指指点点议论着,接着,七八個人用门板抬着一個用被子裹着的东西,从门口慢慢過去了,那哭泣之声正是這些人发出的,左少阳一见便想起来了,正是昨夜在惠民堂看见的那急送去救治难产妇人的那一伙人,门板上的被子劈头盖着,看不见下面是什么,不過从那些人伤心哭泣的样子,也不难想象,下面的应该就是昨夜难产的那位产妇。 难道這产妇已经死了嗎? 左少阳心头一沉,见左贵笼着衣袖走到门口张望,便也绕出药柜,来到门口观瞧,只见那抬着的门板经過的石板路上,滴滴答答還有鲜血滴淌,眼前顿时一亮,有鲜血就說明人還沒有死! 他想上前帮忙救治,可是跨出两步,便站住了,他也沒把握治好這個死胎不下的病,人家惠民堂的掌柜是京城名医,曾经给王爷和宰相都看過病的,连他都治不好,自己這初出茅庐的能看好嗎?人家又能相信自己能看好嗎? 他眼睁睁看着那群人远去,回头瞧左贵长叹一声,转身进屋,便也想跟着回去,可脑海中一到念头闪過,治疗下死胎难产的方子他脑袋裡记了不少,总会有一個管用吧,就算治不好,也不能不出手救治啊,再說了,即便是治不好,后果再差,也能差到哪裡去?這個机会再不抓住,只怕就只能等着大年三十被扫地出门了! 想到這裡,他脑中一热,对左贵道:“爹,我去看看!” 沒等左贵有所表示,他已经一阵风追出门去了。 那些人此刻已经走远了,他也不敢出声叫喊,直追出一條街,這才追上,气喘吁吁往前面一拦:“诸位!這位大嫂的难产,我知道有人能治!” 這群人立即停住了,当先那老者和一個年轻人正哭得伤心,一听這话,顿时不哭了,可眼见是個小年轻,有些疑惑,那老者问道:“你說什么?” 左少阳喘了一口气,道:“昨夜你们抬這位难产的大嫂去惠民堂的时候,我当时也在那裡,知道大嫂肚子裡的胎儿已经死了,但是死胎一直下不了,危及母亲的性命,所以抬到惠民堂救治。现在见你们這样伤心难過,想必惠民堂救治不了,对不对?——我知道有個人能治!” 老者和年轻汉子相互看了一眼,又回头瞧了瞧身后几個男男女女。身后一個老婆子哭着道:“倪郎中都說沒治了,谁又能治呢!”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