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后的路 作者:未知 倪大夫捋着白胡子颇有几分得意說道:“除了昨天的哪一件,其余的都治好了!” 左少阳讪讪笑了笑,隐约猜到倪大夫炫耀這些的目的了。 倪大夫又慢慢接着說道:“治死胎的方子,老朽也有的,而且一直都很管用。只是這一次例外而已。你想想,老朽三十多年才遇到這一次,老朽今后的年岁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這样的疑难杂症,你让老朽花十两银子去买一個很可能用不上的方子,如果你是我,你会花這笔钱嗎?” 左少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倪大夫不肯出這個价格购买這方子。一颗心沉到了底。 倪大夫继续慢悠悠說道:“所以說,救命的方子并不是都值钱,這分很多种。比方說,经常用到的,能救命的方子,而别人又都不知道的独方,那别說十两银子,一百两我都买,可是你這方子,三十多年就遇到一次,說句不好听的话,老朽就算治不好這病,于老朽声誉又有多大损失?有哪個医者敢說包治百病?” 左少阳点头道:“倪大夫說的倒也有理,好,你不是想买别的常用的,能救命的方子嗎?我們贵芝堂有,你想买什么方?我卖给你!我保证是别人不知道的方子,独家卖给你!而且价格绝对公道!” 倪大夫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說的是真的!你不信我有這些方子呢?還是不信我這方子管用?你要不信你可以试试啊,要是试了沒效,价金我双倍奉還!” “不必了!”倪大夫笑容一敛,站起身来冷冷道:“本来,你要是出個几百文的价格卖你们刚才那方子,老朽出于好奇,也会买的,可你狮子大张口,上来就十两,现在又說要把其他常用的救命方独家卖给老朽,老朽便知道了你的真正目的。行了,老朽对贵堂的所谓秘方沒什么兴趣,左少爷請回吧!” 說罢,倪大夫袍袖一拂,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左少阳追上几步,急道:“你真不信我有這方子?真不信我這些方子有效?” “說实话,老朽還真不信!”倪大夫连身都不转,冷声道:“若是真有這样的方子,贵堂還缺钱嗎?還需要到鄙堂来卖方子嗎?哈哈哈”一边扬天大笑,跨步出门走了。 左少阳傻呆在哪裡,倪大夫這话沒错,這好比一個头上沒毛的秃头医生,告诉别人說他有专门治疗脱发的秘方一样,沒人会相信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這些方子来自现代社会,不是贵芝堂的方子。可這又如何能說出去?纵然說了,又有谁会相信呢? 要想让人相信,只有用事实說话!左少阳脑袋裡冒出一個念头,使他全身一震,尽管這個念头太過荒唐,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沒得選擇! 见一個伙计過来站在门口,抱着手冷眼瞧着自己,左少阳哼了一声,迈步出门。来到大堂上,瞧见坐在一张雕花大桌后面正在诊病的倪大夫,迈步過去,附身瞧着他,冷声道:“好!倪大夫,我来证明给你看,让你瞧瞧我們左家的方子,究竟有沒有效果,能不能救人!” 倪大夫捋着胡须,冷眼瞧着他,缓缓道:“老朽瞧着!” 左少阳拂袖而去。 他回到贵芝堂,见左贵還跟木雕一般拢着袖子坐在那裡,姐姐茴香過来了,正在卧室裡跟梁氏愁眉苦脸地做针线活。便走到左贵面前,道:“爹!我們不能等在這裡坐以待毙,得想個赚钱的办法!” “啥?”左贵慢慢仰起脸瞧着他,這才几天,他脸上的皱纹明显更深更多了。 “病人不上门,我們也得想法子赚钱啊!” “啥法子?” “走街串巷当铃医!” 铃医是古代背着药箱行走乡间,四处走村串寨替人治病的郎中,也叫“游方郎中”或者“走乡医”,因为大多摇着铃铛,所以俗称“铃医”。 “啥?铃医?”左贵愣了一下,苦涩一笑,慢慢把头又低了下来。 屋裡的梁氏会茴香听了,忙出来,梁氏道:“忠儿,這主意只怕不成!” “为什么?” “你爹都這把年纪了,再走街串巷的,再說這寒冬腊月的……” 左少阳道:“我倒是有心自己挑挑子一個人行医去,可我太年轻了,人家不信我的医术!只信爹,爹是老郎中了,只要肯拉下面子,走街串巷服务上门,总强過坐在這干等!再說了,后天就到期了,那赵三娘是個狠主,說到做到,不会再宽限了的,那时候我們沒了药铺,還不得一样的走街串巷当铃医!爹又不肯去姐夫家,不如這两天先就行动起来,赚点钱,也好另外租一间房子安身啊。总不能大年三十夜露宿街头吧?” 左贵身子一震,想着儿子說的的确是实情,慢慢抬起头,可是,真要挑担子走街串巷当铃医,他這把岁数,当真有些拉不下這张脸来。 左少阳知道左贵的想法,愤愤道:“爹!這当口来可不能再犹豫了,你嫌当铃医丢人是嗎?别忘了,华佗、扁鹊,這些神医也是当過铃医的!有什么可以丢人的。你要觉得拉不下脸,你就在身后远远跟着,我挑担子摇铃招揽,有人来求医你再過来看病,這总成了吧?我年轻,脸皮厚,我不怕丢人。” 左少阳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曾四处求职,刚开始也不好意思,有過几次经历之后,這脸皮也就练出来了。再则說了,走街串巷当铃医,不偷不抢,靠劳动吃饭,有什么丢人的?這跟走村串寨的货郎不一样嘛。 左贵有些心动了,瞧了梁氏和女儿一眼,又瞧了瞧空荡荡的药铺,是啊,這样等下去,過了大年三十,被扫地出门,也得想法子過日子啊,不能投靠女婿,自己又沒别的本事,到时候還不得挑了挑子走街串巷当铃医嗎?早晚都是這條路,晚走不如早走。他望着左少阳道:“当铃医……,有人看病嗎?” “怎么沒有?爹,你昨天還救了一個连惠民堂都沒治好的产妇呢,就靠這,人家也会請你瞧病的!” 提起這事,左贵顿时心中一热,想想当铃医也就是治個疮痈肿痛伤风咳嗽啥的,這還难不倒他,再說了,连昨日那样的疑难病案自己都搞定了,一定是冥冥中有神仙呵护,所以,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艰难地咽了一声口水,站起身道:“行!爷俩走街串巷当铃医去!” 梁氏也知道,照现在這样下去,這條路是早晚要走的。只是她不能帮着做主。见左贵点头答应了,心中尽管悲凉,却也升起了希望,哽咽中道:“老爷,我,我给你们准备行头去!” 当铃医的行头并不复杂,一挂写字当招牌的幡子,一個常用药的药箱,一個小铃铛,就齐活了。 当铃医主要治疗的,是一些常见病,特点是要见效快,最好制成丸散剂,可以同时卖药,人家直接买了服用,不用煎熬的,吃了就好,才会出钱来买,所以带的药不用多,但最好齐全些。 梁氏找来一长块大白布,左贵提笔想了想,道:“這幡子写什么?” 左少阳道:“得写的玄乎一些,人家才好奇。嗯……,就写:专治伤风咳嗽,跑肚拉稀,疮痈肿痛,男女不孕,以及各种疑难杂症!” 茴香笑道:“会不会太长了点?” “這才具体!人家才看得懂,你要写得文绉绉的,老百姓谁知道啊。” 左贵道:“有道理!” 茴香道:“写专治各种疑难杂症,這话会不会說得太大了点?” “就是要玄乎,要善于宣传自己,而且這几個字要单独写,写在背面,這样才醒目!再說了,连惠民堂的倪大夫都治不好的病,愣叫爹给治好了,這算疑难杂症吧?這可不是咱吹的吧?” [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