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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五十一章

作者:随侯珠
林焱虽然听不懂這裡人讲什么內容,但是也知道他们讲的是越南话,越南话在发音收尾的时候跟广东话有点类似。颜寻洲的广东话說得特别好,在北京的时候他就常用广东话打电话,然后挂上电话就用道镇方言跟她說话,等电话再次响起来,他一时转化不過来,等道镇方言讲了一通后才反应過来,然后她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另外她也可以从食物上判断她所属的地方,从糯米和海鲜可以看出来,即使這裡不是越南,也是东南亚的某一個国家。

  然后李唐又曾告诉她张暮暮从云南潜逃出国,从云南出来最近是哪裡?一切都太凑巧,于是關於幕后黑手,林焱早早就想到了张暮暮。

  所以在這裡看到张暮暮,林炎一点儿也不意外。

  张暮暮身后跟着两個黑色西装的男人,她让西装男立在外面等自己,然后挥手示意房间的两個女人也出去,两個女人似乎有点怕张暮暮,抬头看了张暮暮一眼,低着头走出了房间。

  张暮暮关上门,然后朝林焱走過来,她自己穿着漆皮靴子,高跟落在木制阁楼的木板上,嘠哒嘠哒响……

  林焱抬头看着张暮暮,直到张暮暮在她跟前停下脚步,开口說:“哦,江小姐,你别用這种眼神看着我,這只会让我更想把你扔出去喂蛇。”

  “你费尽心思抓我来喂蛇,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林焱开口說,這几天她喝水不多,声音听着沙哑又无力,加上口吻平实,语气反而显得有点无所畏惧的漫不经心。

  “对,本以为可以用你把颜寻洲引過来,但是他不是沒来么?”张暮暮笑着說,口气带着一股兴奋,好像颜寻洲不過来对她是一件喜悦的事情。

  “哦,是嗎?”林焱应了一声。

  “是不是很失望?。”张暮暮反问林焱,“颜寻洲去香港沒有把你带走,却带走了严珂那個小妖精……江小姐,你在他心中也不過如此呢。”

  “那你应该抓严珂才是。”林焱回道。

  “别使你的小伎俩。”张暮暮语气满满的不屑,“你激我沒有任何用,另外抓你来也不是我能办到的事情,我现在哪有這样的本事啊,不過相比严珂,我更讨厌的人是你。”

  林焱沒說话,轻扯了下嘴角。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你嗎?”张暮暮继续问。

  林焱抬起头:“我和你都是受害者,我們应该联手对付颜寻洲不是?你绑架我是不是报复错对象了?”

  “但是我就是讨厌你啊。”张暮暮盯着林焱的脸,“当时我跟颜寻洲已经在一起了,但是你一個电话就可以让他回去,我很不服气啊,江小姐……所以将你安排进监狱多好,结果那么重大的洗钱案法院只判了你五年,我特奇怪啊,不過不管如何,我到底赢了你,我张暮暮這辈子从来沒有输過人,凭什么抢不過你手裡的男人……”

  “之前我也只是讨厌你,现在是恨你,因为你,江阿姨不喜歡我了,甚至厌恶我了,她還要我去自首,多可笑的事情,一转眼你是她突然冒出的亲生女儿,为了你,她要把我丢弃,凭什么啊,她无聊的时候是谁陪她說话啊,她伤心的时候是谁在她身边哄她开心啊,都是我啊!”

  张暮暮的情绪越說越激动,她开始指着林焱的鼻子:“同样也是因为你,我婚姻沒有了,小孩沒有了,我有家却要在這個鬼地方活活受罪!”

  虽然张暮暮說得很激动,林焱听着却沒有什么感觉。每個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問題,是不是一個杀人犯被判死刑還觉得自己特可怜,如果张暮暮觉得自己冤枉委屈,那她呢?

  张暮暮慢慢恢复了平静,她嘴角噙着一丝笑,然后一字一句在林焱耳边說:“等会你就会被送给這裡的老大安剌,他是艾滋病患者,我觉得杀了你,還不如慢慢折磨你,即使哪天你从這裡逃出去了,你也是艾滋病的携带者,你不是很疼你的孩子嗎?如果你有艾滋病,你還会亲自照顾他嗎?”

  林焱猛地抬头,张暮暮笑得很得意。

  胸口猛地被点了一把火,林焱拿出用磨成薄片的牙膏柄,然后狠狠地划上张暮暮的脸。

  顿时,张暮暮左边出现一道明显的血痕,张暮暮惊慌失措地忘记了還击,她捂着自己的脸哇哇大叫。

  张暮暮的叫声迎来了那天那個黑瘦的男人,林焱心裡多少猜到了八成,她对那個黑瘦的男人說:“愿意跟你们做任何的合作,但請你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男人对林焱的话感到很满意,他将林焱拉到自己的身后,這個男人比林焱高不了多少,但是他手劲大,将林焱的手腕握得生疼生疼,冰冷的触觉就像蛇贴在肌肤上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相比立马被送给那個有艾滋的老大安剌,她虽然不知道颜寻洲最后会不会来,但是她也要拖延時間。

  男人让两個女人過来将张暮暮带走,但是女人看到张暮暮出血的脸,比之前更加惊慌不已,她们小心翼翼靠近张暮暮,然后說了句林焱听不懂的越南话。

  张暮暮转头狠狠瞪了林焱和护在她前面的男人,然后捂着自己的脸走了。

  “她有艾滋?”林焱轻声开口问。

  “对,从我父亲那儿来的。”

  “安剌是你父亲?”

  “对,這裡的老大。”

  男人普通话說得很流畅,林焱都怀疑他是不是中国人,男人看了看她投来的眼神:“我母亲是中国广西柳州人。”

  林焱无意识碰了下被男人摸過的手,男人哂笑一声:“放心,我沒有那种可怕的病,我父亲也是后来从一個黑女人那裡得来的,虽然他后来把那個女人拿去喂了蛇,不過依旧不消他的心头之恨,每個月都要对那個女人进行鞭尸……”

  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

  男人看着林焱惨白的脸,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冰冷的触觉刺得林焱身子猛地往后缩了下:“别害怕啊,只要你好好合作,我保证你能安全回中国……跟你儿子团聚。”

  儿子……冬冬,這些天林焱一点儿也不敢想起冬冬,只要脑子浮现那张倔强的小脸,林焱就受控不住害怕、担心、甚至绝望。

  ——

  颜舒冬最近有点郁闷,章子叔叔给他請了长假让他在家裡不能出去,颜寻洲不在家,網上找林焱也都是黑着头像,颜舒冬发了很多消息過去,但是“骗子燕”都沒有回复她,然后他终于生气得不再找骗子颜了,只是晚上他又偷偷打开QQ,然后骗子燕依旧是黑色头像。

  颜舒冬的心情就跟這黑色头像一样,黑漆漆得摸不到十指,然后颜舒冬伸手擦了擦从眼眶裡蹦出来的眼泪,狠狠地砸了键盘。

  一旁玩积木的颜意骏吓坏了,但是他還是从地上爬起来,拉了拉颜舒冬的衣角:“哥哥,你别哭……我們一块儿玩积木吧。”

  颜舒冬身体裡面除了消不去的火气,更多的是担心和不安,而一個不到十岁的小孩目前只会用暴躁来表现自己的不安,他不仅砸了电脑,還砸了跟颜寻洲一块儿拼凑起来的机器人模型,“咣当”一声,智能机器人在地上四分五裂。

  机器人碎了,颜舒冬哭得也更尽兴了,颜意骏连忙跑去叫许阿姨了。

  颜舒冬心裡觉得骗子燕肯定是出事了,只是他不敢问,害怕得到许阿姨肯定的回答,他希望骗子燕只是出去玩了,虽然她沒有跟他打招呼是一件让他很生气的事情,但是他宁愿生气,也不要听到坏消息。

  ——

  林焱被关在這個二十平方不到的小阁楼裡,明天除了有人来送吃的,每隔两天還会有人送衣服過来,每次都是不同颜色的同样款式,另外从衣服的样子来看应该是越南女人的国服,腰部上面合身裁剪,类似中国的旗袍,而下面宽松飘逸。

  早上也是同样的人過来送衣服,他们离去后,林焱从衣服的裡衬拿出一张纸條,上面的字体很熟悉,颜寻洲這人虽然读书不好,但却在颜安的训练下写得一手好字,隽秀内敛,跟他的性格一点也不像。

  林焱看完纸條上便将它撕碎丢进抽水马桶,当旋转打圈的清水将纸片全部冲下去时,她才吁了一口气,然后她在卫生间换了新送来的衣服。

  一件白色越南长衫,胸口刺绣着紫色牡丹,下面是配套的白色宽松裤子,一双平底黑色鞋子,林焱对着圆弧的镜子看了看裡面的自己,等這次出去了,她非跟颜寻洲划清界限。

  下午那個黑瘦男人叫鲁,他又来看林焱,看到她时对她身上的衣服称赞了一番:“你穿起来比這裡的姑娘都好看。”

  “谢谢。”林焱起身,回答得恭敬又自然,“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您請說。”

  “暂时還沒有。”男人的视线在林焱一头黑色的秀发停留了片刻,转身就走。

  傍晚房间外面多了几個看守的人,林焱不知道晚上颜寻洲的人能不能将她救出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林焱坐在窗户旁看向外头的天,深蓝色的天空的星星慢慢多了起来,一颗、两颗、三颗……這样的天空跟道镇的夜晚有点像,林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上了颜寻洲了。

  半刻钟后,是守卫换班的時間,也是她们给她送饭的時間,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焱的手心密密麻麻的全是细汗,直到她觉得自己全身的水分都要流干的时候,门外传来两道敲门声,林焱转過头,一個穿着长衫的女人从外面进来。

  林焱走上前关了门,女人是一個哑巴,但是会手语,林焱因为林家父母都是聋哑人,自然看得懂手语。

  她說她是来带她走的,請她放心。

  林焱用手语表达感谢。

  女人皮肤黝黑,不苟言笑,她递给林焱一把小手枪,然后亲自上前将小手枪藏进她的腰带上。

  過了会,门外传来声响,像是守卫们都追着一個方面跑去,然后女人就拉着林焱的手往外跑去,女人极其熟悉這裡,拐着弯儿带她逃出了阁楼,直到来到屋后的树木林。

  在树木林裡,林焱看到了一個高高大大,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在那裡等着。

  這個男人林焱见過,就是上次砸窗打徐家伦的那個,拳头十分厉害。

  “你跟我走。”男人开口道,然后拉上林焱的手腕,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林焱点头跟上男人的脚步,走了几步后转头看了一眼带她出来的女人,女人跟她方向完全相反。

  树林外停着一辆集装卡车,男人给林焱打开车门,然后自己最快速度上了车,发动引擎将车开动。

  一路過来,林焱已经处于半虚脱状态,她转头看着沿路的地形,全是山川丘陵,路途蜿蜒,中间环绕着一條河,大约有二十多米宽,水位不低,河面上停着几艘木筏。她转头看向后面,现在距离她被绑架的地方已经一段距离了,只是当她看到前方的铁门,心裡不由一沉:“我們還沒有出去?”

  “当然沒,如果那么容易出去,我們早就把你救出去了。”男人低头看了眼手中通行证,“等会你什么也不要說话。”

  林焱:“好。”

  集装车在门口停下,男人把通行车给门卫看,然后门卫朝裡面看了眼后就放行了。

  林焱舒了一口气,男人也舒了一口气,等车开离一段路后,开口解释說:“這裡是本土一家制药厂,绑架你的就是這裡的头,专门从事不法经营,一個贼坏贼坏的人。”

  “对了,我可以叫我阿峰,姓杨,杨剑锋。”男人看了一眼林焱,“我跟寻洲是以前□拳时候认识的。”

  林焱开口问:“颜寻洲呢?”

  阿峰扯了扯嘴角:“還在裡面呢。”

  林焱被阿峰带到一间平房后,她才知道颜寻洲還在那個药厂跟跟人谈判,而杨剑锋趁机救她出来。

  平房還有四五個人,杨剑锋让林焱不要害怕:“他们都是我和寻洲的人……我有点不放心寻洲,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接应下他。”

  林焱看了眼身后站着的人,对杨剑锋說:“你去吧。”

  杨剑锋重新回到药厂的时候,颜寻洲果然跟這裡的人干上了,他帮忙解决了两個后来到颜寻洲边上,“你的女人我已经帮你安全转移了,我现在来帮你。”

  夜色重重,颜寻洲青着脸看向他:“不是让你不要离开她!”

  一道轰鸣的枪声,一颗流弹不断飞速而過,杨剑锋对颜寻洲說:“你的女人自己回去保护。”而他只跟自己的兄弟在一起。

  ……

  林焱再次被抓回来,這次不是一個小阁楼,而是一個金碧辉煌的大厅,宽阔又豪华,正中间颜寻洲的枪正指着一個头发灰白的男人的脑袋,男人六十岁上下,应该就是這裡真正的主人公安剌。

  “颜寻洲,放下你手中的枪。”开口說话的是将林焱劫持回来的鲁,他同样指着一把枪在林焱的脑门上,“你說是你开枪快,還是我快。”

  一、二、三……林焱听到枪扳动的声音。

  她是在杨剑锋离去的时候五分钟后被這個黑瘦的男人再次劫回来,她不是一個乐观主义者,所以這次回来心裡也沒有多少侥幸剩下了,只是等真正面对死亡了,她的身子還是忍不住颤抖,她的脑门对着的是冰冷的枪口,时刻提醒她命在弦上。

  這是一场对持,良久的沉寂后,颜寻洲开口:“你放开她。”他松开了安剌。

  很快,颜寻洲被冲上来的桎梏在了地上,只是他手中依旧握着枪,紧紧握着枪。

  鲁上前踩住颜寻洲的手,狠狠踩住,慢慢的,枪从颜寻洲手中脱离,黑色手枪被踢到了沙发脚上。

  林焱努力让自己镇定,只是依旧不争气地流着眼泪,她低头看着被压在地上的颜寻洲,他黑色西装裡面的白衬衫已经看到了染出来的鲜血,林焱只觉得自耳边一片嗡嗡声。

  恢复自由的安剌泄恨似的在颜寻洲头上踢了两脚,然后对站在身后的张暮暮說:“不是想要他的手臂,你现在可以来要了。”

  张暮暮拿起地上的枪,一步步朝颜寻洲走去,然后他在颜寻洲跟前蹲下,手枪指着颜寻洲肩膀,开口问:“颜寻洲,你有沒有爱過我?”

  颜寻洲抬起头,对张暮暮說:“那么多人,你让我怎么回答,你靠過来点,我告诉你……”

  “但是我不要再相信你了。”张暮暮扳动机板,对上颜寻洲的手臂,只是张暮暮最终沒有狠得下心,颤抖着手丢了枪。

  “可惜了。”安剌惋惜开口,“既然暮暮你不忍心,那我来帮你。”說完一個穿灰色衣服的男人走到颜寻洲跟前,他手裡拿着一支注射剂,细长的针尖在灯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光,当针孔靠近颜寻洲时,林焱猛地缩了下,当毒品一点点的注入到颜寻洲的体内,林焱终于失控跪在地上:“不要……”

  颜寻洲循声看向林焱的方向,他眼神复杂得已经不是林焱能看懂,有悔恨、有担心、其中更多的是不死心和不认命。

  “咣当”一声,林焱腰上的小枪掉了下来,身在绝境的人总是格外真是老天的给的机会,林焱用脚踢给了颜寻洲,“颜寻洲,你接住……”

  因为他们正在给颜寻洲注射毒品,每個人都放松了警惕,只是沒想到最后给了颜寻洲绝地反击的机会,接住枪的颜寻洲对准鲁的大腿是又快又准的一枪,林焱趔趄着往颜寻洲跑去。

  就在這时,杨剑锋拎着一個小孩過来,小孩哭着鼻子,对劫持林焱回来的鲁哭喊道:“爸爸,救我。”

  杨剑锋谈判:“放我們走,孩子還你,不然老子丢他到河裡喂鱼。”

  孩子的哭声让鲁選擇妥协,但是孩子的爷爷不同意:“鲁!”

  颜寻洲终于拉上林焱的手,带着他来到她被杨剑锋开回来的集装车,第一個上车是林焱,然后是颜寻洲,最后是劫持着孩子的杨剑锋,只是杨剑锋最后上车的时候,左脚被流弹射中,他跪倒在了跟前。

  “你们走!”杨剑锋吼道。

  颜寻洲当断即断关上了车门,发动车子便像箭一样开出去。

  车子开得很快,车厢很大,但是颜寻洲和林焱谁也沒有开口說话,直到颜寻洲将车开到湖前面的时候对林焱說:“我們先下车。”

  林焱想也不想跟着颜寻洲下了车。

  颜寻洲将车推进了江裡,然后带着林焱开始爬山。

  “离开這裡必须要過河,沒有船,我們只能等救援,车的目标太大,我們必须丢了它。”颜寻洲說。

  林焱沒回答。

  然后颜寻洲突然停下脚步看她:“還能坚持嗎?”

  林焱轻“嗯”了一声,這個男人怎么不想想自己還能不能坚持,他黑色西装裡面的白衬衫已经半件被染红了。

  “别担心,這是别人的血。”颜寻洲說。

  但是那個毒品呢?

  林焱知道這個时候不能說丧气话,所以缄口不语地跟着颜寻洲来到一個小山坡的后面,周围是人一样高的热带植物,還有参天大树遮蔽,的确是藏人的好地方。

  树影重重,小虫低鸣,颜徐州带着林焱在這個“小世界”躺下,然后他对她說:“明天是除夕夜,越南人有求禄的风俗,所以明天会有很多本村民来這裡摘绿枝條,倒时候也就有船经過,你上船后去一個叫大荔的商店,那裡有人送你回国。”

  颜寻洲再說明天的安排,林焱看着他:“那你呢……”

  “我……”颜寻洲沒說下去。

  林焱知道他要回去救他的兄弟,只是心中依旧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周围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颜寻洲伸手摸了下林焱的头:“這几天,吓坏了吧……”

  颜寻洲声音很低,低得就像一阵风从林焱耳边吹過,她转头看着颜寻洲胸口触目惊心的红色,眼泪落下:“你都這样子,你能救回他嗎?”

  “真是傻妞啊……我不是說了是别人的血么?”颜寻洲笑,然后他拉住林焱的手,“不信的话,你摸摸。”

  林焱小心翼翼摸着颜寻洲的胸口,果然沒有伤口,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极而泣,眼泪掉得更凶了。

  头顶的星光很亮,颜寻洲伸手擦了擦林焱脸上亮晶晶的眼泪,然后顺便拂去林焱头发上的野草,他真的很久沒有這样跟林焱說话了,在這样的夜晚,在這样的环境,這样狭小的地方裡,他觉得回到了十七岁的那年夏天,林焱靠在他怀裡不停地說着话。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焱问颜寻洲:“是不是有蛇啊?”

  颜寻洲“嘘”了一声:“别把蛇招来了。”顿了下,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焱的肩头,然后将她楼道怀裡:“别怕,天很快就亮了。”

  天是很快亮了,只是等天亮的人,永远觉得天亮得那么慢。

  林焱的胃病犯了,疼得冷汗直流,颜寻洲感到异常,问她:“怎么了?”

  “老毛病了……”林焱回答,她的头靠在颜寻洲的胸口,她四周的空气是青草混合着鲜血的味道,隐隐约约還有颜寻洲身上特有的味道,林焱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在這個星光满天荒草丛生的地方,记忆再次被冲刷成了最鲜艳的色彩。

  “他们還会追来嗎?”林焱哑声问。

  “不会了,等天亮就好了。”颜寻洲回答,他的手来到林焱的腰间,然后以打转的手法按摩在她胃的部位。

  “好点嗎?”過了会,颜寻洲问。

  算不上多好,但是随着颜寻洲一下一下的按摩,一道奇特的热流在她的腰上跟着打转,像是吃了极效的胃药一样,然后她的胃真的得到了舒缓。

  林焱“嗯”了一声:“真的好多了。”

  颜寻洲呵呵地笑了两声,他的脸贴在林焱的贴上,温柔地厮磨着,虽然夜晚漫长得好像白天不会来,因为身边有颜寻洲,林焱還是感觉到了安心。

  “小火,我們說点开心的事吧……”颜寻洲突然开口道。

  林焱看了看头顶的透亮的圆月:“我跟你好像沒有什么开心的事可以說。”

  两個人都低笑起来,然后颜寻洲又开口:“那我跟你讲個笑话。”

  林焱已经好久沒有合眼,她对颜寻洲說:“我想睡一会。”

  “别睡。”颜寻洲拍了拍林焱的脸,“我讲個笑话给你听……以前……”

  颜寻洲還沒有开始讲,林焱已经笑了起来,然后她說:“从前有個倒霉鬼对不对……”

  這個笑话,林焱以前的时候从颜寻洲那裡听来很多遍,他老实說她是個倒霉鬼,结果她還真倒霉了半辈子了。

  林焱忍不住笑:“遇上你,我真是倒霉。”

  颜寻洲也笑:“可能是你下辈子欠我的。”說完,他的手继续一下一下按摩林焱的胃部,“上辈子如果是你欠我,這辈子肯定是我欠你。”

  所以下辈子,是他還她了,所以他们還是会纠缠在一起……

  “呵呵,所以下辈子我要找你要债去。”

  “是啊,所以下辈子你来找我。”

  颜寻洲真的觉得下辈子要比這辈子好多了,好得让他有点感动,他已经很久沒有感动了,都差点忘记了感动是什么滋味,当神奇的滋味从他心底升起来的时候,他从套在林焱身上的西装袋裡拿出一把钥匙:“道镇的房子,钥匙给你。”

  颜寻洲這样的话,太像交代遗言,林焱摇头:“我不要。”

  颜寻洲扯了扯嘴巴,强制性将钥匙放到了林焱的口袋:“放心,我不会死。”

  就像她說的,他和她都沒有多少开心的回忆,他怎么舍得死。

  “那你最好别死。”林焱低声說。

  “好了好了,什么死不死的。”颜寻洲此时就像十七岁的专横小子,用力搂住林焱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裡:“好久沒有這样抱你了,感觉真好……”

  感觉真好,只是他也不敢确定明天太阳出来后,他還能不能再這样抱着她,所以最后他松开林焱后,他的嘴角轻轻地碰過她的脸。

  這是一個温柔的告别吻,带着点苦涩的味道,不過依旧美好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有一种时光永恒的错觉。

  只是颜寻洲想了想,心裡也觉得真可惜,他和她存在的美好回忆那么少,以后她要是想起他的时候,是不是只会想起他的坏了?

  其实想他的坏也沒关系,至少她還会想起他。

  ……

  第二天林焱跟着一個過来“求禄”的妇女乘船离开,之后她沒有找到商铺就遇上了赶過来的李唐和一批中国警察。

  那么幸运啊,林焱当时想,只是最后她并沒有感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因为

  最后颜寻洲還沒能同她一块儿回去。

  之后林焱回香港就带走了冬冬和骏骏,沒有回S市,而是去了道镇。

  另外颜寻洲依旧沒有找到。

  林焱觉得颜寻洲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她不敢告诉冬冬和骏骏,直到章子送来几样颜寻洲的旧衣服,问她:“要不要给大哥弄個衣冠冢?”

  颜意骏问:“什么是……衣冠冢啊……”

  而颜舒冬直接砸了章子带来的旧衣服,之后两孩子跑到道镇的果林一块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衣冠冢建好的时候,林焱請了道镇的两個和尚過来念经,她觉得颜寻洲這辈子经历的血腥太多,希望能给他超度到一個好的下辈子。

  人在面临悲欢离合的时候,总特别相信迷信,如果真的有来生,林焱希望颜寻洲能有一個這样的安稳人生

  年幼的时候有一個饱满快乐的童年,年少时有一段热血而努力的奋斗,青年遇上生命裡的最爱,中年有一個安稳幸福家庭,老年享受安泰的天伦之乐。

  作者有话要說:明天大结局~~~~结局是温馨范的~~希望你们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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