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媒？
還沒坐穩，一個大媽就問道：“你是後溪村誰家的？”
“是魏有良兒媳婦吧？我聽說建成出事了，真的假的？”大媽邊上的嬸子疑惑的看着葉青芷。
農村就這樣，誰家摔破一口碗都傳的沸沸揚揚，何況死了人這樣的大事，前溪村和後溪村離的又不遠，只隔了一條小溪，所以他們昨天下午就知道這消息。
大家的目光或明或暗的打量葉青芷，見她眼睛紅腫，神情憔悴，滿是同情。
“大妹子，看開點，聽說你男人一走五、六年，活着跟死了也沒啥區別，你還年輕，回頭再找個人嫁了，活着的人總要過下去。”大媽開口安慰。
葉青芷聽到這話，像是想到什麼，一臉憤恨和隱忍。
這表情不對啊，大媽嬸子們對視一眼，覺得裏邊有故事，連忙追着葉青芷問怎麼了。
葉青芷一副沒忍住，破防大哭，斷斷續續的把魏建成在那邊找了相好，工資都給相好的事情說了。
“我家老二剛滿月他走的，只有前四個月寄了點錢回來，之後一點音訊都沒，我孃家離的遠，婆婆沒了，公公靠不上，我一個人帶着兩個還不能脫手的孩子，辛苦撐着這個家，他呢？他在外邊找相好，嗚嗚嗚，就算不管我，兩個兒子總是他的，他連孩子都不管。”葉青芷痛哭出聲。
幾人沒想到還有這隱情，不過也不奇怪，魏建成一走六年，又有工資，怎麼可能守得住褲腰帶。
“大妹子，快別哭了，男人都這德行。”嬸子安慰葉青芷。
葉青芷抽泣着聽她們的安慰，不時點一下頭，有這幾個大媽嬸子的宣傳，相信附近幾個村子都會傳個遍。
等回到村裏，葉青芷碰到沒上工的老頭老太太，依然是傷心欲絕的模樣，然後欲言又止，在他們的追問下，說出了實情，然後聽到各種安慰聲。
等葉青芷離開了，幾人立馬開始討論。
“我早知道有問題，哪有一走五六年的，也不寄錢回來，瞧瞧，果然有相好。”吳老太一副我早知道的模樣。
“我也是早就懷疑有問題，還跟青芷說過，她還生氣呢，都說不聽老人言，喫虧在眼前，這下喫虧了吧？要是早聽我的，就把建成的工資哄到自己手裏，現在都便宜了外面的狐狸精。”李老太一臉可惜，又帶點說中事實的得意。
“那建成的錢都給了外頭的女人，青芷豈不是什麼都沒有？”張老太疑惑的問道。
吳老太看了她一眼，“那還用說，方小梅還想分遺產，沒想到全便宜了外人。”
李老太點頭，“最可憐還是建成媳婦，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結果男人還不好，我看她眼睛都哭腫了，唉，可憐那。”
張老太轉了轉眼珠子，“我原來覺得建成媳婦不會改嫁，現在這情況，她肯定不會給建成守着，她年歲也不大，雖然瘦了點，底子是不錯的，回頭我給她說個合適的人家。”
邊上的吳老太和李老太沒接話，但是他們心裏也打着小九九，這媒要是成了，不但能拿到謝媒禮，還能喫好幾頓點心。
上午下工，大家都知道了魏建成在外邊找了相好，工資也都給了那個女人。
魏有良和方小梅聽到了這個消息，連忙來找葉青芷。
“建成媳婦，早上我們一起打的電話，我怎麼不知道建成在外邊找了相好？”魏有良狐疑的看着葉青芷，懷疑她在胡說八道，故意給建成抹黑，好在外邊找男人。
葉青芷神情木然的看着他們，語氣低落的說道：“你離開之後，我覺得不能就這麼放棄，求着林同志找到建成朋友的號碼，又打了過去，才知道他幾年前就找人了，難怪很少寫信回來，也不寄錢，還說攢錢買房，原來都是騙我。”
見葉青芷哭成這樣，魏有良的懷疑被打消，因爲他比葉青芷瞭解自己兒子，那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幹得出這樣的事情。
“那你也不用弄的所有人都知道，建成都死了，你這不是讓建成的名聲掃地。”魏有良不高興的說道。
雖然已經分家，但他們是父子，魏建成的名聲不好，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會受牽連。
葉青芷一臉譏諷的看着魏有良，“都說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我以前不信，現在信了，當老子的要女人不要兒子，當兒子的也是，魏建成不愧是你的種，好的不學，盡學壞的。”
魏建成被這些話氣的頭頂冒煙，“我是你長輩，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葉青芷冷哼一聲，“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趕緊走。”
她拿起笤帚，一直往他們那邊掃，逼的兩人出了大門，然後立馬關上門，懶得再搭理他們。
方小梅回過神，拍着門喊道：“建成媳婦，建成的工資和東西都被那個女人拿走了？你知道是誰嗎？咱可不能便宜了外人，那些錢和東西都得拿回來。”
見屋裏沒動靜，方小梅眉頭緊皺，還要敲門，被魏有良一把拉住。
“行了，那女人在哪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拿不回來，是我們去西北，還是你放心海波去？那邊民風彪悍，人家是地頭蛇，別想了。”魏有良發現村裏不少人躲着看熱鬧，趕緊拉着方小梅離開。
回到家，方小梅越想越不甘心，總覺得吃了虧。
“媽，別想了，先喫飯。”魏海波的媳婦，林秀娟喊道。
方小梅看着林秀娟高聳的肚子，拍了一下桌子，“遺產沒了，房子還在，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太小，必須讓葉青芷跟我們把房子換過來。”
方小梅現在住的房子是魏家老房子，而葉青芷住的那個纔是新房子。
當初分家的時候，魏有良就想把這邊老房子給魏建成，他們自己住新房子，但是魏建成的舅舅們和葉青芷的孃家人都不同意，加上村裏長輩也站在魏建成那邊，魏有良纔沒有得逞。
房子雖然給了魏建成，但是屋裏的東西大多被方小梅給搬走了，一點不誇張，原身當初做飯都沒鍋蓋。
現在魏建成死了，方小梅又打起房子的主意。
“媽，那您有什麼辦法？”魏海波立馬問道。
能住大房子，誰樂意住小房子，那邊房子後院還有一塊地，隨便種點菜都夠一家子喫。
“葉青芷要是改嫁，那她還能住在魏家的房子裏嗎？”方小梅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媽，你想讓嫂子嫁人？”魏海波詫異地看着她。
林秀娟眼珠子一轉，“媽，你有人選？”
“鎮上的牛老三。”方小梅志得意滿的笑着。
魏海波愣了一下，牛老三？快六十的人，前頭死過兩個老婆，這可不是什麼好對象。
“嫂子能同意？”魏海波懷疑的問道。
“牛老三多好，他是殺豬匠，只要嫁給他，每天都能喫到肉，葉青芷養倆孩子不容易，嫁給牛老三也能養大兩個孩子。”方小梅一副爲葉青芷好的模樣。
“殺豬匠？”林秀娟這才知道方小梅說的誰，想到牛老三的模樣，抖了抖身子，隨後又一臉興奮，“我們要是給他介紹對象，那他不得割點肉來謝我們。”
方小梅欣慰的點頭，“秀娟聰明，這是我另一個目的。”
“那牛老三能願意嗎？”魏海波又問道。
“他爲什麼不同意？葉青芷雖然帶着兩個拖油瓶，可她才二十五歲，長的又好看，尤其那皮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天天下地幹活，那太陽好像只曬別人不曬她，白的跟豆腐一樣，牛老三能娶到這麼嫩的媳婦，偷着樂吧。”方小梅覺得牛老三肯定樂意，就是葉青芷這邊，得想想法子纔行。
“那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找牛老三。”魏海波立馬起身要出去。
方小梅趕忙拉住他，瞪了他一眼，“急什麼？魏建成剛死，我這當後媽的後腳就給他媳婦介紹對象，傳出去像話嗎？”
人肯定要嫁出去，最好帶着那兩個小拖油瓶嫁的遠遠的，但這事不能他們出面。
方小梅靈機一動，衝林秀娟招了招手，讓她喊孃家哥哥林秀峯幫忙探一探牛老三的口風，至於葉青芷這邊，就讓林秀娟當說客。
葉青芷還不知道方小梅一家在打她主意，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做好飯，見兩個孩子還沒回來，實在不放心，打算上山找找。
現在是農曆的五月，山上鬱鬱蔥蔥，草也長的老高，魏安民哥倆的個子不高，無疑增加了找人的難度。
幾個比較容易割豬草的地方都找了，都沒找着，葉青芷心慌的一邊走一邊喊名字。
“安民，安傑，你們在哪？”
十幾分鍾後，在一個山坳找到兄弟兩個，葉青芷小跑着過去，一把抱住他們，“怎麼跑這麼遠？山上有野獸，下次別走這麼遠，這種草叢也不能進，萬一裏邊有毒蛇呢？”
拍了拍他們身上的草屑，看着他們手臂上的劃傷，心疼的問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不讓你們在近的地方割豬草？”
倆孩子悶不吭聲，葉青芷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魏建成雖然不在家，好歹還活着，又是工人，村裏的人倒是沒怎麼欺負他們。
現在他死了，家裏沒了男人，大人們不會這麼快變臉，小孩子卻不一樣，第二天就欺負兩個沒了爸的孩子。
“媽，沒事，今天是我們自己想要多割點豬草。”魏安民拉着葉青芷的手，擔心她氣壞身體。
葉青芷摟着兩個孩子，小聲問道：“安民，安傑，媽要是給你們找個後爸，你們同意嗎？”
雖然現在沒對象，但是先提前打個預防針，萬一有合適的呢？
在農村裏，家裏沒個男人，又沒有婆家和孃家人幫襯，真的很難活下去。
哥倆沉默不語，葉青芷揉了揉他們的腦袋，“我就是問問，走，咱們回家。”
收到遺書的第三天，也是葉青芷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隊裏通知她上工幹活。
五月是芒種，要種水稻，玉米，紅薯還有豆子，是除了秋收最忙的時候，能放她兩天假都是因爲死了老公的原因。
早上四點半起來，簡單墊了墊肚子，葉青芷扛着鋤頭到地裏。
只幹了一個小時，葉青芷就覺的腰痠背痛，看着滿山的地，想到至少要幹十幾年這樣的活，就覺得人生無望。
許是穿越後遺症，她的身體還沒恢復，一起身，眼前陣陣發黑，要不是鋤頭撐着，她已經暈倒在地。
“青芷，沒事吧？”葉大媽回頭見葉青芷一副快要嘎了的模樣，擔憂的問道。
葉青芷扯了扯嘴角，搖搖頭，“沒事。”
葉大媽在她耳旁小聲說道：“你也別太實誠，該偷懶就偷懶，你看李大娘家裏那幾個，半天沒挖一溜地。”
“謝謝大媽，我知道了。”葉青芷點頭，誠懇的謝道。
終於熬到下工，葉青芷硬撐着回到家，關上門就忍不住哭了。
她真的委屈，好端端的穿到六十年代，別說喫好，喫飽都難，睡也睡不好，還沒廁所，也沒電燈，現在還要高強度種地，她哪幹過活啊！
“媽媽，飯做好了，出來喫飯吧。”魏安民在外面喊道。
葉青芷吸了吸鼻子，不管怎麼着，好死不如賴活，不然還能死咋地。
“來了。”葉青芷清了清嗓子，緩了一會，才從屋裏出去。
魏安民和魏安傑一眼就看出葉青芷哭過，他們已經從別人那知道魏建成有相好的事情，媽媽會躲起來哭很正常。
想到媽媽昨天突然提改嫁的事情，魏安民抿了抿脣，鄭重的說道：“媽媽，要是有好的，你就改嫁吧，不用擔心我和弟弟。”
葉青芷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倆孩子從昨天就變的有些沉默，還以爲是他們不想她改嫁，原來是以爲她會扔下他們自己離開。
“胡說八道，我就是改嫁也要帶上你們，我改嫁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能接受你們。”葉青芷一臉嚴肅。
魏安傑眼睛一亮，跑到葉青芷身邊，挨着她問道：“媽媽，你會帶着我們？”
“當然，我不管去哪都帶着你們，怎麼着，誰跟你們嚼舌根了？”葉青芷沉下臉。
倆孩子搖頭，神色肉眼可見的明亮起來。
又過了幾天，雖然學着磨洋工，可葉青芷還是覺得快要崩潰。
真該讓那些喊着喜歡回家種地的人來體驗一下，根本不是人乾的，太辛苦了。
“嫂子，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很難看。”林秀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葉青芷身旁。
“沒事。”葉青芷瞥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
林秀娟是方小梅的兒媳婦，能是什麼好貨，而且那眼珠子滴溜溜轉的，一看就有鬼。
林秀娟說了好半天，見葉青芷一直不搭理她，乾脆開門見山，“嫂子，大哥不在了，你就沒想過改嫁？”
就知道沒憋好屁，想給她保媒？方小梅一家能介紹什麼好人？
“你說誰？牛老三？”葉青芷咬牙切齒的問道。
知道方小梅不會介紹什麼好人家，但是也沒想到她這麼沒人性。
快六十的人，都能當她爺爺了，虧她想得出來。
“對呀，牛老三是殺豬匠，正式工人，每月都有工資不說，還能每天喫肉，大嫂，你們家很久沒喫肉了吧，你不爲自己想，也替安民他們想想，倆孩子瘦的跟小雞仔似的，你不心疼？”林秀娟一臉爲你着想的模樣。
葉青芷按下心中怒火，突然心神一動，神情低落的說道：“建成剛走，雖然他在外面找了人，但我還沒放下，暫時沒有改嫁的念頭。”
見林秀娟還要勸，葉青芷狀似無意的說道：“我聽過牛老三的擇偶條件，其實你婆婆更合適，三十到五十歲，長相過得去，要會做飯，這說的不就是方阿姨嗎？”
林秀娟震驚的看着葉青芷，“嫂子，你這說的什麼話，公爹還活着呢。”
“又不是你親公爹。”葉青芷一副你不懂的模樣，拉着她小聲說道：“你婆婆能跟建成他爸，爲什麼不能跟牛老三？你們幫牛老三介紹對象，是想弄點肉當好處吧？這要是你婆婆嫁過去，你和海波還愁肉喫嗎？就算沒有好肉，豬下水肯定少不了，秀娟啊，一頓飽和頓頓飽，你不會不懂吧？”
林秀娟一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模樣，她抿了抿脣，然後跺了跺腳，轉身去找魏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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