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义气千秋的义! 作者:未知 青云寨,墨竹院。 竹门前,褚大娘无奈的摇头加摆手,示意面前這個一心想往裡闯的草原贵女不得入内。 原本会些拳脚功夫的褚大娘不是拿不下她,只是褚大娘知道這個草原贵女和她姑娘的关系十分亲近,所以不好动手。 况且人家祖母刚刚才送了一個无比珍贵的地级功法给田五娘,她怎能翻脸? 只是不翻脸,她都快拦不住這個草原姑娘了。 一時間,褚大娘急的额头见汗。 她急,宝勒尔比她還急。 图门汗金帐在一线天遭遇埋伏之事已经传到了胡宁阏氏和蔑儿乞老可敦的耳中,胡宁阏氏激动的当场昏了過去,蔑儿乞老可敦忙着照顾她,一時間抽不出身来,便打发了宝勒尔立刻前来寻田五娘。 蔑儿乞老可敦之前为了保图门汗,不惜已身为饵,去逼迫格列山王,便足可见她对图门汗的赤诚和忠心。 现在得知图门汗遇袭,所以给宝勒尔下了死命令,让她传话田五娘,立刻带人去救驾,再让田五娘的夫君来救胡宁阏氏。 老可敦已将田五娘当做一家人,這会儿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只是宝勒尔沒想到,她连田五娘的面都见不到。 褚大娘拦住了她,两人语言還不通,一時間谁也沒法說服谁。 宝勒尔不是個好性子,虽不至于野蛮骄横,但作为忽查尔的女儿,自幼身边人都让着她哄着她,凡是她想得到的,极少有得不到的情况。 眼前她耐着性子同褚大娘說了半天也不行,急的心裡冒火,见褚大娘還不让开,便趁其沒留意,狠狠一下推倒了她。 褚大娘沒想到這草原贵女会同她动手,一时不查,人栽倒在地上,头碰到了木门底的一截木叉子上,鲜血瞬间顺着额头被划开的口子流了出来。 见此,宝勒尔也大吃一惊,想上前去搀扶,可又担心褚大娘再纠缠,一咬牙,转身就想往墨竹院裡跑去。 却不想正這时,一條好大的黑犬猛的从前方扑来,唬的她惊叫一声,吓的一時間连闪避都忘了。 那大黑犬高高跃起,一下将宝勒尔扑倒在地,若非身后传来一声喝,怕是接下来就要咬破喉咙了。 宝勒尔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满口狗牙,一時間亡魂大冒,骇然欲绝。 然后就见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一旁,气鼓鼓的瞪着她。 宝勒尔认识她,這個小女孩儿就是田五娘的妹妹,叫田九娘。 可是她不通草原语,所以宝勒尔昨天想亲近都沒办法。 而且這個小丫头和那個让人讨厌的林宁是一伙儿的,她也亲近不起来。 却沒想到,這会儿她差点让這小丫头的大狗给吃了。 咕咕唧唧說了一阵草原语,发现這小丫头完全不明白,宝勒尔真真欲哭无泪。 小九娘冲宝勒尔皱起鼻子“哼”了声,然后赶紧去看褚大娘,掏出帕子来给她擦血,道:“大娘,要不让小灰灰咬她一口,给你报仇?” 褚大娘忙道:“這可使不得,小九儿,她是贵客。” 小九娘撇嘴道:“姐夫說了,敢欺负咱们的人,管她谁谁,先打回来再說!” 說着,還凶狠狠的挥舞了下小拳头。 褚大娘苦笑不已,道:“這個真不一样……” 人家有個武圣的爹,别說打她一個下人婆子,就是打了皇上的亲闺女,皇上也得让三分…… 不過,想起新姑爷的性子,還真保不准…… 且不管這些,左右不让她进去就是了。 …… “你们都是猪脑子啊?!稷下学宫又如何,稷下学宫的弟子就能随便杀我山寨之人嗎?” 林宁快马赶到一线天,沒去理会裡面的激战,而是先上了沙海寨。 然而一上山,却差点被气炸。 原本以为山上必然也在激烈交战,他還担忧别死伤太重,却不想上面连個鸟毛打斗都沒有,方智带着百余青刀卫就呆呆站在那。 不远处的山崖上,两個白衣人還在拼命往下丢巨石杀人,另一個则负手而立,眺望远山和白云…… 一旁处,则是满脸惨白神情恍惚的左义,抱着一個死不瞑目的山寨年轻人。 林宁认得那人,名叫李秀,是一名极爱笑的山寨年轻人。 却不想,会死在今日。 若沒死人也就罢了,可一個山寨裡连林宁都认识還觉得不错的年轻人就這样惨死在眼前,方智這些人居然就這样愣愣站着,由不得林宁大怒。 方智、胡小山等人被骂的抬不起头,方智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辩解了句,道:“小宁,他们是稷下学宫的人……” 林宁一边伸手要弓,一边怒声道:“稷下学宫怎么了?稷下学宫就能随便杀人么?方智你记住,不管是谁,只要杀了我們山寨的人,别說是稷下学宫的弟子,就算是稷下学宫的夫子持君子剑亲至,你们也要冲上去拼命! 就算明知是死,也要咬下他们一块狗皮! 我們连金銮殿上的天王老子都不跪,连王法都不服,還怕劳什子稷下学宫? 我們是山贼,可我們更要活的有骨气! 你们读书不成,如今连做山贼都不会了么?骂你们蠢货還敢不服?” 方智、胡小山、曾牛等人闻言,无不面色涨红,大为震动,原本黯淡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 這话听的,提气! 尽管方智心中還存有理智,知道青云寨先前连一個赵家都惹不起,天剑山更不敢碰,若是杀了稷下学宫的弟子,還不死的要多惨有多惨? 只是当前這個形势,他要敢出口說個“不”字,往后在青云寨也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他自然不知道,林宁心中此刻的惊喜其实大于愤怒。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老子不愧是命运之子! 這边气势高涨,对面的稷下学宫弟子却怒极反笑。 這世间,敢放言将稷下学宫夫子的皮咬下一口的,怕這還是第一個。 稷下学宫的夫子,对于学宫子弟而言,与神无异。 区区一個勾结草原鞑酋的山贼,也敢口出這等佞妄之言,身为夫子弟子,怎能轻饶? “是谁杀的阿秀?是那個不忠不义的畜生,還是這三個贼子?” 林宁张弓搭箭,问道。 方智看了眼面色惨然的左义,叹息了声,道:“是对面站立之……” 话沒說完,只听“嗖”的一声凌厉破空声响起,林宁手中强弓已然射出一箭。 田星简直好笑的看着林宁,他从未想過,在大齐境内,哪怕是边陲之地,居然還有人敢朝稷下学宫的弟子动手,更狂言要向学宫夫子亮剑。 這样的人,要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奇蠢蟊贼,要么就是得了失心疯的疯子。 不過不管什么人,他都死定了。 田星出身平凡,是稷下学宫为数不多的寒门弟子。 可他却能跻身为乙卯科的魁首弟子,凭借的,便是過人的天资和才情! 虽然還未至宗师境,但大齐虎榜前三,都被他挑战了個遍,不過如此…… 对于眼前的一伙小毛贼,他着实沒放在眼裡。 只是当他随手一剑,想将射来的箭矢拨乱,再纵身上前大开杀戒时,面色却骤然一变。 箭矢上蕴含的力量之大,远超他的想象,震的他户口发麻不說,更险些让他手中长剑都握不稳。 這怎么可能? 他哪裡知道,林宁原本就是打通了七十二处生死大穴的一流高手,再加上天级神功《长生龙象功》已初窥门径,又好似经历了遭洗筋伐髓,身体更强三分。 最后,融会贯通堪称大成的《箭经》造诣,将林宁的力量再扩大三分…… 如此一来,箭矢上蕴的力量几乎超越了一流高手的力量。 田星抱着小觑之心,只用了不到三成力,猝不及防下,岂有不吃亏的道理? 若非這一箭崩歪了他的手中剑,箭矢本身也偏了方向,就不只是一场惊吓那么简单了。 不過田星也不愧他乙卯科魁首弟子的名头,虽惊不乱,一柄青阳剑刚一偏离,就立刻收回持正,却不再正面抗衡连珠射来的重箭,运起稷下学宫有名的身法《流云步》,身若流云般,潇洒飘逸的躲开了林宁的重箭。 這就是野路子高手和正经名门弟子的差别…… 名门弟子并非都是温室裡的花朵,若非被算计的太狠了,其实连赵无悔都当得起高手之称。 他们有最好的练武资源,有最好的师承指点,甚至也不会闭门造车,稷下学宫弟子大都要游学万裡,一路上也会仗剑除奸。 林宁虽然带着個系统,凭借作弊获得了一身的本领,但他的江湖对敌经验太浅。 靠出其不意射杀可以,正面相对,他還差的太远。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田星闲庭信步般不断的靠近…… 一時間,方智等人压力剧增,纷纷张弓射箭。 只是以他们的功力和箭法,连勉强牵制都做不到。 這一次,林宁终于见识到顶尖高手的实力。 当然,之前他也亲眼见過田五娘一剑斩杀格列山王手下那位大高手的场景。 只是看到的,和亲身感受到的,完全是两种体会。 他以大成的箭法对敌,居然连别人一根毛都射不到,這种压力让林宁神情格外凝重。 他如今最大的本领,就是大成的箭经。 除此之外,各般神功都只有初窥门径的水准。 什么叫初窥门径? 就是知道功法是怎么回事,勉强能生出真气运行一個周天。 刀法、拳法什么的,虽有形,对上寻常二三流高手,凭借一流高手的内力也算精妙,但对上田星這样的顶级高手,就差的太多了…… 所以,如果连弓箭都挡不住,等到五步之外的敌人靠近,林宁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挡…… 对面稷下学宫之人,已经不足五步了。 但是,林宁并方智、胡小山等人却连一丝恐惧也无。 尽管对方剑术身法之高明,超乎想象。 可只要林宁他们敢以伤换伤甚至以命换命,依旧能让此人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正這时,正在往一线天下扔石块的罗荣忽然顿下,看着一步步往对面战场上走的左义喝道:“你干什么?” 左义身形顿了顿,又继续行向前,声音阴森嘶哑道:“他们骂我不忠不义,骂我是下三滥的畜生……” 罗荣闻言,瞥了他一眼,沒有再搭理。 他内心深处,未尝沒有鄙视之意。 既然這人想死,随他去死就是。 之后,左义便继续一步步向前。 方智等人数次想将這個叛徒给射死,可是他们毕竟自幼一起长大,哪裡下的去手? 除非左义先出手…… 林宁倒是下的去手,只是现在他眼裡只有田星…… 然而就当所有人都无视了這個注定要被唾弃的叛徒时,却见左义猛的一加速,出乎意料的从背后一把死死抱住了田星。 這陡然剧变,让田星大吃一惊,但他对敌经验丰富,遇袭不乱,反手一剑,便削去了左义一只手臂。 然而不想左义手臂虽断,另一只手仍不松开,双腿更是死死夹住了田星的腰,让他行动不便,更让他恶心之极。 這一场面,让对面之人都惊呆了,就听左义嘶哑着嗓音嘶吼道:“我沒想到他们会杀阿秀,他们只說要杀草原鞑子,我沒想到他们会杀阿秀!我沒想的!” 田星一边连连重击左义,一边怒道:“放手!你找死!” 左义被打的口中鲜血连吐,却死不放手,更不松腿,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对面的林宁,不断喷血吼道:“老子叫左义,义气千秋的义!!我不是下三滥的叛逆畜生,好好对妮妮!射箭!射箭!!” 方智等人见此无不动容,更有落下泪者,林宁却面色冷然,一刻都未耽搁,张弓搭箭,三支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了田星。 都到了這一步,你义气你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