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人造兵器12
雨子奏從沙發上起身拿着槍上前兩步,居高臨下地將槍筒抵着對方額頭上綁的白色繃帶。
“……真的殺了你哦。”
語氣冷酷無情。
諸伏高明看着她露出沉思的表情,“那天……是你把我從火場救出來的?”
後來在醫院醒來時他向上原由衣道謝,卻被告知她當時發現自己時,他就已經被救到火場外了。
上原由衣還感嘆道:“真是幸運,遇到了見義勇爲的好人。”
“對,所以如果你不好好回答問題,我就一槍打死你後,再放把火把你屍體燒了。”
諸伏高明低低笑了聲。
盯着對方溫和的、有恃無恐的目光,有一瞬間雨子奏是真的想破罐子破摔把他崩了算了。
可惜她這個人就是太善良,心腸軟。
不過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事情已經基本明瞭了。
已知諸伏高明有一個弟弟,並且他寧肯冒着自己可能會被一槍打死的風險也不肯說出和對方有關的情報。
如果他的弟弟只是普通人的話,根本沒必要隱瞞,老實回答問題就好,現在這樣反而說明對諸伏高明來說有什麼東西是不能說的。
比如說,他知道弟弟在執行很危險的臥底任務,並且生死未知。這時候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危險女人打聽弟弟的情況,諸伏高明當然會提起警惕。
雨子奏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對方誠懇地談一談。
世界上的大部分問題都能通過真誠的溝通與交流解決。
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再帶上槍。
但是現在,她還是得溫和點。
雨子奏把槍收回自己大腿外側的綁帶上,以示誠意。
“我打聽你弟弟的消息不是要傷害他,只是有一些事情無論如何想弄清楚,這對我很重要,請你相信我。”
諸伏高明在雨子奏撩起裙襬放槍時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聽到她這麼說,又重新看向她。黑髮女人的眼睛此時像兩處暗中燃燒的燭火般明亮,堅定地與他對視。
她又爲自己的話加上了新的籌碼。
“我曾經冒着生命危險救過他,我不會害他。”
人都死了,她也沒法害。
諸伏高明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我可以提一個條件嗎?”
“說來聽聽。”
“問題交換。”坐在沙發上的諸伏高明仰頭看着她,慢慢說道:“我也有一些疑問,希望你能爲我答疑解惑。”
雨子奏輕笑了聲,她把耳邊垂落的黑色長髮別到耳後,居高臨下的神情顯出幾分傲慢。
“兩個問題換一個問題,你沒有別的選擇。”
諸伏高明同意了。兩人決定開誠佈公以後,事情就變得很順暢了。
雨子奏先拿出一張蘇格蘭的照片讓對方確認。照片不知道是誰拍的,上面的青年沒有看鏡頭,而是揹着一個吉他包沉默地坐在烏雲下的臺階。
諸伏高明看到照片後愣住了,他一時間沒能控制好表情。良久,緩慢地眨了眨眼。
雖說秋山奏已經999地肯定了諸伏高明和蘇格蘭的關係,但此刻看到男人的表現,剩下的01也被填滿了。
“說起來……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一般被稱爲——蘇格蘭。”
在雨子奏這麼說後,諸伏高明閉了閉眼,輕聲道:“諸伏景光。”
雨子奏試探着問了兩個簡單的問題後,問題權被移交到諸伏高明這邊。
“他還活着嗎?”
雨子奏:“……”
她確實沒想到諸伏高明會這麼直接。一般來說這樣的問題不是得放到後面問嗎?
雨子奏沒辦法直接告訴諸伏高明他惦念的弟弟早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如果諸伏高明的靈魂純度足夠的話,他倒是會很快地說出來,而且毫不懷疑對方會很樂意付出靈魂購買復活水。那真是瞌睡了有人給送枕頭,皆大歡喜。
但是現在情況明顯不是如此。
諸伏景光如果想靠復活水重生,那就只能指望他和波本的友誼足夠深厚。
雨子奏和諸伏高明在互相交換問題前約定過彼此都不能說謊。
不過答應諸伏高明的是雨子奏。
換句話說,雨子奏只要說出她能夠知道的真相就足夠。這就給了她可操作餘地。
“我不知道。三年前,他的身份暴露,我在巧合之下得到了這個消息,趕在關鍵時刻救了他,我們在組織殺手們的追擊下一路逃竄……直到我因爲一些意外忽然昏迷。”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藏在了一處櫃子裏。”
“那天以後,我就再也沒和蘇……諸伏景光見過面。”
諸伏高明沉默了很久。
人有時候太聰明瞭,就會清醒得很痛苦。
雨子奏知道自己恐怕沒能瞞過對方,至少他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後來的問題,諸伏高明問了很多關於弟弟臥底生涯的事情。他也跟雨子奏講了很多回憶裏和弟弟的過往。
他和弟弟幼年因爲一場兇殺案失去了父母,從那以後,弟弟患上了心理疾病,兩人也兩地分居,一個留在長野,一個去了東京。
兄弟兩人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回,諸伏高明又不喜歡隨便跟人說起自己的家庭情況,故而很多人都不清楚他實際上還有個弟弟。
這也是爲什麼秋山奏打探情報的時候在他的鄰居那裏問了個空。諸伏高明是在父母的兇案後才搬去的,那時候他已和弟弟分開,鄰居自然不清楚諸伏景光的存在。
“上原她知道我有個弟弟,不過兩人並沒有見過面。”諸伏高明補充道。
這一點倒是跟秋山奏的推測差不多。
既然諸伏高明的身邊人知道上原由衣的存在,卻沒見過他弟弟,只能說明:一、他壓根沒弟弟;二、他和弟弟因爲某種原因並不在一處。
所以那個時候雨子奏特意挑選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說法進行詢問,這樣無論諸伏高明給出怎樣的回答都能轉圜。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我們上次見面也是很久很久之前了。”諸伏高明用他慣愛的方式感慨道,明亮的貓眼蒙了一層水霧。
雨子奏忽然意識到諸伏高明爲什麼要和她做這個交易。
臥底的生命是孤獨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隱祕,他們的故事無人知曉。哪怕在他們死後,哪怕他們變成一陣風、一抔土。
對諸伏高明來說,這個神祕的女人可能是他最後瞭解弟弟那段隱祕過往的途徑。
可惜的是,雨子奏對蘇格蘭的瞭解並不深入,難以爲對方詳細勾勒他在組織臥底時有着怎樣的形象。
爲了不讓諸伏高明失望,她努力挖掘記憶,把所能想起的有關蘇格蘭的細枝末節全部展出,儘量將優點放大。
在她口中,蘇格蘭儼然一位英俊帥氣、道德崇高、性格溫柔、爲人大方的新世紀好青年。
當然,雨子奏也沒忘記自己的正事。
他之所以繞這麼一大圈,可不是就爲了弄明白蘇格蘭和諸伏高明是不是兄弟這麼簡單的問題。
秋山奏真正想的,是通過蘇格蘭挖掘有關波本的過去。
他對波本的過去非常好奇,但波本是個把自己封得很嚴實的男人,從他嘴裏套情報的難度基本跟讓琴酒穿花襯衫跳極樂淨土差不多。
他又不願意動用“影子”的力量讓波本暴露身份的風險增大,所以只能迂迴着,從好不容易抓到的蘇格蘭這邊的線索入手。
得知諸伏高明和蘇格蘭的實際情況後,秋山奏隱隱有些失望。
兩兄弟長期不住在一處,很難說諸伏高明到底有沒有聽弟弟提起過波本的存在。
但也說不上多失落,這種結果也在他的預想之中。
知不知道波本的過往都不影響秋山奏賣貨,他會試着打聽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說着說着,當雨子奏問起諸伏景光都有些什麼朋友時,諸伏高明忽然說道:“說起朋友,弟弟他確實有幾個友人,要說關係最好的,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個混血孩子。那孩子有一頭漂亮的淺金髮。”
因爲不清楚這位淺金髮此時也去臥底了,再加上對黑髮女人的信任,諸伏高明沒有顧忌地提了這麼一句話。
雨子奏沒想到會突然迎來意外收穫,穩了穩心神,問道:“景光先生的朋友嗎?他的朋友應該也跟他一樣……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說來慚愧,我對弟弟的朋友圈……瞭解不深。”諸伏高明的眼睛微微一黯,“只記得後來他們似乎一起考入了警校。”
沉浸在思緒和傷感中的諸伏高明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的黑髮女人神情微微一動,若有所思。
然後她趁着諸伏高明不備,將浸了迷藥的手帕蒙上對方口鼻。對方眼皮微微一顫,不受控制地昏睡過去。
他的腦袋和脖子都沒少受傷了,所以姑且溫柔點吧。
雨子奏盤算了一下,連接上櫻桃白蘭地的身體看了看情況,被那邊濃重的藥味兒嗆得直皺眉。確認沒有特殊情況,他再度斷開連接,決定再去警視廳警察學校轉悠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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