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人造兵器15
五道加密門,一道保險門被炸得七零八落,剩下幾顆螺絲用頑強的求生意志扒住牆皮,等他們路過時沉默地望過來。
波本的目光從滿地凌亂的殘骸和破敗的已經沒有框的門上掃過。
敵人裏一定有精通爆破的高手,起碼得有松田那樣的本事才能做到炸開這麼多門,卻沒有造成塌方。
兩人繼續往前走。
走廊的天花板很低,波本微微一擡頭就能看到白熾燈安靜地散發着光亮。
這樣的高度顯得空間逼仄且壓抑,他和負責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後地撞在牆壁上,從沒有重合過。
經過最後一道英勇就義的保險門後,就是關押實驗體的房間。
爲了方便觀察實驗效果,房間面朝走廊的一整面都做成了透明的單向玻璃。白熾燈的光芒像一道水波似的從玻璃上自上而下地滑落,泛起點點光芒,遠遠看去,彷彿童話中的公主居所。
負責人向他解釋:“我們研究所並不是負責人造兵器項目的主研究所,主研究所在上次的爆炸中嚴重受損,所以暫時把項目移交到了這邊。”
“不過這個實驗體觀察室跟主研究所的規模和設計一模一樣。”他的語氣與之前相比變得有些興奮,“我們把整個實驗體觀察室弄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生活區,一部分是實驗區。”
“現在的這個玻璃房是實驗區部分。實驗區又分爲兩個小塊,左半邊進行實驗,右半邊觀察實驗結果。”
透過單向玻璃,波本看到實驗室裏放着許多說不上名字的儀器,它們的表面無一例外泛着冰冷的金屬光澤。
實驗室的其中半邊放着一張手術牀,牀邊吊着輸了一半的吊瓶,針頭落了地。
顯然,牀上的人是被強行扒掉針頭帶走的。
負責人似乎意識到自己偏題了,把話題拉回來。
“因爲組織非常重視人造兵器項目,所以爲了保護實驗體的安全,我們也做了重重防護,剛纔的那些門只是其中一部分……但是仍然被對方得手了。”
他頓了下,“我認爲是有人走漏了研究所的消息。”
簡而言之,研究所內有臥底或叛徒。
波本走進實驗室。
越過那層玻璃的阻隔,視野變得更加清晰。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很濃郁的氣息。像是藥味夾雜着血腥。
地上扔了一個拼到一半的魔方。
負責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有了微不足道的笑意,“那是58號的魔方。他無聊的時候會拼魔方玩,不過總是拼到一半就扔在一旁,從來沒完整地拼完過。”
波本將要邁開的步子頓住,他俯身將魔方撿起來,擦掉灰塵,上面有些早就乾涸的血跡擦拭不掉,他遺憾地把它先放到旁邊的桌子上。
垃圾桶裏扔着薯片的包裝袋,還有空可樂瓶。
負責人說:“這是專門負責穩定58號狀態的研究員給他帶的。58號從很早以前就喜歡在實驗後喫些小零食……我們判斷,這很有可能是一種人體需要補充能量的潛意識反應,不過也有研究員持不同意見,他們覺得……”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些,負責人生硬地止住話頭。
“58號被劫走時正躺在這張牀上輸營養液。”
波本在手術牀四周看了看。
手術牀旁的地板上也濺落着零星血跡,估摸着是扒掉針頭時濺出來的。
房間沒有遭到什麼破壞,來人目標十分明確,就是要帶走當時躺在牀上的櫻桃白蘭地。
波本斟酌着問:“這波人行動迅速、目標明確,顯然是有組織地有備而來。但是我想不通的是,他們爲什麼非要大費周章地帶走櫻桃?”
金髮青年紫灰色的眼睛鎖住負責人的動作,他溫和地笑了下,“你說櫻桃是人造兵器項目唯一成功的實驗體,而且成果豐厚。能否和我說清楚,這個成果是指什麼?”
負責人猶豫了下。
波本說:“如果連對方的目的都搞不清的話,接下來恐怕很難對敵人展開行動。”
“這個的話……貝爾摩德大人其實比較清楚。”負責人說:“琴酒大人的話,多少也知道一些。”
他下定決心,“既然58號已經被搶走,這時候繼續死守祕密並不是最優解。我們的成果其實就是櫻桃白蘭地這個人。”
“他異於常人的巨力、不藥而癒的身體、完全聽從組織命令的思維……每一塊都是我們的成果。”
“我們爲組織打造出了一柄不會磨損的刀。”
波本沒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冷淡地瞥向負責人。
你們把櫻桃當成了什麼?
一件物品嗎?
“我們把這個設爲機密,也是爲了58號的安全。”似乎是想爲自己辯解些什麼,負責人下意識避開波本的目光強調道:“如果不是這個機密保守得很好,58號是不能在沒有人看管的情況下獨自行動的。”
沒有人會懷疑櫻桃白蘭地的強大,可當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強大是來自人造兵器的成果時,巨大的利益誘惑會讓人絡繹不絕地往他身上撲,試圖從他身上咬下一口肉。
波本明白這個道理。
“必須要儘快找回他。”
那夥人既然是有目的地劫走了櫻桃,肯定是明白他的價值。
如果晚了,還不知道他們會對他做些什麼。
實驗室的上方裝着監控,但是在敵人闖進來時被破壞掉了。雖然估計着看不到什麼,波本還是堅持查看一下。
“線索有時候會藏在意想不到的細節中。”
負責人接受了他的說法,帶他來到監控室。
按照波本的要求,負責人從櫻桃白蘭地進入實驗室的第一天開始放起,“我個人不覺得這裏面會有什麼線索。”
[xxxx年4月19日]
畫面裏瘦削的青年慢慢走進實驗室,他穿着黑色的連帽衫,寬大的帽檐幾乎完全擋住了他的臉。
隨後有一個研究員進來將他的帽子摘下,隨後把他的連帽衫也脫下,讓他換上了一件白色的衣服。
他乖乖地任對方擺弄,最後擡起一隻雪白的手把滑落的碎髮梳理到腦後。
雖然實際年齡已經二十多歲,櫻桃白蘭地身上卻有一種濃重的、揮之不去的少年氣息,彷彿是山澗的風或者冷湖上的月。
或許是他偏於纖瘦修長的骨架,總給人一種他還要高高成長的錯覺。
他朝鏡頭處瞥來一眼,眼裏無波無瀾。
負責人說:“這樣看太慢了,我建議我們快進一下,如果你看到什麼在意的地方,請讓我暫停。”
[xxxx年4月21日]
畫面裏研究員們來來回回,不斷爭吵交談着。
在他們旁邊,青年躺在牀上發呆,半邊身子浸在血泊中。那是昨天爲了做實驗而弄出的傷,按照他以往的痊癒速度,這會兒傷口應該全好了纔對,可事實上它此刻只是勉強止住了流血。
他發了會兒呆,忽然從牀上坐起來。在爭吵和辯論的研究員們沒有注意到,他赤着腳走了幾步,拿起魔方開始擺弄。
他輕輕晃着身體,好像在唱歌。
傷口又裂開了,研究員們手忙腳亂地把他按回牀上給他治傷。
畫面裏那件白色的衣服染着大片的紅色。
畫面緊接着的兩天是連續的空實驗室,負責人解釋道:“這是對58號的例行催眠時間。”
“催眠?”波本重複了遍。
“我們要保證造出的人造兵器不會將刀刃反而對準自己。”
沉默了會兒,負責人問:“你在同情58號?”
“不,”波本很快否認道:“我只是在感慨原來這麼好用的櫻桃白蘭地原來是這麼造出來的。說實話,因爲那傢伙在生活上非常笨蛋,我之前可是非常擔心這樣的人對組織到底有多少忠誠度。”
金髮青年適時露出略顯輕蔑的表情。
負責人回答:“58號幾乎是在實驗室中長大的,沒有生活常識很正常。至於忠誠度……沒有人會比58號更忠誠。組織就是58號的一切,他絕不會背叛組織,並隨時能夠爲組織獻出生命。”
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爲了避免消耗,或者是敵人對58號的惡意摧毀手段,只有很少幾個人有權限對58號下達摧毀指令。”
“但同時,我們也向58號輸入過指令,在他認爲有必要的時刻,他可以啓動自毀程序。所以哪怕是58號被人搶走,我們也不必擔心敵人獲得太多訊息。”
波本強忍着要往他臉上揍一拳的衝動。
什麼自毀程序?
這羣傢伙到底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成什麼?
他閉了閉眼。
那時候自己竟然還對櫻桃說過那種話——“你就在研究所多待一陣子。”
明明對方說過他不喜歡研究所,自己居然從未想過他爲什麼不喜歡。
……聽到自己那麼說,他到底會怎麼想?
負責人將畫面繼續快進,青年身上白色的衣服幾乎從沒有乾淨過。好像研究員爲他換上白衣服的目的就是能更明確地觀察他身上的傷勢。
他們割開他的血管,從手臂到身體……在確認無法痊癒後再進行縫合。
反覆實驗。
波本終於知道了實驗室裏濃重的血腥味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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