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真假假(上) 作者:旷海忘湖 “玄机就在這几個字中,”徐尊指着那张纸讲述道,“当真正的邱永年被囚禁在长生观的密室之后,不知什么原因,他被允许在屋中的墙壁上刻字。 “他非常清楚,自己受奸人所害,空有一腔悲愤却不得发,一旦他刻下跟自己身世相关的文字,必然会被看守清者理掉。 “因此,他只能刻一些沒有关联,并且不太敏感的文字,以此避开看守者的怀疑。 “可纵然如此,邱永年還是找到机会,秘密地向外界透露出了一條信息。 “在密室满屋的文字之中,”他一指纸上的字,“唯有這五個字的字体较大,并且刚好位于东西南北中五個方位。 “所以,我相信,這五個字必有它的含义!” “五個字?”蔡昆将纸举高,說道,“這不是四個半么?能不能不卖关子,到底什么意思?” “女方纸非,单立人……”此刻,刺史李岩捋着胡子端详,口中默念几遍之后,眼睛突地一亮,似是领悟了什么。 然而,徐尊根本不给他显摆的机会,当即指着几個字道出玄机:“其实,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对对子!” “啊?”县丞罗百万急忙从心裡计算,嘴上呢喃,“女对男,方对圆,纸对笔,非对是,男圆笔是?不对,再来……” “女对郎,方对圆,纸对状,非对是,”徐尊這边却已然說出答案,“那個单立人是個‘你’字,换下顺序,大家现在知道,邱永年想要告诉我們什么了吧?” “圆,状,是……”几人之中,還是陈太极反应最快,抢先调对顺序,急声說道,“我是状圆郎!我是状元郎!這次对了吧?” 我是状元郎? 众人重复。 “对!”徐尊說道,“真正的邱永年已经告诉了我們真相,他才是真正的邱永年,而這個人……”他一指椅子上的邱永年,大声喝道,“是假的!!!” “啊!?” 椅子上的邱永年先是狠狠地吃了一惊,继而面颊颤动,可转瞬之间,他却又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邱永年大声笑道,“徐尊,你是真的疯了嗎?仅凭這五個你臆断出来的字,你就可以随口胡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人人皆知,我邱某只是同进士出身,位列三甲。只是幸蒙皇恩被选入翰林,跟状元可是毫不相干! “徐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我,分明就是你居心叵测,你……” “回首滋滋山家客,君莫笑,我是状元郎!”谁知,徐尊突然念了首诗词,然后冲邱永年问道,“如果你是真的邱永年,不会不知道這首醉花阴吧?” “你……”邱永年面色骤变,笑容凝滞。 “我问你,這首词是谁写的?”徐尊重重问道。 “我。”邱永年回答。 “哪年写的?”徐尊再问。 “仙元四年。”邱永年答。 “在哪儿写的?” “家裡。” “你家对门姓什么?” “也姓邱。” “你曾写過商州诗集十二篇,第十二篇叫什么名字?” “沒写完,根本就沒有第十二篇!” “进京赶考,住的哪家客栈?” “沒住客栈,住的是裕王府的旧宅。” “殿试时,坐你旁边的是哪位举子?” “我旁边沒有人。” “翰林院裡,你……” “够了!”邱永年愤怒吼道,“姓徐的,你到底要干什么?各位大人,”他面向蔡昆等人喊冤,“各位大人,徐尊是朝廷侵犯,你们怎能允许他在此肆意污蔑朝廷命官?這……這成何体统?” “啧啧……” 此话說完,众官员传来一阵咂嘴,显然也是半信半疑,捉摸不透。 “看见沒有?”徐尊却有些幸灾乐祸般地說道,“他刚才是不是对答如流?這說明什么?說明他早就练习過了! “各位大人,‘我是状元郎’這句词,在商州南庚一带非常有名,”徐尊解释道,“這首词的作者便是当时只有17岁的邱永年! “不是自夸,受家父影响,徐尊自幼喜好诗词,早在未曾结识邱县令之前,便已十分熟悉這首醉花阴。 “因此,当我破解长生观密室的文字迷局之后,再结合以往的种种迹象,便已然笃定坚信,那個死在铁棺内的道士,才是真正的邱永年,而這個——是冒牌货!” “你……”邱永年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冲诸位官员辩解道,“這实在是无理取闹,信口雌黄,前所未见,各位大人可要为本县做主啊……” 這個嘛…… 诸位官员個個紧锁眉头,表情凝重,很明显,這個“我是状元郎”有点来得勉强,并不能作为证据。 可徐尊偏又說得慷慨激昂,头头是道,实在令人无法分辨。 “各位大人,”如此时候,那個因为官职较低,一直沒敢发言的上元郡守泰敏忽然說话,“新叶县令邱永年在上任之前,曾到我的府上与我见過一面,好像……”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邱永年,說道,“沒有問題啊?” “可不呗,”徐尊却毫不客气地說的說道,“那個时候他已经被换了!” “這……”泰敏讨了個沒趣,只好噤声。 “要我說嘛,這件事的确有点儿夸张,”刺史李岩在经過一番思考之后說道,“纸对状似乎有点儿不太工整,方对圆,那圆也不是同一個字。是不是……這对子略显牵强啊? “還有,邱永年可是进過翰林,翰林院的人還能不认识他嗎?只要找個翰林院的人来认一认,這事岂不就败露了?” “大人,”徐尊說道,“如果沒有我,那谁知道這個邱永年是假的? “在构陷我和沈公之后,他必然升迁,或许会去其他州府任职,也或许会回京任职。 “但那個时候,他已经完全掌握了邱永年的一切,再加上相貌相近,试问谁還会怀疑他的身份? “另外,”徐尊又道,“我們又如何能断定,他是否在进翰林之前,就已经被调换了?” “啊?這……這也……”李岩大皱其眉,“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哼!”然而,正座上的蔡昆却冷哼一声,說道,“要想假冒一個人,說简单也简单,說不简单也不简单。 “翰林院的认不认识无所谓,但一個人不可能沒有父母和家人,”蔡昆盯着眼前這個邱永年說道,“只要我們找来邱永年的家人,是真是假,岂不一目了然?” “大人英明,”徐尊抱拳恭维,而后胸有成竹地自夸,“但我也不傻,从我开始怀疑邱永年身份的时候,我就已经做了准备!” 說完,他冲火阿奴示意了一下。 火阿奴便去到外面,将一個生得贼眉鼠眼的年轻男子拉进公堂。 這個人,几乎所有新叶县衙的人全都认识,正是本县的惯偷——柳东! 本书作者其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