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最後的節目
財閥二代們不愧是資本家的孩子,果然這世上只有資本才能對抗資本。
顏階建議將整個節目一分爲二,分成第一季和第二季來拍攝。
而後將合同內容框死在第一季,等到總檯塞人過來,他已經結束了第一季節目的錄製,完全履行了合約內容,總檯根本沒辦法告他。
而新的第二季節目的拍攝,則將由他全權做主說了算。
這個主意不單單是好,更是對荔枝臺最強有力的反擊。
“我們幾個會留在這裏配合你打掩護,不過最多給你十天時間。”
顏階明確地告訴他,“陳導,你要在兩期節目裏將剩下的種地綜藝收尾,宣告第一季《種地吧,富二代》完美收官。”
沈應禹提醒他說,“這期間不能讓總檯那邊察覺到你的異常,最後一期節目至少要剪輯出兩個版本,一個用於送審,一個用於偷樑換柱。”
陳導煩了他們一眼,懟了聲道:“這事還用你們說?”
三個人就這事默契地達成了共識。
顏階從條凳上起身,臨走之前忽然問了他一聲:
“導演,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陳導直言不諱地告訴他,“我不知道這一路走來,拒絕了多少投資方廣告商經紀人,你具體問的是哪一位,我也說不出來。”
顏階向來不愛多管閒事,但這些人妄想踩着姜禾禧上位,他就得出面將這些人狠狠地削一頓:
“我幫你查一查。”
姜禾禧接連燒了十天後,體溫終於退了下來。
周女士去了趟醫生辦公室,回來就告訴她一個好消息:
“阿禧,你接連兩次抽的血培養結果都是陰性的,謝天謝地,這回可算是好起來了。”
“媽,我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發燒。”
姜禾禧朝她伸手道:“可以把手機給我了嗎?”
周女士從牀頭櫃上抽出一本書塞到了她手裏,胡亂找了個藉口道:
“玩手機傷肝,你這次用的抗生素全都是經肝代謝的,這次肝臟的負擔不知道有多重,你要玩手機也行,等停了所有的抗生素再說。”
姜禾禧轉換思路地道,“媽,我明天能不能出院?”
“你想也別想。”
周女士冷麪無情地道:“醫生說了,抗生素至少得用上半個月,才能將體內的細菌統統殺滅,在這之前你休想出院。”
姜禾禧狐疑地望向了周女士,笑了笑沒說話。
但她篤定家裏人有事情瞞着自己,左右不過四天就出院了,她等得起。
喫過晚飯後,她穿着寬大的病號服在附屬醫院後面的公園裏散步。
路過廣場,見大爺大媽們三兩成羣地坐在臺階上,個個擡頭看向了對面的大屏幕。
她走過去,好奇地問了聲:“嬸子,你這是在看什麼?”
大媽看在她穿了同款病號服的份上,告訴她:“看八點鐘的種地綜藝。”
姜禾禧登時有些慌了。
她低頭瞧了眼身上的藍白豎條紋病號服,生怕大嬸認出她,掩嘴輕咳道:
“嬸子,病房裏有電視,你怎麼還跑到這裏來看節目?”
“我有糖尿病,看東西模糊,大屏幕上的字大,我在這裏看得清楚些。”
“坐這裏的大爺大媽們,是不是眼睛都不太好使?”
“不然你以爲呢?誰會放着好好的病房不呆,跑到這裏來喂蚊子。”
姜禾禧不再掩嘴咳嗽,這回放心了,一點也不擔心別人會認出她。
《種地吧,富二代》第八期節目正式播出。
節目一開始,就是歡快的送書和爭搶電動車環節。
周圍臺階上時不時地爆發出陣陣大笑,大嬸更是笑得前仰後合,不停地跟身邊的閨蜜說:
“禧妹給導演送的那本蛤蟆先生的書,送得太貼切了,導演看她那眼神,好比她刨了他家祖墳似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啥事呢,小白楊‘嗖’地一下就衝出去了,原來是去搶電動車啊,他和禧妹怎麼配合得這麼默契。”
畫面一轉,來到了千畝麥田的航拍鏡頭。
暮色向晚,落日懸空,風吹麥浪波及到了遠山盡頭,那翻滾的綠意沸騰地燙紅了姜禾禧的眼。
她沒想到還會在鏡頭前看見那一方小麥。
周圍看熱鬧的大爺大媽們依舊笑聲不斷。
姜禾禧卻彷彿靈魂出竅了一般,看着大屏幕上不斷變幻的影像,失聰似的什麼也聽不到。
她渾渾噩噩地坐在那裏,直到周圍的笑聲稀落,她被一道帶着哭腔的聲音喊回了現實:
“這怎麼說發大水就發大水了呢,好好的蜂箱被糟蹋了,好好的散養雞場被水淹了,這下連麥田都要保不住了。”
大嬸坐在前面,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大屏幕上,姜禾禧踏進了齊腰的淤水裏,她每次舉刀砍下去,前面的大嬸就忍不住抽噎一聲。
終於疏通了水道,看着麥田裏的雨水奔流地涌向了淺水灘,大爺大媽們齊齊地吁了一口氣。
隨之而來的便是所有人的沉默。
姜禾禧一度覺得這壓抑的沉默震耳欲聾。
她看向了還在播放的種地綜藝,千畝小麥被洪水淹沒殆盡,浩渺的水勢一眼望不到頭,倒伏的小麥在水浪的推動下,不停地在水下翻滾。
畫面裏,她死死地抓着船舷,緊要牙關,繃緊下頜,在雨聲淋漓裏發出了暴風般的哭聲。
伴隨着那道壓抑的哭聲,旁白打出了她寫下的一行行麥麥日曆,隨之閃回了一張張種地的照片。
有財閥五人組連夜烘曬小麥種子的照片,有小麥播種完後集體坐在拖拉機的合照,有代言朱大力複合肥的廣告海報……
最後一張照片,是所有人坐在小船上轉移,看向千畝麥田的那張航拍照。
陳導改了姜禾禧最後的日曆留言:
【我好像什麼事也做不好,即便我的麥麥全部被水淹了,我還是很想將這塊地種出來,第二季,我們不見不散。】
綜藝節目的最後,打出了第一季完這四個字。
姜禾禧早已哭成了淚人,連大屏幕上斗大的幾個字都看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