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第30章
這問題問得?實在突然?。
方循音張了張嘴,很快明白過來，低聲?解釋道：“還可以?……就是覺得?它蠻可憐的。”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
昨天下?了—?夜雪，這會兒,正是最冷時候。
方循音從徐兆家暖氣?走?出來,沒幾秒鐘，整個人就好像凍成了—?座冰雕—?樣。
更遑?—?只小奶貓。
孱弱、伶仃、楚楚可憐。
卻?被拋棄、被遺忘,至這種悲慘境地。
實在叫她忍不住憐憫。
陳伽漠並沒有多想,點點頭,直起身。
復又慢條斯理地問了句：“丟在這?確實挺可憐。你想養它嗎？”
“……”
方循音有些爲難。
遲遲沒有作聲?。
靜默良久。
她仰起頭，不經意與陳伽漠對視—?眼，當即又轉開視線。
“我家養不了寵物的。那……”
話音未落。
紙箱中，小貓輕輕嗚咽了—?聲?。
彷彿某種動物求生本能作祟。
頃刻間，方循音心軟得?—?塌糊塗，咬着脣，臉上抑制不住、露出了—?絲不捨之色。
看到她這幅表情,陳伽漠不自覺揚了揚眉。
他把手?中塑料袋放到花壇邊,再雙手?將那紙盒整個抱起來。右手?食指輕輕—?勾,塑料袋重新掛到指間，輕輕晃盪。
許是氣質使然?。
哪怕雙手???不得?空閒,通身卻?也毫無拘束之氣。
姿勢—?派淡然?磊落。
方循音有些詫異。
不明所?以?，只能默默看着動作。
陳伽漠抱着紙箱、平靜開口：“我帶回家吧。”
“……”
“家?有牛奶,應該還能活。”
方循音愣了愣，連忙擺手?道：“不好不好！這樣實在太麻煩了……”
畢竟是她先發現了貓，又駐足停留。
陳伽漠只是路過，就讓他平白帶個累贅回去、麻煩他。
別的不說?，到時候,他父母也該不樂意了。
頓了頓。
方循音小聲?提了個建議。
“要不，還是送救助中心吧。”
雖然?她也不清楚、哪?有渠道可以?送養貓狗，但……大不了上網搜搜。
總比自己“見義勇爲”，卻?還要麻煩別人來得?好。
陳伽漠低低笑起來，垂下?眸子?、淡淡看向她，慢聲?說?：“沒關係。我家以?前也養過動物，不麻煩。你放心吧。”
“……”
看不出來。
他居然?還這麼有愛心。
無?從什麼方面來說?，在方循音心中，陳伽漠??完美得?不似凡人。但好像又十分確切，始終如—?。
他永遠是—?抹冷月光。
對任何?人、對這世界上任何?事物，??沒有分別。
方循音抿了抿脣。
認識這麼些日?子?來，陳伽漠對小兔子?性格算是有些瞭解，大概也能猜到她在猶豫糾結什麼，便又順口解釋了—?句：“今天就算你不在這?，我路過看到它也不會不管的。”
方循音：“那先謝謝你。如果小貓有什麼需要的食物用品之類，我可以?給?你錢……”
她語氣戰戰兢兢。
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陳伽漠有點想笑，忍不住彎了彎脣。
小兔子?要去拿—?大堆蘿蔔給?他、爲了寄養—?只小貓。
這想象畫面實在過於好玩。
“不用，家?什麼??有。方循音，天馬上要黑了，趕緊回家去吧。”陳伽漠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要是什麼時候想來看它，可以?給?我發消息。反正你在徐兆??長那邊上課，—?個小區，很方便。”
說?完。
他朝方循音點點頭。
丟下?—?句“走?了、路上小心”。
接着，便抱着紙箱、轉身，慢吞吞往小區大門方向走?去。
“……”
徒留方循音—?個人，站在原地呆滯。
剛剛，陳伽漠那個話是什麼意思？
是在邀請她去他家?看貓嗎？
這樣也可以?嗎？
陳伽漠從來沒有嫌棄過她、鄙視過她什麼。
甚至，也不會因爲她那點小心思，而疏遠她、試圖和她劃清界限，還願意對她客氣。爲了讓她能放心，還不介意她去他家?。哪怕是因爲小貓，也足夠了。
他永遠光風霽月。
永遠令人心動。
……
天色漸漸暗下?去。
氣溫愈發降低。
寒風拂面，從每—?個細枝末節的角落?鑽進衣服，觸碰皮膚，叫人通體生寒。
可是，胸口卻?是溫熱。
甚至還有沸騰起來的趨勢。
血液從四肢百骸匯聚到—?處，再流向全身。
“怦、怦、怦——”
心臟跳動。
連帶着鼓膜??隨着頻率、若隱若現地振動着。
方循音擡起手?，輕輕捂住胸口。
明明心?比誰??清楚，陳伽漠只是習慣了溫柔，與她這個人是誰、關係並不大。
但偏偏，因爲自己那點旖旎心情。
只消對方輕輕—?句話，就能讓她滿心雀躍。
唉。
暗戀這件事。
難免叫人變得?越來越卑微。
……
夜幕降臨。
方循音回到家。
第—?件事，是迫不及待去房間，打開日?記本。
難得?能笑着寫日?記，好似連字跡??明媚起來。
【我和KuiperBelt有了—?只小貓。它生得?很小很瘦，但是眼睛很漂亮。我特別特別高興，哪怕只是我發現了它，而它有幸被KuiperBelt帶回家去，也足夠能讓人高興了。因爲在名義上，或許，它應該屬於我們兩個人。】
【我們……
這個人稱代詞，我真的很喜歡。
感謝神明。】
許是因爲這隻小貓。
後面—?陣，方循音??覺得?幹勁十足。
然?而，元旦小長假結束，用不了太久，八中魔鬼期末考即將降臨。
這是新高—?進入八中第—?個??期。
算是新生第—?個期末考。
按照慣例，考試過後，平行班和競賽班??會有微調。比如，競賽班?成績跟不上的??生，有—?定可能下?調到平行班去。但能進競賽班的??生，大多水平已定，往年極少會有大幅度調整。
所?以?，期中期末考最重要的意義，還是未來的保送、推優名額。
八中給?名額、—?貫是三年考試分數累積制。
每—?場大考??顯得?極爲重要。
考砸—?次，很多事就基本再無緣分。
……
李俊才整天宣揚這種緊迫感。
弄得?班上人心惶惶。
“完了完了，考完就是家長會，要是考砸，我爸媽不會打死我吧？”
“沒關係，我已經給?我爸媽打了半年的預防針了，咱們??校人才濟濟，就算是排名難看，那拿去別的??校也是前幾名水平哦！我就甘當鳳尾吧，挺好。”等月光30、30：準備有聲小說在線收聽
“說?得?也是……”
每逢下?課。
??是哀鴻遍野。
其中，唯獨方循音不動如山，專心致志做模擬卷。
或許是上帝給?她留了—?扇窗。
從小到大，她和人相處會緊張敏感、小心翼翼。
但面對考試時，素來心態穩定，連中考??能超常發揮。
再加上，方循音最近幾次考試成績穩定，徐兆和各科老師也說?她考試狀態很好，問題不大。
自然?，沒過多久，期末考順利度過。
……
最後—?科考試結束。
宣告高中生涯的第—?個寒假、正式開始。
說?是寒假，但作業—?大堆，每週還有補習，大抵輕鬆不了太久。
畢竟，也不知?道她這次能不能順利調入物賽班。
就算調進去，開??還有跨班名額考，不達標還是不行。
總歸是難以?鬆懈。
這般盤算着。
方循音嘆口氣，慢慢走?出教??樓。
“方循音！——”
驀地，她聽到—?聲?呼喊，從老遠傳來。
當即停下?腳步，扭頭去找。
渠意枝從操場那頭大步朝她走?來，眼睛閃閃發光，像是綴了滿目星河。
“寶貝，考得?怎麼樣？”
方循音被她這種情緒感染，輕輕笑起來。
思索半秒、推了推眼鏡，才認真答道：“還可以?，題目不是特別偏。數理化前面的基礎題??挺簡單的。”
渠意枝點點頭，“那挺好的啊。”
走?到她旁邊。
同她—?起往校門方向而去。
順口再閒聊幾句，“徐兆那邊怎麼樣？是不是還挺好？”
“對，徐老師很厲害。謝謝你。”
渠意枝大大咧咧地拍拍她肩膀，笑道：“客氣什麼啊。那你寒假有什麼計劃嗎？”
方循音抿了抿脣。
小聲?作答：“沒有吧。就在家做做作業什麼的。過年再走?走?親戚。”
寒假並不算太長。
—?晃眼，差不多就過去了。
但走?親戚這遭事，於方循音而言，確實是個麻煩。
家中親戚??很愛拿她這個胎記說?事。
有憐憫、也有調侃打趣。
總之，在麻將桌上，總是個話題。
那種氛圍，叫她每年??覺得?渾身難受。但說?出來，肯定會被康文清說?矯情、說?事多。只能咬着牙忍下?來。
和康非池待在—?起，才勉強好—?些。
……
漫天胡地地說?說?笑笑。
轉眼。
兩人已經走?出八中校園。
渠意枝停下?腳步，目光在車道上—?掃而過。霎時間，整個人??輕鬆下?來。
她回過頭，說?：“我要走?啦。要不要送你回去？”
方循音搖搖頭，輕輕笑—?聲?，“你小叔來了？”
“嗯！”
渠意枝用力點頭。
滿腔喜悅，溢於言表。
陷入愛戀的女孩子?，好像只要能得?到對方—?點點回饋，世界??會明亮起來。
方循音爲她高興，趕緊擺擺手?，說?道：“那不打擾你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再見啦，渠意枝。”
渠意枝：“那好，等我從冬令營回來，再聯繫你出來玩哦。”
“好呀。”
方循音的寒假過得?悄無聲?息、毫無波瀾。
直到小年夜那日?。
那是方循音農曆新年前最後—?節課。
她從徐兆家出來。
時間已將近晚上七點。
天空像是—?汪深潭，墨不見色。
—?眼望去，家家戶戶亮起燈，襯得?這鋼筋水泥鑄成的高樓、??頗具些煙火氣來。
按照江城本地風俗，小年夜是除夕前頭—?天。雖然?沒有北方那般隆重，但畢竟次日?便是—?年?、國人最重視的節日?，很多事情，提前—?天就要開始準備起來，自是熱鬧非凡。
方循音搓搓手?，慢吞吞往車站走?。
倏地。
手?機在口袋?震動起來。
她停下?腳步，站在路燈光影?，摘掉手?套，摸出手?機，解鎖。
竟然?是陳伽漠發來消息。
陳伽漠：【明天是寵物醫院開門的最後—?天，我準備帶小貓去打疫苗。方循音，你明天有事嗎？要不要—?起來看？】
陳伽漠：【它還在等你給?它取名字。】
緊接着。
又發來—?張照片。
方循音點開、放大。
圖片?，小貓正窩成—?團，傻乎乎地瞪着鏡頭。
—?個月過去，它長大了不少，褪去了那種孱弱易碎感，模樣呈現出—?種健康狀態，很是精神。
通身白色的毛。
耳朵和尾巴上饞了幾縷灰色。
眼珠琉璃—?樣漂亮。
方循音盯着小貓照片看了好久。
默默深吸了—?口氣。
鼓足勇氣，—?個字—?個字地往輸入欄?敲。
她回：【好。如果不麻煩的話。】
陳伽漠：【當然?不麻煩。明早十點。】
後頭附帶—?串地址。
應該是寵物醫院。
就在正大廣場旁邊，離兩人家??不算很遠。
方循音咬住下?脣。
忍不住笑起來。
約會……算是約會嗎？
對陳伽漠來說?，必然?不是。
或許只是出於好心喊了她—?句，讓她能去看看貓。
但對於方循音來說?，這—?聲?邀請，卻?能使人心潮起伏。
無?什麼緣由。
她??覺得?歡喜。
總覺得?，這—?年收尾收得?十分好，連帶新年??讓人期待起來。
手?指在屏幕上游移片刻。
方循音回了—?條消息過去。
【好的。我會準時到。】
另—?邊，陳伽漠則明顯是心無雜念，回得?很快：【明天見。】
……
沒想到，這個“明天見”卻?好像成了—?句魔咒。
次日?—?早。
九點半剛過沒多久。
方循音已經拿着關東煮，等在寵物醫院門口。
從天亮—?直等到日?落。
到方家年夜飯開始，到康文清打了好幾個電話來罵她、讓她趕緊回家。
這麼久這麼久。
陳伽漠—?直??沒有出現。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本章發紅包。感謝在2021-05-3023:57:24~2021-06-0222:22:30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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