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身份暴露 作者:未知 九月推門而入。 容止正悠閒的坐在桌旁沏着茶,見到她,他擡眸淺笑道,“來得剛剛好,茶好了。” 九月坐下,看着眼前的熱茶,茶水中飄着一朵墨綠色的小花,很是誘人。 “這麼隆重的招待,我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容止的脣角輕勾了一下,“算是給你接風洗塵。” “好吧。”九月抿了一口茶,“那我接受了。” 容止沒再開口,九月也不慌不忙的等着。 他一直明目張膽的打量着她,墨色眸子中,看似平靜無波,卻好像蘊藏了很多。 “容止,你看我做什麼?”九月撇撇嘴,一時沒忍住,問出了口,“我可不是柳青稚。” 容止露出他的招牌笑,笑裏藏着刀,“星月,去金淄國的人回來了。” “喔?”九月怔了一下,捏住茶杯的手指驀地收緊,“所以呢?” “你是星月,我確定。” 九月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怎麼確定?” 她以爲,容止見她,第一件事是會爲了杜若。 卻沒想到,容止最關心的,依然是她的身份。 “但我卻不確定,你是真的星月,還是死了的那個是真的星月。” 九月將茶杯擱下,目不轉睛的對視上容止審視的目光,“容止,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令人討厭。” “我從未想過要搏得所有人喜歡。”容止自顧自的抿了口茶,那雙眼睛,似乎想在九月臉上盯朵花出來,半晌後,他才徐徐開口道,“不管誰是真的星月,我只想知道,密匙,是不是在你手裏。” 九月鎮定的挑出抹淺笑,“所以,你這是在不避諱的跟我攤牌?那我也想請問你,真的寶盒,是不是在你手裏?” 容止沉默了。 九月繼續道,“畢竟,我也要確定你的身份,容止。” 空氣中有股凝重與深沉在蔓延,兩人相互間的試探,充滿了硝煙。 良久後,容止輕嘆了口氣,從袖袍中取出兩樣東西,置在桌面,“這是去金淄國的人帶回來的東西,來自於南宮將軍的親筆書信,以及她給的信物。你若是真的星月,這兩樣東西,你自有辦法驗證,驗證過後,還請將早該給我的東西給我。若你不是......” 話言於此,容止停了下來。 九月只覺得心中有根弦在繃緊,緊到瀕臨斷裂。 容止在將她的軍,只一步,便把她逼到了沒有出口的死衚衕。 承認自己不是星月,跟面癱王的婚事,以及一系列的連鎖後果,便會不可預料。 若認了自己就是星月,那對她而言跟性命一樣重要的密匙,就要拱手讓人。 九月看着桌面上的書信,以及一塊星形玉飾,她伸手,慢慢朝着兩樣東西而去。 正當她的手指就要觸到桌面上的兩樣東西時,她停下了動作,垂眸,挑起脣角輕笑出聲,“呵......” “笑什麼?” “只是想笑而已。”九月收了笑,沒動玉飾,而是拿過書信拆開。 信裏內容很簡單,只有寥寥幾句: 星月,將密匙給持有此信之人,見到他如同見到沐陽。 她慢慢將信原樣摺好,放回信封,這纔拿過星形玉飾,裝模作樣的打量了幾番。 “如何?”容止開口尋問。 “但我還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沐陽?或者,沐陽是誰。” “星月,我不信任你,你無權知道這些。” “那好,我退一步,你告訴我,你想做什麼?” “你若真想知道,那便先證明你值得我信任。” “怎麼證明?”九月眼中一亮。 “殺了,涼王。” 九月眼中的亮光,逐漸暗了下去。 “你對他生了情?”容止看着九月臉上的情緒變化,脣角的笑,也漸漸凝成了冰,“密匙,是在你手裏?還是給了他?” 九月蹙了下眉,在腦子裏算計着要怎麼脫身,只是,容止這一步走得實在太狠,完全不給她退路。 “星、月。” 容止的聲音越發陰冷,一直藏在內心深處的戾氣,毫無保留的散出。 九月將信與玉飾收入空間,擺出一副認真到了極點的模樣,看着容止,“既然你把我的身份調查得如此清楚,那我再否認,倒顯得有些掩耳盜鈴了。老實告訴你,我是星月,卻也不是星月。” “嗯?” “死在迷霧森林下的,是真的星月,而我,不過是長得跟她一樣,體內有她一縷不散的魂魄罷了。” 容止不說話,眼裏探究的神色始終不減。 九月繼續瞎掰道,“你派了人去川北,你的人大概也稟告過,關於我在川北做的許多事,我擁有異域纔有的力量與技能,這一點,難道還不能夠讓你相信,我是星月,又不是星月麼?” 容止還是不說話,大概是在思量。 九月勾了勾脣角,故意拉長音調,‘喔’了一聲,補充道,“我知道,你並不在意我是誰,你在意的是星月手中的密匙,星月住在我體內的魂魄說過,密匙由她拿着,跳下了迷霧森林,至於密匙的下落,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夠知道?” “我憑什麼要信你?” “信不信由你。”九月收回落在容止身上的視線,結束跟他之間無硝煙的戰爭,“密匙不在我手中,我卻對你手中的保盒很感興趣,所以纔會來到京城後,第一件事便是來這家拍賣行以物換寶盒下落。” 九月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贊,不管怎麼樣,繞啊繞的,總算是把這件事繞回到了最初。 “你既不是真的星月,那你與涼王......” “雖然這事很匪夷所思,但是真的星月住在我體內,我既不是她,卻也是她,你這話說得太死,不好。” 容止嘴角微微一抽,“真的星月此時若能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我倒想問問她,對密匙下落,她有何看法。” 九月停頓了一會,纔不緊不慢的回道,“她跳下迷霧森林便死了,然後魂魄就到了我體內,關於密匙下落,她恐怕是最想知道,而又是最不知道的人。” “你與她,誰在主導身體與意識?” 九月握着茶杯,盯着容止,兩人四目再次相對,來自容止眸中的殺意,絲毫不加掩飾。 “我與她已經溶合了許久,兩個人逐漸在揉捏成一個人,我可是星月,也可是自己,我會做星月想做之事,也會做自己想做之事。” “如此說,許多事,你也已經知道了?” “她只是魂體,許多事要託我做,所以,我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有什麼可值得懷疑的?” 容止的身體微微一僵,殺意在眸中翻涌,最後漸漸褪卻,一抹淺笑浮上脣角,蓋住了所有真實情緒。 “既然你可代表她,那你應當知道,她身上承擔着什麼責任。” “不就是光復涼國?不就是解救涼國子民?”九月瞟了眼轉變得非常自然的容止,鬆了口氣的同時,身上所有的神仙隨即再度繃緊,“你如果跟沐陽有關,爲什麼不願意與阿夜接觸?你怎麼知道他不願讓涼國復原?不願解救涼國子民?” 容止像是被九月的話刺了一下似的,瞳孔一縮,綻出兩道寒光,“涼王,不過是個叛國者生下的孽種,萬千涼人,誰想承一個孽種的恩?這數十年來,他做過什麼?他母妃與他倍受寵幸,卻從未爲涼人涼國說過一句話,如此,你還要我接觸他?” 九月抿了下脣,還沒來得及辯解,容止的溫潤得有些拔尖的聲音再起。 “我想做之事,不止光復涼國,解救涼國子民,還有報復,仇恨,至死不休。” 九月怔了一下,她在容止如水的眸子裏,看到了滔天的怨恨。 這種恨,會讓人的心理極度扭曲,到最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不到最後一步,無人可預知。 “你的恨我理解,但若是因爲你的恨,你救下了涼國子民,讓涼國回到最初,而商羅王朝的其它子民,又會成爲下一波被奴役之人,這樣反反覆覆,恨疊着恨,仇加着仇,沒有盡頭,何必呢?” “何必?”容止忽地笑出了聲,他怪異的盯了好一會九月,才輕蔑的挑了下脣角,“涼人被奴役了數十年,商羅王朝之人也被奴役一番,有何不可?” 九月嘆了口氣,“你的情緒現在不穩定,我不跟你討論這些。” “你如今與星月合爲了一體,就當知道自己身上揹負的責任與義務,若我得知,你叛變了最初的心意,我會毫不留情的,將你扼殺。” 九月捏着茶杯的手指驀地一緊,“我這人,惜命得很。” “那便好好做能讓你保住命之事,星、月。” “想要我命的人,一般都會死在我前面。” “你想試試?”容止一字一句道,“你死了,能讓涼王痛苦,也算是一件不錯的報復之事。” 九月抿緊的脣,慢慢盪出抹淡淡的笑,“容止,你可別做傻事,前日大理寺一幕,你親眼所見,我有寶物能復錄下柳將軍放走奴隸一幕,你覺得,你的人救走奴隸後去了哪,我會不知道?” 容止不言,氣息卻瞬變,精彩萬分的眸子盯着九月,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剝。 “別逼我做出兩敗俱傷之事,否則,景龍帝得益,你會死不瞑目的。” “咔嚓......” 一聲脆響,打破一室的凝重。 容止手中的茶杯碎成渣,裏面未飲完的茶水滴滴噠噠的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