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代寫家書,柳公書法
一大早梁薪偷偷從玉寒宮溜到了御醫院,剛剛洗漱完畢陳玉鼎就推門進來了。陳玉鼎面帶憂色地考校了梁薪對於各種藥物的認識,不出意外的,梁薪那驚人的記憶中又一次深深地震撼了陳玉鼎。
陳玉鼎老懷安慰地看着梁薪微微頷首道:“嗯,不錯不錯。薪兒你醫理藥材的根基還是十分牢固的,從今日起你就跟隨爲師到正堂坐診。”
“坐診?”梁薪微感驚訝,心中有些感動。作爲御醫院的首席,陳玉鼎其實根本不用坐診。一般坐診的都是些普通醫師,而前來就診的自然就是那些宮女太監。以陳玉鼎的身份去給宮女太監們診病,完全是真正的紆尊降貴。
御醫院首席攜座下高徒坐診,這一消息剛剛宣佈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宮內凡是有些病痛的太監宮女全都來了,從上午開始梁薪座位上就是長長的長龍,一直到下午才稍微消散一些。
每一個病人過來陳玉鼎都會讓梁薪先診斷說出病症以及對應方法,然後陳玉鼎再複診一次。一開始梁薪還會出錯,但到後面來梁薪掌握方法後已經漸漸變得有些得心應手了。
坐在梁薪身後的陳玉鼎看見梁薪連飯都沒喫也不叫苦,反而一臉興奮的模樣不停地摸着鬍子點頭,心中爲自己晚年能收到如此弟子而高興。
勞碌了一整天,陳玉鼎終於放過樑薪讓其它的醫師來頂替梁薪。梁薪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渾身骨節咯咯作響。雖然很累,但梁薪心裏有很強烈的滿足感。
喫下午飯的時候梁薪積極地和陳玉鼎討論之前他所診斷的各種病症,陳玉鼎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喫完飯陳玉鼎讓梁薪回屋好好休息一下,然後他便出宮回家去了。
回到自己住的房間,梁薪剛剛拿起茶壺爲自己倒了杯茶,還沒來得及喝就傳來敲門聲。梁薪微微一怔,開口應道:“門沒鎖,進來吧。”
門推開,進來的是御藥院小都子、小安子、小鄧子三人。看見梁薪,三人都討好地笑着打招呼:“薪哥,薪哥……”
看見他們三人梁薪頓時想起來昨天自己答應了他們要給他們寫家書的,看見三人各自拎着筆墨紙硯梁薪笑道:“我得先申明啊,你們三個不能學小春子那樣讓我寫幾大篇啊,儘量簡短一點。”
“省得,省得。”小都子點着頭道:“我們三個人昨天晚上都想一宿了,絕對不會超過一千個字。”
“嗯。”梁薪點點頭道:“那好,你們三個誰先來?”
“我先來,我們昨天猜拳我贏了嘿嘿……”小安子咧着興奮地說道,同時將宣紙鋪展開來擺在梁薪面前,然後積極地開始倒水磨墨。
梁薪拿起毛筆舔飽墨水然後開始依據小安子唸的話寫。果然如同小都子所說他們都是仔細考慮過的,每個人所說的內容都沒超過一千個字。
另梁薪有些傷感的是,小都子他們三人在念家書內容時都哭的唏哩嘩啦的。家書寫完,小都子他們每人給梁薪兩百文潤筆費。梁薪堅持不收,但三人都說這是規矩,塞到梁薪手裏後拿着信就千恩萬謝地跑了。
梁薪看着桌上的六百文銅錢哭笑不得,心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降橫財?
之後的十來天時間裏,梁薪基本上已經可以單獨問診了。另外宮裏面來找梁薪代寫家書的人越來越多,從一開始的三五個發展都後面每天有二三十個。
來請求代寫家書的人裏除了太監外還有很多宮女,每次那些宮女們一邊求梁薪寫家書一般都會跟他打趣一般撒嬌一番。每次肢體接觸時帶來的銷魂之感讓梁薪心神盪漾不已。
夜晚,梁薪每隔一天都會去和王昭儀見一面,兩人如今已經是無話不談的朋友。與王昭儀在一起時梁薪感覺內心十分的輕鬆隨意,沒有一絲褻瀆的念頭,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自然。
延福宮。這處宮區相對皇宮來說較爲獨立,整個宮區在宮城之外。這裏是皇上趙佶和皇后以及衆嬪妃們遊玩的地方。因爲國事都有太師蔡京負責,所以趙佶一般都會在這裏玩樂,宮中很少能見到他的身影。
趙佶一生子女衆多,是中國史上最多的皇帝。七八十個子女當中,趙佶最重視的幾個兒子此刻都坐在這延福宮的御書房內,原因是趙佶今日得到了一幅柳公權的書法。他一時興起叫來了幾個兒子來摹寫比試,看看誰能真正寫出柳公權的書法神韻。
太子趙桓、三子趙楷、八子趙棫、九子趙構全都皺着眉頭聚精會神地看着前方掛着的柳公權《夏偶興起書》。要說他們四人平日裏受着趙佶的薰陶對於書法一道也算有些造詣,但要讓他們寫出柳公權楷書的神韻,那可真是難爲他們了。
見到自己的五個兒子遲遲不敢提筆開寫,趙佶有些不悅地說道:“算了算了,你們四人各自臨摹一份回家參悟,明日此時各自交一份手寫書作讓朕查驗便可。”
“是父皇,兒臣告退。”五個皇子如蒙大赦,一起起身跪安退下。
趙桓回到太子府後立刻找來了自己的親信王安。王安是太子府的首領太監,原本是他母親王皇后的貼身太監。自從王皇后病逝後趙桓就將他安排在了自己身邊,協助自己生活上的各種事宜。
王安跟隨王皇后多年,對於宮中權術也算是見多識廣,所以除了在生活上能夠照顧趙桓以外,很多出謀劃策的事王安也能幫上趙桓一二,這也讓趙桓越加的倚重他。
王安走進趙桓的書房後並未第一時間對趙桓行禮,而是直接開口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趙桓將手中臨摹的柳公權書法抖開遞給王安道:“父皇讓本宮和皇三弟、八弟、九弟明日交摹寫此書法的書作給他查驗,四人之中本宮的書法造詣最差,明日定會被父皇訓斥了。”
王安仔細看着手中的書法並沒有回趙桓的話,趙桓有些惱怒地說道:“你倒是給本宮想個辦法呀。”
王安眉毛一展,微微笑道:“殿下莫急,奴才這裏有一物還請殿下過目一下。”
“什麼東西過會兒再給本宮看不行嗎?”趙桓微微皺眉道,心想這王安怎麼今天如此不曉事情輕重緩急。
王安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道:“這是奴才剛剛收到宮中小李子寄來的書信,小李子是奴才的外甥,從小就不通文墨,這封書信一定是找人代筆寫的。”
“狗奴才,本宮現在可沒閒心聽你和你外甥的事。本宮現在要你給我想的是明天我如何向父皇交差的問題。”聽見王安一直在那裏說他外侄的事,趙桓一下怒了。
被趙桓怒斥王安並未緊張,反而笑道:“殿下暫請息怒,奴才想說的不是奴才的外甥,而是爲奴才那外甥代寫書信之人。”
王安取出書信一抖將趙桓臨摹的書法和書信一同遞給趙桓,趙桓漫不經心地接過看了看,突然他一下愣住了。
“這……這個……”趙桓拿着書信和書法仔細對比了一下,如果不是他知道柳公權是唐朝的人恐怕他會認爲這書法和書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了。
“宮中竟有如此奇才,你立刻將這書法拿進宮中找到爲你外甥代筆寫書信之人。找到此人後立刻讓他給本宮按照那臨摹書法上面的內容寫一副字給本宮送來。”
“是!殿下。”王安行了個禮後拿着趙桓那臨摹的書法躬身退出去。
剛入夜。梁薪送走最後一個找他代寫書信的太監後準備關門睡覺,突然李珠玉李昭容在侍女的陪同下走進屋來。
梁薪趕忙向李昭容行禮:“奴才參見娘娘。”
李昭容虛擡右手道:“不用多禮。”
梁薪聞言回了句:“謝娘娘。”然後站立身來,起身後按照規矩梁薪得拱手問一句:“不知娘娘前來找奴才有何吩咐?”
李昭容側頭看了貼身侍女一眼,侍女立刻去把梁薪的屋門關上。然後李昭容伸手從衣服的內襯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梁薪道:“本宮這裏有一封書信,想請你代爲念誦一遍。”
梁薪接過書信,心中頓時想起來這李昭容本是汴京城中雲來客棧老闆的女兒,一日趙佶微服出宮遊玩時將其相中便帶入宮中寵幸封做一個昭容。
不過趙佶生性風流剛剛寵幸李珠玉沒多久就把她拋諸腦後,可憐李珠玉這麼一個民間女子在宮中一無家世二無根基,生活的十分困難。並且在這宣傳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北宋,她連一封家書都沒辦法看懂,還得前來祈求梁薪這麼一個小太監幫她看。
梁薪腦中思緒轉過手中卻沒有絲毫停歇,將書信拆開後梁薪大略掃視了兩眼,緊接着便是眉頭一皺。信的內容並不長只有五百多個字,但是內容卻讓人十分難以接受。拋開那些簡短的問候不說,整封信就是李珠玉的家人告訴李珠玉家中的客棧意外起火被燒了,他老爹一時心中鬱結難輸便倒在牀上一病不起,現在寫信過來就是想要李珠玉寄一百兩銀子給家裏拿來給她老爹治病。
梁薪看了李珠玉一眼後將信念了一遍,李昭容聽後眼淚一下掉了出來,整個人有些無力地晃了晃。
“一百兩銀子?我到哪裏去弄一百兩銀子啊?”李珠玉一時心神恍惚,自稱都忘記了用本宮而改作了“我”。
一百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李珠玉拿不出來並不奇怪。她作爲一名昭容嬪妃喫喝用度都有宮裏的內務庫負責,皇上賞賜的那些珠寶首飾又不可以拿出去變賣,說直白一點她可能比一般的宮女都還要窮,典型屬於外光裏空型的。
當然,一般這樣的事也可以上報皇上由皇上開恩處理,但李珠玉進宮六年只和皇上在一起過三天時間,平日裏見都無法見皇上一面又如何能上達天聽呢。
或者是因爲着急傷心,李珠玉竟就坐在梁薪家裏咽咽嗚嗚地哭了起來,一旁的小侍女也是跟着傷心痛哭。
看見李珠玉如此一個大美人梨花帶淚梁薪頓時感覺有些不忍了,他走進裏屋打開自己的衣櫃從裏面取出兩錠金元寶。
這金元寶是皇后賞賜給梁薪的,一共五錠每錠重五兩,兩錠加起來就是十兩足值一百兩銀子有餘。
梁薪走到正廳來將兩錠金元寶放在李珠玉身旁道:“娘娘毋須心急,奴才這裏有十兩黃金可贈予娘娘拿去應急。”
李珠玉扭頭一看,桌面上兩錠金元寶金光燦燦足見成色很足。
“這如何使得,我們非親非故又怎麼能要你的黃金呢。”
梁薪微微鞠躬道:“娘娘何出此言,您是主子我是奴才,主子用奴才的東西是給奴才恩典,又豈有該不該的道理呢?”梁薪口中義正言辭,心裏卻在大呼萬惡的封建主義啊,萬惡!
“這……”李珠玉愣住了,她在宮中何曾受到過如此尊敬。因爲不得寵,宮裏的奴才對她早就是陽奉陰違不屑一顧了,就連去內務庫領取每月胭脂水粉衣鞋褲襪那些奴才都敢給自己的侍女臉色看常常故意刁難。
想了想後李珠玉擡眼看着梁薪道:“黃金我先收下了,你的這份情誼我李珠玉必將銘記於心,他日如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娘娘言重了。”梁薪微微頷首道。
李珠玉深吸一口氣擦乾眼淚後對身旁的侍女道:“天色不早了,月兒我們先回吧。”
“娘娘慢走。”梁薪躬身道。
李珠玉回頭看了梁薪一眼道:“我本以爲這宮中世態炎涼人情淡薄,想不到卻是讓我看到了這世間還有真情在,謝謝你。”說完,李珠玉在侍女月兒的攙扶下離開。
梁薪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深宮三千美佳麗,多少怨婦在此中啊。”剛把門關上,突然又有敲門聲響起。
梁薪有些鬱悶了,頗爲不悅地問道:“誰啊?”
“薪哥是我,御膳房的小李子。”
“小李子?”梁薪皺着眉想了想,實在想不起這小李子是誰,心中估計多半是曾經找自己寫過書信的小太監。
梁薪走到門前把門拉開,只見小李子身後還跟着一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老太監。老太監身着蛟服蟒袍,看樣子應該是個品級不低的太監。
本着禮多人不怪的原則,梁薪對着那老太監微微躬身道:“小的參見公公。”
老太監微微頷首後道:“不必多禮,我乃小李子的親舅舅王安。今日前來是因爲有事相求,還望兄弟不要推辭。”
說着,王安擡手展示出一疊宣紙,宣紙上放着兩錠成色十分不錯的金元寶。
“剛沒了兩錠又來兩錠?”梁薪心中暗想到底這王安是何人出手竟然如此闊綽。
不管是誰,既然送錢上門梁薪也沒道理拒絕。將王安和小李子迎進屋後梁薪展開那宣紙看了看,一看梁薪就喜歡上了,失口道:“這是柳公權的《夏偶興起書》?”
“不錯。”王安面露欣賞之色,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沒有找錯人。
梁薪迷戀地看了看後面帶遺憾地說道:“是臨摹本,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臨摹的是真跡。”
“自然是真跡。”王安更加確定自己沒看錯人了,暢然起身道:“此次前來就是希望兄弟你按照書法中的內容以柳體書寫一遍,以便讓本公公用作收藏。”
梁薪點了點頭後眼珠一轉道:“謄寫一遍自然是沒有問題,柳體顏體也都無所謂。不過這書法末端是否得留下個姓名,不然公公未來可分不清這書畫究竟是真是假,是誰所作了。”
王安眉毛一挑,心中頓時明白梁薪已經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的確這也是王安自己沒有考慮到的地方,要是沒有留下趙桓的名字,等一下拿回太子府趙桓還得自己署名。而署名與書法筆跡大相徑庭,交道聖上那裏必然會被一眼識破。
王安略微沉吟過後頷首道:“小李子你先出去一下,本公公有幾句私己話要跟梁薪兄弟單獨談。”
“是舅舅。”小李子聞言立刻走出房門順手把門帶上。
此時王安才神祕地壓低聲音對梁薪說道:“署名寫趙桓二字。”
梁薪微微一驚,看着王安低聲道:“太子?”
王安點點頭道:“此事乃絕密,如若泄密你必死無疑,所以記住管好自己的嘴巴。”
梁薪心中嗤之以鼻,心想這宋欽宗果然是個膿包,寫個字都還要請槍手,難怪晚年死得那麼慘。
慘?梁薪背後驚出一身冷汗,從穿越回北宋到現在他還是一次想起這北宋的歷史。如今已是政和五年,離金滅遼再南下侵宋製造靖康之恥的時間可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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