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所以她來寒宮是來做皇帝的?
稍微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一向淡淡然的如懿,在哄凌雲徹時,居然十分用心。
“一種話呢,是薄情寡性,一種話呢,是忠言逆耳,你來連這個都分不清楚,你還是回去醒醒酒,好好想想吧。帕子的事,多謝你了。”如懿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才起身離去。
凌雲徹醉醺醺地紅着臉,低下頭嘆了口氣,又舉起酒囊,喝了一口。
翌日,惢心坐在廢舊的長廊裏洗衣服。
爲了不讓她的懿主兒累着,她直接在旁邊搭了個曬衣架,每洗好一件衣服,就立刻擰乾,抖開了掛上去,保證不讓戴着護甲的精緻懿主兒,碰到一點有損她體面的苦活累活。
突然,背後有了動靜。
她回頭看去,居然是寒宮的宮門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被打開,江與彬提着藥箱,幾步小跑地走進院子,不斷張望周圍,尋找着心上人,看他看見一身質樸打扮的惢心時,頓時停下腳步,呆呆地與她對視。
二人對視時,都下意識露出笑容。
“惢心!”江與彬提起前襟跑到她面前站定,“惢心。”
惢心笑着說:“你來了。”
“來了,我來了。”江與彬輕輕點頭,又忍不住端詳惢心的臉,“你瘦了。”
惢心含着眼淚,笑着搖搖頭,只是見到江與彬,她就覺得苦盡甘來了。
(白臉同情地說:“想要苦盡甘來,還早着呢。”)
章總道:“如懿要是一輩子這樣頹廢下去,她大概也只能和這個小太醫天人永隔了。”
白臉問:“天人永隔,不是一生一死嗎?”
章總反問:“她一生困在寒宮這個小院子裏,和死了有什麼區別?這個地方,也就比當年圈死九叔那塊地大一點。”當然,他九叔當年被圈死時分到的小房間,屬於特殊待遇,其他被圈禁的皇親,沒有住這麼小的。
白臉忍不住問:“你還好意思提你九叔被圈死那事啊?”
“有什麼不好意思提的?又不是朕圈的。”
白臉真的服了他了。
幸好皇帝們不住在一塊兒。
……
相見之後,惢心將江與彬帶進屋子裏來見如懿。
江與彬撩起前襟,立即給如懿跪下去,並謙卑地自稱微臣:“微臣江與彬,給懿主兒請安。”他雙膝下跪,腰都沉了下去,比平時皇上能得到的請安禮還尊敬些。
章總看麻了。
憑什麼呀!一個太醫,爲什麼要對庶人行禮?還是如此卑微的下跪之禮。如懿又爲何不拒絕?他們把她當成主子,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那她昨晚爲何還和外男那般親近?她好像還沒有另嫁吧?
李玉和江與彬,明明喫的是皇糧,卻心甘情願給如懿做忠心的奴才,表面上看是因爲他二人都心儀惢心,實際上,也就江與彬演得像點,可一進來看見如懿,就立刻雙膝下跪地交底了:他只是藉由惢心這個中間人,對如懿“順理成章”地忠心耿耿。
弘曆將如懿發派到寒宮來,好歹是下旨了的。
他們就全然不把聖旨放在眼裏?
而且惢心身上裹的是什麼?
明明剛纔在外頭洗衣服的時候還穿得很正常,只是衣服的用料簡樸了些,結果一進門,她身上就忽然裹了一層灰布,毫無任何交代,看得章總莫名其妙。他雖然不懂什麼剪輯常識,但他也看得出,惢心的裝扮非比尋常,而且沒有給觀衆任何解釋。
就硬看。
“趕緊起來吧。”如懿一邊像主子一樣吩咐江與彬起身,一邊像宮女一樣傾身行禮道謝,“江太醫,多謝你冒險來此。”
江與彬誠惶誠恐,也傾身還禮:“懿主兒這是哪的話?自從懿主兒和惢心進來以後,微臣就一直想來探視,卻無計可施。後來凌侍衛傳話,微臣得知你們的病,就更着急了,曾經想試着,闖一闖冷宮,可卻沒成。後來還是海貴人想出了辦法,才罰微臣到冷宮來爲女眷們診治。”
(章總譏笑道:“你也知道寒宮裏全是女眷?”)
罰?
放一個太醫進全是瘋女人的寒宮,身邊不帶太監監視,這叫罰?
往好了說,太醫進來轉悠一圈,權當歇息一日,也沒人知道;
往壞了說,他不想說。
總之,就和那個戲份很多的凌雲徹一樣,一個有手有腳的男人單獨看守寒宮,可以單獨守夜,還能喝酒;因爲江與彬是主角這邊的人,所以是好人,所以進來以後什麼壞事都不會做,而且會勤勤懇懇爲如懿和惢心治療疾病。可這個規矩是不對的!編劇卻全然不在乎了。
如懿自然更不會有意見:“你和海貴人有心了,坐吧。”
江與彬慌忙拒絕:“不不不。”
如懿當即朝惢心看了一眼。
“坐吧。”惢心連忙給江與彬把板凳搬到面前,然後重新裹住灰布,站在一邊。
江與彬坐下來,緊張地看着也落座的如懿,尷尬地坐了片刻想起來正事,連忙將旁邊的藥箱打開,從裏頭取出工具,一隻墊手腕的小枕頭和一條手帕:“微臣還是先給您診脈吧。”
等他將小枕頭放好,如懿便把手擱了上去,隨後他再蓋上手帕。
(章總從心發問:“如果她要這樣過日子,當初何必進冷宮?”)
除了住在寒宮,折磨惢心忙東忙西,實際上她過的日子與在延禧宮並無區別。她唯一做的活計只有刺繡——可是,這些事在她還是嫺妃娘娘時,也從不停下,只不過從前繡得慢而已,比如關在重華宮一個月,才繡出一點點“青櫻紅荔”的花樣。
而且,現下所有人也仍舊將她當作嫺妃娘娘對待,除了凌雲徹,所有與她來往的人,統統都把她當主子。
(白臉糾正:“還是有點區別的,她現在一出門,就有瘋婦對她說請皇上安。”)
(章總無語:“……所以她來寒宮是來做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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