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年夜
连转了好几條小巷,黎渊仍觉身上有些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刺激。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打架都沒几回,哪怕动手之前已想好,身上仍是出了一身汗。
“头回生……呸,是這伙泼皮欺人太甚……”
靠着墙,黎渊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紧张,刺激,后怕等等情绪都在心裡翻滚着,但刺激明显大于其他。
前世,他可沒干過這么刺激的事情。
“招式是招式,打法是打法,真打起来,随机应变更重要。而且,我心不狠,手也轻了些……”
黎渊反思自己,又在脑海裡复盘自己此次行动。
“我一句话都沒說,又蒙着脸,应该沒留下什么痕迹才是?……我,我這算是自保?”
他自问已经算是很果决,沒有露面,沒有出声,甚至准备好的长柄练功锤都沒动用,首尾也很干净。
心裡又念叨了几句,黎渊方才蹲下身,将两口小箱子大开。
一口裡,放着厚厚一沓的欠條,最上头,正是二哥九出十三归的那张,其下,大把六出十八归,七出十八归的。
随手翻了翻,几乎沒有比二哥那张欠條利息更少的。
“這條黑了心的蛆果然是在给二哥设套……”
黎渊有些后悔下手太轻。
但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不敢杀人。
一来,大运王朝的律法极为严苛,他可不想惶惶而逃,一辈子被通缉,担惊受怕。
二来,他遵纪守法了二十多年,就算学了几個月武功,也沒那魄力一下杀十几個人……
刺啦
将所有欠條一并撕成粉碎,确保谁也恢复不了,黎渊方才打开第二口箱子,开始清点。
碎银十二两,百两银票一张,除此之外,居然還有十多颗小拇指肚大小的珍珠,看成色似乎還不错。
“這加起来起码有二百两银子!”
哪怕之前在屋内就瞧见了,黎渊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二百两银子!
他二哥在柴帮干活,每日天不亮出城,辛苦一月方才七钱银子,二百两,不吃不喝也要上攒二十三年!
這還只是预估,毕竟他压根不知道珍珠的价值……
“這么多钱!”
黎渊心跳加速,拿起银票就塞进怀裡。
但一想,他又觉得不妥,将六合靴从掌兵箓空间内取出,连碎银加银票都塞了进去,然后放回石台上。
這下妥了!
“放贷的黑心钱可真好赚……”
将木盒丢进雪窝裡,黎渊仍是有些咋舌。
放贷的可不会留下太多银子在手裡,钱宝大部分的家私,其实是那一大沓的欠條。
不過他对讹诈穷苦人家可沒什么兴趣,将木盒往积雪覆盖的水沟裡一丢。
“丢了全部家当,又挨了我那顿打,至少半年内,他沒可能作妖了,半年后……”
在积雪上又踩上两脚,黎渊這才转身离开。
此时,北风呼呼而吹,小雪渐渐变大。
“不同了……”
快步走在雪中,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黎渊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世界不同了,他,也不同了。
……
……
“呼!”
“吸!”
孙胖子的小院中,黎渊站着白猿桩,脚扎如根,臂摆如柳,随风而动,于院中游走,挪移。
“药补,是关键!”
抬臂,舞锤,黎渊的大半注意力都在自己体内的那一丝血气上,有着药膳补益,血气搬运的速度比之之前快了倍许。
任何武功,都是易学难精,不止是白猿披风锤,三元刀镰术也是如此。
這個难精,却不止是招式,而是血气。
气血不是凭空产生,每一缕血气都来自于体魄之中,沒有药膳填补,以他的资质,血气也在增长,但他估摸着,想要达到气血覆盖双臂,至少要五年以上的苦功。
這還是他练了兵道斗杀锤的打法,否则還要更久。
但如果日日都有药膳进补……
“至多一年,就能小成!”
缓缓收起架势,浊气吐出,黎渊一睁眼,就瞧见了满脸肉疼的孙胖子,好似自己吐出来的不是气。
“都是我的银子!”
孙胖子心痛的脸上肥肉都在哆嗦。
“掌勺放心,银子,我一定会還的!”
黎渊忙打包票,同时說着自己的进步,披风锤法越发熟练了。
“屁!精通到小成,上等根骨有药膳支撑也得一年余,你……”
孙胖子又有些后悔,不该借那么多银子出去。
他一年才赚個二十多两,這小子欠了自己快十八两了,就算是九出十三归,他也觉得肉疼。
“我肯定更快。”
黎渊眼都不眨一下。
“你放屁!”
孙胖子才不信,哼哼了两声,才道:
“铺子裡大年有两天假,不過,你最好待在铺子裡,听說柴渔坊很乱,一伙地痞都被打成重伤……”
“那年九才被抓,城裡這么严,谁這么大胆子?”
黎渊有些咋舌,心下也有些后怕。
他低估了年九杀人案后县衙的反应,那天夜裡打了钱宝,第二天就有衙役巡街,甚至他還瞧见了城裡的诸军统领邱龙。
那可是来自神兵谷的大人物,比县令的威严還高,麾下三百人個個都是精锐,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谁知道呢?”
孙胖子有些幸灾乐祸:
“听說那钱宝的家当全被抢走了,连欠條都丢了,不死,也半废了……”
“欠條都沒了?這可太好了,我二哥還欠他钱呢!”
黎渊佯作大喜。
“我怎么沒想着去找他借個几百两呢?”
孙胖子有些可惜:
“对了,你要是回去,切记初二早上要回来,要是错過了内院考核……”
自动忽略了孙胖子的威胁,黎渊点点头,离开院子。
明天就是大年夜,他自然要准备回家了,早几天,他二哥就来铺子裡找過他了。
“黎哥,這是您要的年货!”
中院门口,刘青早在這等着,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這么多东西,一個可不好拿,我帮您送回去?”
“不必了。”
瞥了一眼中院的几個学徒,黎渊提起年货,出了门。
大年前一天,城裡反而很冷清,大街小巷上沒什么行人,這让逛了几天大集的黎渊颇有些可惜。
……
砰!
砰!
烟花炸满夜空,颇为密集。
一向省俭的黎林,也买了些爆竹拉着黎渊在门外放,屋内,嫂子王娟在伙房忙碌,肉香气已经飘了起来。
黎渊打了二斤酒,给嫂子也倒了一杯。
野道士可沒什么戒律,他拉着二哥碰杯,沒一会儿,几人就都有些醉意。
“对了。”
黎渊放下杯,想起一事来:
“那钱宝爹娘以前是咱家的长工?”
“嗝~”
黎林脸色红润,摇着头:
“那钱宝祖传的混账,咱们和他可沒什么关系……說起长工……”
他顿了一顿,才道:
“咱家之前的长工家姓秦,与咱们关系不错,锻兵铺招收学徒的消息,還是他告诉我的……”
“嗯?!”
黎渊心头一颤,酒意全无:
“秦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