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齡與幹寶(十三)
畫皮鬼給自己戴上面紗,問鄭清道:“你和沈相公是怎麼認識的?”
鄭清看了她一眼,道:“有人舉行了一個無聊透頂的遊戲,我和他都參加了,於是就認識了。”
“嗯……既然無聊,又爲什麼參加呢?”
“誰知道呢。”
然後一人一鬼又沒話說了。
過了好半晌,鄭清才問:“你和他就是在亂葬崗上認識的?”
畫皮鬼笑了:“對呀,當時沈相公揹着藥簍踩在骨頭堆裏,一臉純良無害。”
鄭清盯着她的眼睛:“那你爲什麼要幫我呢?”
“那個冤家爲了你來找我幫忙,我能不幫嗎?”
“他許了你什麼?”
畫皮鬼嗔怪地看了鄭清一眼,道:“什麼叫‘他許了我什麼’?”
“不是嗎?”
“妾身是見小相公長得漂亮可人,心嚮往之,便順水推舟做了這個人情,畢竟小相公也着實有趣……”
鄭清看着她,道:“我小時候就知道什麼叫等價交換。”
“咦?”
“你要得到某些東西,就必須要付出另一些東西。他許了你什麼?”
“你這人怎麼這樣!怎麼就跟你說不清楚呢!就他那一窮二白的傢伙能許我什麼!”
鄭清從袖口裏拿出一張道符。
畫皮鬼直了眼睛。
鄭清“呵”了一聲。
“你以爲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是怎麼被他師傅趕下山的,還不是因爲偷了這張符?”
畫皮鬼奇異地盯着他,有幾分狂熱:“你是借屍還魂?”
鄭清把符收回袖子裏,露出一個笑來:“你猜?”
畫皮鬼跺了跺腳,怒道:“你和沈憐那傢伙一樣討厭,笑起來連鬼都能起一身雞皮疙瘩!”
鄭清沒接她的話茬:“這張符能輕易滅了你吧?”
畫皮鬼眼波流轉:“你猜。”
鄭清又道:“若是這張符讓你煉了,增加個千年陰功沒問題吧?”
畫皮鬼盯着鄭清的袖子,點點頭。
鄭清又把符拿出來,塞進畫皮鬼手裏,道:“不管他許了你什麼,我拿這張符換。”
畫皮鬼掩着脣笑:“相公說笑了,沈郎真的沒許過妾什麼。”
鄭清無語地看着她。
畫皮鬼只好點點頭:“好,換了。”
再走了一段路,鄭清停了下來。
“怎麼了?”畫皮鬼納罕道。
“我還有點事,你自己一個人上京吧。”
“我是爲你們辦事誒,你讓我自己去?”
“抱歉,突然想着要去一個地方。”
“何地?”
“去找涴水。”
“唉,看在沈郎的份上,妾好心給相公指條明路,”畫皮鬼頓了頓,道,“就是亂葬崗再往西的西山,那裏有一條涴水。”
“我知道。”鄭清笑而不語。
畫皮鬼又翻了個白眼兒:“喂,我說,你要是走了,我一個弱女子搞得定嗎?”
“能同時打贏土地夫人和稻草人的傢伙,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弱,”鄭清笑,“您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彼此彼此。”
鄭清轉身要走。
畫皮鬼又道:“喂,你不怕我不守信用坑了你嗎?”
鄭清頭也不回:“人比鬼可怕。”
“你姓蒲?”
“只姓鄭。”鄭清越走越遠。
畫皮鬼笑着:“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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