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 價值幾何
該說不說，此刻李志羣心情不是很好。原本進入上海的貨物，百分七十都有他掌控，燕文川默許是一方面，還有個老婆給他開綠燈。
那錢賺的真叫一個容易，做夢都笑醒了。然而從昨天開始這樣的好事就停了，日本人收回所有權利重新分配。
鬱悶在所難免，參加完跟鬧劇一樣的就職會議，剛回到76號，吳四寶就急匆匆上樓。
推門而入，看到李志羣臉色不是很好，小心的來到身邊，低聲道：“主任，從武漢抓的共黨到了，被屬下關押在審訊室裏，您是否親自審問？”
“哦、”
這個事李志羣知道，本來沒當回事，共黨嘛，哪裏的不都一樣，還能審出個花來。
不過嘛現在有些不一樣了，形勢不太好，南市脫離掌控，不是脫離他的掌控，而是脫離燕文川的掌控，他也是依附而已。
而燕文川被國黨拋棄，這層身份失去籌碼，只有共黨這層身份了。
通過上次幫他遮掩這件事來看，燕文川的共黨身份很明確，根本不需要確認了。
那這個人的身份要是很重要，燕文川沒理由不求他幫忙。
他還是想把燕文川掌握在手裏，現在他跟日本鬧的這麼頂，說明什麼？
說明他不能繼續以此爲要挾，達到控制燕文川的目的。
這就很麻煩，交換的利益點沒了，想讓他乖乖聽話，唯一的籌碼就是共黨人員。
還有他老婆。
只要這個人身份夠重要，還是可以換取利益的，至於現在沒有，那不重要，他相信燕文川早晚拿回南市，先欠着到時候收利息。
想到這裏臉色好看了很多，起身道：“走，去看看。”
“是。”
幽暗的牢房裏，幾盞忽明忽暗的電燈散發着亮光，不時傳出的慘叫聲，讓人不自覺遠離這裏，給人沉重的壓力。
噼啪的炭盆，
滋滋的電椅，帶着血色的馬鞭，尖銳的削骨刀
審訊室的大門被推開，李志羣揹着雙手不緊不慢，穿着一身白色寬鬆短打衫，腳踩千層底布鞋，像是遊覽風景一樣輕鬆愜意。
“主任！”
“恩。”
李志羣隨口應下，眼神打量被綁在木樁上的男子，有些詫異。
這男子長得不是很高大，卻膀大腰圓，淡黃色的短髮，皮膚很白，鼻若懸膽，顴骨突出，很容易分辨，不像是中國人。
“你是共黨？”
他很懷疑眼前男子的身份，有點像，卻又不像，中外混血的可能性很大。
“我是共產主義戰士！是蘇聯人，你們無權關押我，馬上放我離開，否則要引起外交糾紛。”
沒錯，此人正是化名劉輝的共黨人員，中蘇混血，一直在蘇聯共產國際服務，這次回來肩負着重要的使命。
“哼。”
沒搭理他，吳四寶搬過一把椅子，李志羣端坐，手裏還鼓搗着念珠，低着腦袋在哪考慮事情。
他會害怕外交糾紛？
只是在衡量到底有沒有用吧了，也沒擡頭看他，就這麼側着身子，手裏把玩着念珠道：“你就告訴我，你有沒有用，我要是殺了你會不會耽誤大事就行了。”
劉輝瞪着大眼睛，狐疑道：“什麼意思？”看那樣不像是要收拾他。
“費什麼話！問你什麼說什麼！你這是從武漢回後方呢，還是剛從後方去武漢？老實交代否則有你好受的。”一側的吳四寶怒斥道。
“這有區別嗎？”
“嘿，你小子！”
要上前給他兩鞭子，讓他說話放尊重點，被李志羣示意攔下。
側眼道：“你不要抱有幻想，進了76號想要活着出去很難，我這人一向求財，不喜歡打打殺殺，你要是有點作用，可以考慮拿錢贖人。”
“呵、”
劉輝一臉喫驚，還能這麼操作？
“什麼價？”
“呵呵、”
“那就要看你的分量了，話不妨跟你說明白，你要是普通的共黨人員，待遇就是一頓好打，然後扔進監獄等死。
要是肩負重任，不但不難爲你，還好喫好喝招待，等談好價錢，就放你離開，所以你要想清楚纔好。”李志羣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心裏也期盼這小子有點用。
劉輝臉頰抽搐，76號乃龍潭虎穴之地，他自然聽說過，可這種交易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
臉色幾經變幻，他倒是想出去，但卻不能出去。
“我是共產國際派往後方的信使，肩負重要使命，分量大小你自己衡量吧。”
這話讓李志羣眼睛一亮，瞅了他一眼：“信呢？”
“哼。”
“信自然藏在一個祕密的地方，怎麼可能帶在身上。”
恩，這不奇怪。
“知道信的內容嗎？”
“呵、”
“這事我怎麼知道，這是最起碼的規矩，難道你們76號的人可以隨便進檔案室閱覽文件。”劉輝恥笑一句。
“找死！”
居然敢消遣主任，吳四寶這暴脾氣，就要教訓一下他。
李志羣一擡手阻止，起身揹着手，圍着劉輝轉了圈，猜測他說的是真是假。
“行，我信你。”
“暫時不要爲難他，關進小黑屋裏。”李志羣邊向外走邊道。
“是。”
李志羣安排司機剛要回家，把消息送給燕文川，車輛到門口，被迎面而來掛着日本國旗的車輛堵住。
李志羣透過玻璃看到，卻沒有下車，來的日本人多了，難道每個都需要他接待啊！
“繞過去。”
“是。”
車輛想繞行而過，卻看到川島芳子從車裏下來，示意車輛停下。
李志羣眉頭一皺，心裏很是不喜歡，卻又不得不下車迎接。
沒辦法，跑來跑去，還沒躲開川島芳子的管束，76號現在屬於梅機關管理，川島現在擔任梅機關辦公室副主任，很有些權威，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心裏憤恨不已，總想找機會除掉這娘們。
從車裏下來，滿臉笑容道：“川島小姐蒞臨，未曾遠迎還望贖罪。”
“呵、”
川島不信他的鬼話，你能歡迎我來？
“李主任這是要出門？”
“嗨。”
“下面的人說在閘北發現共黨人員的行蹤，屬下不敢有絲毫怠慢，打算前去偵查一番。”
這嘴也是沒誰了，張嘴就是謊話連篇，現在膽子是越來越肥了。
“恩，我這有事詢問李主任，等處理完在去吧。”
“嗨。”
沒招，只能帶着川島來到辦公室，給她泡好茶，這纔開口詢問：“不知川島小姐有何指示？”
川島坐在李志羣的辦公椅上，笑道：“聽說李主任在武漢抓了名共黨，怎麼樣有沒有審訊出結果來。”
“咳咳、”
話剛說完，就把李志羣嗆得差點背過氣去，雖然臉上毫無變化，心裏把這幫混蛋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我這還沒開始審訊呢，消息就被川島知道了，這76號就像個婊/子一樣，誰來都行，沒點祕密可言！
心裏憤恨，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腦海裏快速轉動，川島單獨過來詢問，不用說這個劉輝身份一定很重要，要是現在承認，人如果被帶走，那不是失去跟燕文川交換的籌碼？這個人身份越重要就越要保住他。
“屬下剛接到彙報，說是抓了個洋鬼子，不是共黨，是蘇聯共產國際的人，身份有些麻煩，聽說已經通報蘇聯領事館，暫時沒有進行審訊，等身份覈實清楚在動手也不晚。
屬下也是怕給帝國招惹麻煩，沒想到有嘴快的已經通知川島小姐，這樣也好省的以後屬下在彙報。”
李志羣不軟不硬的頂了兩句，川島聽明白了，這是以爲內部的人向她通風報信呢。
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這個人還是有些能力，現在又是組建新政府的關鍵時刻，依仗76號的地方還有很多，不好過多責備。
冷道：“李主任誤會了，這件事是通過其它渠道得知，此人身份重要，土肥圓將軍很重視。”
李志羣低着腦袋，眼睛一轉。通過其它渠道獲悉？這倒是有可能。
“嗨。”
“既然此人身份如此重要，屬下馬上展開審訊，務必儘快拿到口供，送至梅機關！”
“恩。”
川島不置可否，起身道：“他身上應該有份文件，具體藏在哪裏，你要想辦法得到。”
“嗨。”
交代兩句，川島離開，本想參與審訊，想想還是算了，只要拿到文件就可，點李志羣兩句讓他注意點就行了。
把川島送走，李志羣臉色難看的回到辦公室，叫來吳四寶。
“主任。”
“恩，你最近把內部紀律好好整頓一下，把那些吃裏扒外的雜碎都給我清理出去，那張嘴要是在像褲腰帶一樣鬆，就給他縫起來！”
“是。”
“把剛抓來那小子帶到招待所去，我跟他聊聊。”
“是。”
76號招待所。
三層的酒店模式，主要是優待一些投靠過來的漢奸，內部有特色服務。
218房間。
臨近中午，李志羣這人還挺講究，叫了桌席面，整了瓶花雕酒。
李輝完全被他搞迷糊了，這樣的待遇實在太好了。
“李...李主任，這是要幹嘛？”
“呵呵、”
李志羣冷笑一聲，道：“給你送行。”
“這麼快！”李輝臉色一變，他還有事要做呢，現在可不能死。
“快嘛？”
“要是再慢了，恐怕你都被移交到日本人哪裏了。”李志羣鄙夷的說道，滿臉嘲諷之意。
他想明白了，既然這件事不是76號報上去的，川島知道的這麼快，很可能就是共黨內部有日本人的奸細。
他需要了解清楚，這樣跟燕文川談判就更有籌碼了，共黨內部有日本奸細，你管不管？
劉輝粗眉緊皺，道：“李主任這話什麼意思？”
移交日本人也沒什麼奇怪的，他這麼問是幾個意思，你不彙報我怎麼會移交到日本人手裏？
“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顯，你的出現日本人已經得到消息，而且指名道姓，說你身上藏着文件，你說這件事奇不奇怪？”李志羣滿臉嘲諷，他不確定，卻想得到答案。
果然，
說剛說完，就看到劉輝臉色幾經變換，像是知道什麼一樣，有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