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6章 陪殺場的徐景昌 作者:未知 方醒現在極其不願意進宮,可出遊的第二天,宮中來人喚了他去。 一路進宮,方醒發現那些宮人們有些惶然無措。 “這什麼意思?” 方醒指着一個走路差點跌倒的宮女問道。 隨行的太監本想端個架子,可想到這廝是個說動手就動手的傢伙,只得解釋道:“陛下想放些人出去,說是減少耗費,再說那些宮人離了爹孃,在宮中終老,也有些殘忍了。” 方醒面無表情的加快了腳步,他知道這些宮女們回家後會很艱難。 這些宮女的年紀有大有小,小的還好說,大的……有人會爲了一個前宮女的名頭要了去,但估摸着不是續絃就是小妾。 不過對此方醒卻無能爲力,不能插手。 到了乾清宮,方醒進去看到的全是文官。 此時的文官當真是人才濟濟,楊榮佔了首領的名頭,剩下的楊士奇、金幼孜等人,加上剛出來的黃淮和楊溥,文重武輕的格局基本顯現。 方醒行禮,任由那些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很坦然。 朱高熾越發的威嚴了,他說道:“朕知道你不喜上朝,只是今日朕有些爲難之處,你來參詳一二。” 方醒心中一個咯噔,看了那些文臣們一眼。 楊榮端莊,目不斜視;楊士奇面帶苦色,卻不知爲何;金幼孜面帶微笑,多半是心情不錯。 至於黃淮和楊溥,方醒並不瞭解。兩人都是嚴肅臉。 六部尚書們都是一臉的倦色,看來今兒的事情議了許久。 “居喪無禮,你說該如何處置?” 方醒只覺得一記炸雷在頭頂炸響,他瞟了一眼金幼孜,看到的依然是微笑。 這些人都修煉成精了,很少會流露出得意、憤怒等情緒。 方醒的大腦飛速開動,分析着此事的緣由,然後說道:“陛下,臣未在三法司任職。” 這是婉拒了,而且用的還是不是本職工作,不方便插手的理由。 呂震乾咳着說道:“興和伯,陛下召集羣臣商議此事,三法司之外的人也說了嘛!” 方醒瞥了呂震一眼,最近這廝頗得朱高熾的看重,剛掛了太子少師的頭銜。 “陛下,臣以爲當按律處置。” 方醒毫不猶豫的就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呃! 呂震眼珠子都差點掉到了鞋面上——你是武勳啊!居然支持按律處置? 文官大多對你抱着戒心,你總得要尋找盟友吧? 方醒大義凜然的道:“陛下,先帝方駕鶴歸去,這些人怕不是在試探您吧?要下手!下重手整治!以震懾那些心懷不軌者!” 呃! 朱高熾瞥了左右一眼,讓方醒驚訝的是,出來的居然是楊溥。 楊溥的神色看着很嚴肅,據說從詔獄出來之後,他大多是以這個形象示人。 “興和伯,此番犯禁的人頗多,若都按律處置,怕是會人人自危,本官以爲,當拿幾人處置,以儆效尤。” 方醒漠然,隨後朱高熾就給出了處置人選。 “定國公和富陽侯……” 朱高熾的面色陡然一變,憨厚不見了,那眼睛微眯,竟然有凌厲之色。 “……此二人大不敬,富陽侯的父親去的早,無人教養,不知禮義,着吏部去了冠帶,戶部去了爵祿,爵號稱呼留存,去國子監司業處讀書十年,長進了就還給爵祿,不長進……那便削爵爲民。” 李茂芳要倒黴了! 方醒對此是樂見其成,只是……徐景昌呢? 朱高熾依舊緩緩的在說道:“定國公的父親去的早,無人教訓,着吏部……不長進,那便削爵爲民。” 一模一樣的處置方式,這個…… 方醒隨即以身體不適爲由告退。 身體不適是個好藉口,特別是北征之後,那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藉口。 回到家,把這事兒告訴瞭解縉和黃鐘,結果黃鐘就笑了。 “伯爺,定國公家中的老夫人才去啊!” 方醒瞬間就明白了朱高熾的意思。 解縉一副我早料到了的得意神色說道:“當今陛下在做太子時多有隱忍,可這人啊!若是他只會一味的忍,上次估摸着就過不去了,所以啊!看着寬厚的人,其實最記仇!” “永平公主這些年一心給當今陛下下絆子,這下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女人的心思很古怪,也不知道朱高熾是哪得罪了永平,就這麼不依不饒的和朱高熾作對。 黃鐘沉吟道:“那定國公是爲何?” 徐景昌可沒有針對朱高熾做什麼,爲啥跟着倒黴。 而且徐景昌的老爹徐增壽,那可是朱棣的鐵桿啊,朱高熾這是想幹啥? …… 徐景昌的母親過世,方醒當然是要去一趟。 等到了定國公府時,看到外面冷清清的,方醒就問了管家。 管家不屑的道:“伯爺,那些都是小人,牆頭草,以後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方醒一路到了靈堂,一套儀式搞下來,徐景昌就親自陪着他出去奉茶。 幾天沒見,徐景昌看着瘦了些,有些憔悴。 “節哀!” 方醒按照套路安慰了幾句。 “運氣啊!” 徐景昌卻一臉的慶幸,唏噓道:“家母方去,正好遇到這事,哥哥我這是陪殺場啊!可有的人卻看不清,真以爲定國公府要倒了,都派了管家或是兒子來,欺人太甚啊!” 方醒眉心微跳,低聲道:“你的意思是說……陛下是想弄李茂芳?” 徐景昌挑眉道:“哥哥我老老實實地在家,最多就是做做生意,說我居喪在家留宿,可那些喫酒肉的怎麼說?朱勇他們怎麼說?” “好歹先帝是我姑父,再說老二憨傻,老三陰險,我多傻纔會去支持他們?哎!陪殺場,順便給陛下當做那隻雞揍一頓,警告那些猴子。” 方醒心中已經完全摸清了此事的脈絡,說道:“那是因爲你是國戚,國戚國戚,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拿來作伐也是親近。” 徐景昌點頭稱是,面色漸漸的和緩。 方醒稍坐一會兒就告辭了,等出去時,看到了不少馬車,一問…… 管家鄙夷的道:“伯爺,您來府上祭奠的消息一出,好些家都來人了。” 方醒失笑道:“方某何時成了前鋒了?可笑!” 管家堆笑道:“您是太子之師,他們自然是信得過的。” 方醒搖搖頭,上馬而去。 北平城中依然是人來人往,朱棣離去的影響漸漸消散。 方醒餓了,就找了家賣糊塗面的小攤坐下。 說起來糊塗面雖然不是方醒首創,可經他幾次整治之後,喫過的那些人都說好,於是外面那些心思活絡的商家也跟着弄了出來。 “哎!這興和伯吃了都說好啊!,您說好不好?” 那擺攤的男子用鍋鏟鏟着鍋裏的麪條,不時得意的吹噓着。 “來一碗,多加辣椒。” 方醒坐下後,身後就來了一人。 “伯爺。” “坐。” 賈全在方醒的側面坐下,漫不經心的說道:“姓郭的厲害。” “哦!” “公主無礙!” “好。” 賈全隨即起身走了,方醒吃了一碗熱騰騰的糊塗面,然後大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