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5章 李二毛的第二彈 作者:未知 “這事和我無關。” 徐景昌想去看望小娘,可朱瞻基的動作顯然比他更快,於是他被拒絕了。 “居然是沈石頭親自在門外守着,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徐景昌有些急了,就來找方醒想辦法。 方醒才送走了小娘,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怔,然後吩咐道:“告訴夫人此事,讓她進城去看看。” 徐景昌訕訕的道:“哥哥我倒是忘記了男女之別,不過德華,陛下的反應……是不是過火了些?要不是小娘長的普通,我倒是要擔心大明會多一位嬪妃了。” 裏面漸漸的多了人聲,還有無憂的叫嚷聲,方醒這才問道:“府中那位是有意還是無意?” “別騙我!” 徐景昌本想忽悠一下,被方醒這話給弄的尷尬不已:“就是那會兒人多……” 北平城的街道堪稱是寬闊,方醒無法想象定國公府的那個女人是如何的霸氣。 兩輛馬車相撞,那種場面方醒只是想象了一下,然後就說道:“小娘本是要準備回去了,這一耽誤,定國公,陛下惱火了!” “交趾多次反覆,要是有人趁機造謠,說小娘在北平被歧視了,這個責任誰負的起?” 方醒不知道朱瞻基是否惱火,他自己卻有些火大了。 “定國公,那小娘……本伯保定了!你那個小妾還是準備洗乾淨去坐牢吧!” “那個女人……”徐景昌不以爲然的道:“千金買馬骨也夠了吧?難道還要我去致歉?” “你真的……”徐景昌見方醒很認真的在點頭,就有些羞惱。 方醒的神色很認真,“有何不可?” 他覺得小娘對大明的貢獻比徐景昌要大一百倍。一個類似於紈絝,靠着父祖的功勞在享福。而另一個卻幫助大明穩住了交趾,堪比開疆之功。 “我比你小,但經歷的事不少。” 方醒正色道:“人之所以是人,那就是因爲智慧和底線。智慧讓我們活的更好,底線讓我們敬畏!” “敬畏啥?” 徐景昌覺得方醒真的是魔怔了,這年頭除去敬畏一下祖先和皇帝之外,我老徐家還需要敬畏誰? 方醒指指自己的心,說道:“名聲,不管是枯名釣譽也好,假仁假義也罷,定國公,午夜夢迴時,獨坐靜思時,捫心自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眼中只有利益和好處?還是說我堅守了底線。而你的底線是什麼?你是勳戚,國戚,你該有什麼底線?” 徐景昌鬱悶的道:“該交的稅我交了,不佔大明的便宜,國朝有事,哥哥我從不躲避,該出力就出力,該出錢就出錢,必要時,哥哥我也敢提刀上馬,爲大明而戰,還不夠嗎?” “不夠!” 方醒覺得自己在雞同鴨講,他最後勸道:“要以大明爲重,你是勳戚,做不到這一點,以後會有麻煩!” 徐景昌搖搖頭,起身告辭。他真的覺得自己在全力配合皇帝了,已經在勳戚中成了另類,可方醒意思還不夠,這是要我徐景昌去向那個小娘道歉啊! “罷了,此事是哥哥府上錯了,該!回頭就去。” 回去後他就親自送了些藥材和禮物過去,可卻被攔截了。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徐景昌覺得自己就像是隻在捕食的螳螂,總覺得背心發涼。出來後馬上又去找了方醒。 “德華,陛下這啥意思?” 方醒覺得這是一個表明朱瞻基對勳戚態度的機會,就說道:“陛下生氣了。” 徐景昌頓時懊悔不已,說道:“哥哥我都上門了啊!” ...... 朱瞻基沒啥意思,小娘受傷,那就正好在京城休養一段時間。 可勳戚…… 方醒覺得朱瞻基正在拿着小本子,在一一記錄着勳戚們的過錯,就等着時機開始清算。 勳戚於國無益,只能算是站隊黨。 他們利用聯姻等手段,漸漸的結成了一個龐大的集團,這個集團的力量強大,足以影響到朝政。 於是文官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 “朝中有人上了彈章,說定國公的小妾都敢跋扈,可見勳戚不法之一斑,這是暗裏鼓動陛下清洗勳戚啊!” 黃鐘覺得這是好事,可方醒卻不同意這個看法。 “陛下是想清洗勳戚,可目前不能,至少在取得平衡之前不能。” 朱瞻基還需要勳戚來鉗制文官,現在削弱任何一邊都是在自毀長城。 可徐景昌不知道啊!他認爲朱瞻基是對勳戚失去了耐心,於是就惶恐了。 他珍而重之的請了方醒和朱高煦喫飯,算是一次試探。 “殿下,我徐景昌可是對陛下忠心耿耿,此事就是小妾的錯,我已經把她關了起來,只要一句話,老子就宰了她!” 徐景昌對那個小妾已經是恨之入骨了,說到後面那殺氣幾乎不加掩飾。 朱高煦現在一門心思的就想着要帶什麼東西去海外,聞言他隨口道:“那就宰了吧。” 徐景昌苦着臉道:“殿下,不是我不願意宰,犯法啊!” 李二毛他們一天就盯着勳戚文武官員,一旦被他們找到錯處,呵呵!別猶豫,趕緊上彈章,然後就等着一戰成名吧。 朱高煦不屑的道:“就你這點膽子,當年我那舅舅的半點長處都沒學到,當真是無能。” 徐景昌無奈的道:“家父去時,哎!一言難盡啊!” 方醒在想着李二毛最近的沉寂,他在想着是不是給李二毛提供點炮彈,好歹能在都查院一炮打響。 “今年山東好像又遇到災害了。” 方醒最終還是放棄了那個打算,這不是交情在作祟,而是他不想由李二毛率先向勳戚開炮,從而引發一場大論戰。 李二毛是在蟄伏,從上次彈劾皇帝縱容臣下求官之後,他名聲大噪,然後就開始了蟄伏。 這份不合年輕人心性的心思讓不少人都暗自對他抱着警惕,可隨着李二毛的沉寂,這些警惕就慢慢的消散了。 所以當他的奏章被送到朱瞻基的案前時,連朱瞻基都有些喫驚。 這份奏章的內容很簡單,延續着書院不囉嗦、不修飾文辭的特點,直接指出了大明目前想發展的最大禁錮。 ——賦稅! 從用商路引導那些豪商交稅,從對奢侈品行業收稅開始,大明的商稅都在一步步的增長着。 可自從南北大通道開始建設以來,連近幾年出手豪奢的戶部也開始收緊了錢袋子。 “陛下,水泥窯要建造不少,各地都要建,不然拉過去的耗費能讓臣想把自己丟進水泥窯裏燒死。” 夏元吉也漸漸的老去,和上面英姿勃勃的帝王相比,這些臣子們不少都是垂垂老矣。 朱瞻基點點頭,說道:“李二毛的奏章裏說,大明可以用建設來拉動經濟,這個是書院裏的課題,目的就是通過建設,從而讓各地和各行各業得到好處。” 夏元吉贊同道:“是這樣的,路修到一處,肯定要在當地採買不少東西,加之路好,以後出行便利,不過這倒是便宜了商賈。” 這話暗自在支持着李二毛的觀點:陛下,咱們開始全面收稅吧。 朱瞻基看了一下下面的重臣,意味深長的道:“他說大明可以開始取消士紳的免稅,諸卿以爲如何?” 臥槽! 這李二毛比方醒還激進啊! 方醒沒來,楊榮斷定他肯定不知道這事兒,否則一定會來扎場子。 這個話題實在是太大,就像是一枚炸彈被扔了出來,無人敢接話。 朱瞻基看了看奏章,面無表情的道:“李二毛說最好是先弄個試點,就算是失敗了影響也不大。” 可羣臣還是不搭話。 這個話題幾乎是個禁忌,從朱元璋開始給讀書人優待以來,那些優待政策早就被潛規則所替代,優惠的範圍和人數不斷在擴大着。 這些都是違規,大家對此心知肚明。 可誰願意把這個問題捅出來? 朱瞻基看看羣臣,最後還是張本出班。 張本人送外號‘窮張’,滿朝文武誰敢說比他清廉? 朱瞻基看着張本面露激昂之色,不禁暗自點頭。 “陛下,臣以爲此事正當其時。” 去了一個金忠,卻來了個張本。 這人一看就是個倔的,比金忠當年的裝瘋賣傻可是厲害多了。 張本板着臉道:“當年太祖高皇帝的本意是豁免那些家境貧寒的學生,如今大明田地衆多,讀書人哪有這般窮困,臣以爲大多都成了送好處,那些官吏不過是在結善緣罷了,順帶還能讓自家以後也能享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