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2章 皇帝的利刃

作者:未知
周覆在安綸的逼視下嚅嚅的道:“本官不知,不過想來他們都是國之棟樑,不會去,也不敢去。” 安綸嗬嗬的笑道:“周大人,你這個官腔打得好啊!說是北,卻又是南,估摸着風往哪邊吹,你就往哪邊跑吧?” 周復惱怒,卻不敢再和安綸辯駁。 安綸看看左右,說道:“叩闕時你們在哪?那些學生在無理取鬧時你們在哪?” 周復面色大變,說道:“本官當時在阻攔,只是學生們人多勢衆,下官還因此被撞在地上,腰都被閃了,御醫可以證明。” 安綸突然笑了,然後不屑的道:“前倨後恭,這便是國子監嗎?可笑!” 周復的臉上不停變換着顏色,可他已經怕了。 在叩闕事件發生時,他們確實是阻攔了,不是爲了什麼道理,而是擔心自己會被連累。 可皇帝卻選擇了息事寧人,這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皆大歡喜。 結果今天安綸卻來了,東廠的人漸漸的分散在各處,一個番子大聲稟告道:“公公,都盯住了。” 安綸再次盯着周復,喝道:“動手!” 所有人的心都往下一沉,就見那些番子拔出長刀衝進了教室裏。 “陳尚!跪下!” 就在前方的一間教室裏,一個番子長刀指着一個學生喝道。 整個教室裏約有三十餘人,一個學生坐在那裏,其餘的人竟然都跑到了邊上瑟瑟發抖。 那學生已經坐不穩了,冷汗頃刻而下。 番子獰笑道:“你就是陳尚?” 學生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識的道:“正是。” 番子大步過去,一把拎住他的後領,一下就把他拖了出來。 桌子轟然倒地,陳尚被劇痛刺醒,一把就抱住了番子的腿,喊道:“學生錯了,學生錯了。” 番子反手一巴掌打開了他,然後俯身抓住他的腿,用力的拖了出去。 整個國子監都在鬧騰,有人慘叫,有人呼救,有人求饒,有人哭泣,有人凜然高喊着口號…… 當全部人犯被帶到安綸的身前時,黑壓壓的一片,蔚爲壯觀。 “閹賊也敢來我國子監禍亂嗎?” 一個學生跪在那裏,昂首喊道:“諸君難道就想看着這些閹賊在這裏肆虐嗎?” 周圍的學生有些騷動,安綸沒管,只是看着。 於是那學生就繼續喊道:“當今陛下登基以來,處處皆是仁政,唯有那奸賊……那奸賊處處與我名教爲敵,當誅!” 人羣再次騷動一下,安綸依舊在看着,甚至有些期待。 “公公,此人口中討好陛下,卻拿了興和伯來作伐,可見是狡黠之輩。” 一個檔頭低聲說了自己的判斷。 安綸點點頭,見那些學生沒敢鬧事,就遺憾的道:“咱家還在等着如哪天叩闕般的熱鬧呢!誰知道都很冷靜,奈何……奈何……” “一人十棍,打!” 周復心中一鬆,然後板着臉道:“叩闕可是你等該去的嗎?史上叩闕之後,有幾個是好的?” 史上幾次大規模的叩闕確實是沒什麼好結果,於國於己都沒好處。 一百多號人,板子自然是不夠的,所以那些番子就把刀鞘解下來,然後用連鞘長刀抽打着。 一百多個學生的慘叫聲讓人心煩意亂,安綸說道:“有人好好學習,一心只想報效陛下;有人濫竽充數;有人一心只想終南捷徑,於是就鋌而走險,可咱家今日要告訴你等一個道理。” 此刻責打已經接近了尾聲,那些學生大抵是適應了這種疼痛,聲音小了許多。 安綸笑吟吟的道:“做了虧心事,就別想逃脫!” 責打結束,周復心情沉重的道:“叫人扶着回去,再去買些傷藥。” “帶走!” 安綸一聲厲喝,那些番子兩人負責一個學生,就這麼開始上繩了。 周復愕然道:“安公公,這是何意?” 安綸這時才露出了猙獰的臉嘴,“你們以爲那事就這麼結束了嗎?咱家告訴你們,休想!” 一個個學生被架着往外走,有人掙扎着,然後被暴打;有人在哭喊着,沒人搭理;有人軟做一團,被人拖着走。 人人噤聲! 安綸留在最後面,最後交代道:“這些人都涉嫌謀逆,最輕的流放,重的……” 他揚長而去,周復呆呆的站在原地,那些學生們更是被嚇的魂不附體。 這是皇帝的利刃第一次大規模出鞘,而且對象居然是國子監的學生。 “都回去!” 司業等人也被嚇得夠嗆,緩過來後就開始驅散了學生們。 只有周復,他依舊呆呆的站在那裏。 等學生們散了之後,司業過來說道:“大人,此事還是要和那些大人們說說,讓他們想想辦法,不然那麼多學生被處置了,國子監以後還有什麼?什麼都沒了。” 周復擡起頭,喃喃的道:“這是來自於陛下的報復,陛下隱忍了許久,一朝出手,誰能抵禦?誰敢抵禦?當初那些慷慨激昂的到哪去了?只是爲了一己之私,把國子監置於危險的境地,現在誰能挽回?” 司業勸道:“大人,此事就是一劫,過了就過了,以後……那些學生,哎!” 周復茫然的道:“你要記住了,國子監和知行書院之間是此消彼長,咱們弱了,知行書院就強了,老夫不擔心抓一些學生去,流放也是罪有應得,畢竟他們爲了一己之私逼迫君父,可老夫卻擔心知行書院和科學啊!” 司業苦笑道:“大人,這時候還計較這些幹什麼,方醒出去一年多快兩年了,如今看來陛下把他放出去不是示弱,而是在等着時機呢!時機一到就動手,於是國子監越發的無能,科學就越發的昌明瞭。” 周復搖搖頭,轉過身,步履蹣跚的回去。 這是沒了精氣神的表現。 領頭的沒了精氣神,國子監以後還怎麼弄? 司業和幾個官員走在後面,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問道:“你們說叩闕那事會不會是故意縱容的?” 幾個官員都有些震驚,其中一個想了想,說道:“是啊!當時從鬧騰出處國子監,那得有一個多時辰吧?足夠東廠或是錦衣衛來鎮壓了……” 幾個官員都驚呆了。 司業覺得自己在此刻完全是智慧滿值,他說道:“必定是縱容的!” “哪日叩闕時,宮門那裏的守衛不過是十餘人,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壓根就沒出現。” “這是什麼意思?” “想誘惑他們衝擊宮門?” 司業點點頭,然後就流淚了。 “這是一個誘餌,陛下聽聞國子監裏有學生鬧騰要去叩闕,就置之不理。” “那些蠢貨!爲首的那二十餘人是個小團體,整日聚在一起指點朝政……” “早該壓制他們的,如今放縱之後,可不就釀成大禍了嗎?” “有人跑了!” 一行人正在回去的路上,一個學生飛奔過來。 “慌什麼?” 司業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就呵斥道。 那學生慌張的道:“大人,馮澤殺人跑了。” 司業想起了那個馮澤,記得此人在學生中的威望頗高。但馮澤在叩闕時沒打頭啊! “馮澤爲何殺人?” “咱們回去之後,有人說馮澤是叩闕背後的指使人,只是自己不出面,讓別人做替死鬼。馮澤和那人吵架,只是那人說自己看到馮澤和那些頭領偷偷見面的事,馮澤就發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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