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惹不起，躲得起
起初只有個別膽小的回家告訴了家裏人，被家裏人罵了一頓也就消停了。
可沒想到，現在村裏的孩子都在說，連着一些大人們都跟在後面議論。
有說，山匪要抓孩子回去獻給天神，祈求降雨，有說，山匪猖狂，要趁着災難霸佔一方，什麼說法都有，越傳越離譜。
鬧得整個村都人心惶惶，這兩天，大家都是這邊聚一堆人，那邊聚一堆人，聊的全是山匪。
有年長的老人坐在人羣裏，聊起兒時曾被山匪掠奪的畫面，引得一羣人皺眉嘆息。
聽孩子們說是有仙人託夢，難不成，這是老天爺在暗中警醒他們？
這麼幹着急也不是辦法，衆人一合計，決定找里正，商量商量看有什麼法子。
這天夜裏，自大姐回去了之後，李心艾又睡到了原本的屋裏。
聽着孫氏一遍又一遍的唉聲嘆氣，李心艾擦着頭髮上的水坐在一旁笑着道：“娘，咱這屋頂都要讓你嘆出個洞來了。”
孫氏噌怪道：“都啥時候了，你這丫頭還有心思調侃娘。”
嘆息一聲，她又道：“這山匪的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哎，萬一是真的，可叫咱怎麼辦好啊！”
李心艾笑着道：“沒準是真的呢，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保護好孃的。”
“哎，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娘用得着你保護啥，真要到那個時候，娘拼了命也得護住你，你還沒找人家呢，這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孫氏道。
李心艾聽的心裏一陣溫暖，她開口道：“好了，早點睡吧，這兩天還剩些繡工趕緊做完，我讓布裝夥計帶信給掌櫃了，萬一真有山匪，咱這段時間就先歇一歇。”
孫氏心下無奈，這段時間，除去給大丫頭和周氏分的做工的銀子，她自己靠繡活兒也賺了不少。
這麼好的營生，就被山賊給耽擱了。
眼下，不知道何時還能再做上了。
放下手裏的成衣，看着二丫溼漉漉的頭髮，她上前接過棉布輕輕擦拭起來。
現在天涼了，頭髮不擦乾很容易着涼的，況且她現在也沒有睡覺的心思。
山賊這兩個字，在村民們的心中，那就是邪惡，血腥，殺戮的代言詞。
人心惶惶，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失眠了。
李心艾也沒有想到，效果會這麼好，看起來，大傢伙對山賊的恐懼，遠遠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
第二天一早，村裏就熱鬧起來了，大家奔走相告，所有人湊在一起朝里正家走去。
里正媳婦正在院子裏澆菜地，冷不丁看到這麼多村民朝家裏過來，嚇得水瓢一扔朝屋裏跑去。
“當家的，出事了，好多村民朝咱家圍過來了！”里正媳婦驚慌的喊道。
里正一聽連忙披上外衣，跟着出來了。
聽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又在人羣后面看見李心艾正看着他，里正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嘆了個氣，這件事就是他和這個鬼丫頭合計的。
只是沒想到，這丫頭這麼能成事兒，村民們這麼快就找上門了，他咳嗽一聲擺擺手道：“大家先靜一靜。”
待人羣慢慢安靜下來，他才繼續道：“此次山匪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但都只是傳言，可就怕這傳言成真，到時候可就是一次災難了，大傢伙既然找過來，那就都說說有什麼看法。”
聽到這話，人羣裏又熱鬧了起來。
大傢伙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過了片刻，人羣裏的周老四站了出來道：“要說種地幹活咱是一把好手，可跟山匪對着幹，咱誰也沒那個能力，俺家孩子還多，要讓山匪擼去了，俺也不活了。”
這山賊除了搶喫的喝的，最喜歡的就是搶小孩子。
四五十歲的男人此刻粗啞着聲音，讓在場特別是帶着孩子的婦人，都抱緊了孩子，跟在後面悄悄抹起眼淚來。
站在前面的李大壯看了看身後，隨即握着拳頭開口道：“要我說，女人孩子都藏起來，咱們攔在村口，大不了和那羣山匪拼了，也要護好咱們白溪村的孩子。”
一旁的張鐵牛也跟着附和道：“大壯兄弟說的是，只要孩子們沒事，咱們村的香火就不會斷。”
兩人話落，人羣裏鴉雀無聲，年輕的小夫妻彼此看着，眼裏滿是濃濃的不捨，有老婦人直接拽着身旁的兒子的胳膊哭的叫人心酸。
里正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也跟着酸澀，他何嘗沒有這些牽掛呢。
天災人禍。
這天災好不容易度過去，人禍又來了。
這一年，真可謂是多災多難。
想了想二人的意見，里正嘆息一聲，他們哪能是山匪的對手，還不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可若是這樣，那叫這些個婦人如何帶着孩子活下去呢。
這還是好的。
大傢伙都沒有放棄，白溪村的男人都還算血勇。
有些村子，面對山賊連反抗都不敢。
只要山賊到來，都跪着等候處置。
相對來說，二丫那鬼丫頭的想法更爲穩妥些。
惹不起，躲得起。
大家有糧食，找個地方一藏，等山賊離開，還能趕得上過年呢。
雖說山上野獸兇狠，可只要大家心齊，勁往一處使，想必那野獸也得掂量掂量吧。
這麼一想，堵在心裏的傷感散去，村民們當初選擇他擔任里正，他就得拿出里正該有的樣子。
他上前一步，開口鄭重的說道：“大傢伙找來，說明也覺得這個傳言不能就這麼放任不管，那麼，我以里正的身份宣佈，這件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衆人一愣，都停止了交頭接耳。
“大壯鐵牛二人的想法欠缺妥當，我倒是有個主意，若是大家信我，那就聽我說說。”
里正說完，所有人都慢慢擡起了頭，雖然眼眶還是溼潤的，但眼神卻亮了一分。
里正的這句話，讓他們都彷彿有了主心骨。
見狀，里正繼續道：“大傢伙，趕緊把家裏的東西收拾一下，值錢的帶着，那些亂七八糟的能捨棄就捨棄，咱們一起去山裏避過這個災難！”
里正話落，人羣沉默了片刻，隨即哄的一下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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