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零章席位之争 作者:萌犬奶凶 俗话說得好,雪崩时沒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吴轩庭对于自己被无端革职,总是心怀不满,因此此次回来心绪更是低落。 可是继母那句回家吃饭,使他顿时倍感温暖。 暖心的话并不要多,有时仅有一句就够了。 点完香,化完了纸,顺带祭奠了二姐,甚至是大姐,還有历代列祖列宗。 吴老头坟前青烟袅袅,吴宇庭边咳着边一手搀扶着老母,一手搀着儿子,渐渐远去。 而光明区是从来沒有這种风俗,祭日都在家祭奠的,吴轩庭想或许是移风易俗了。 吴轩庭追上去,掏出二十块大洋道:“新娘,你去买两斤好酒,我与小弟多年未见,好好叙叙。” 吴陆氏为难地看着银洋,嚅嚅道:“他感冒了,恐怕不能陪你喝了。不過叔伯叔叔也会来吃饭,我去买酒,你们先回去。” 吴陆氏回来时,就听见院子裡吵吵嚷嚷的,感觉不妙。 今天因为只是简单祭奠一下,菜并不多,所以沒有大张旗鼓,统共就两桌人。 一桌就是贵客,一桌是自家人。 而吵得最激烈的正是自己弟弟的新弟弟陆正轩与养母家大哥王德新,一個酒疯子。 還有一個是吴正昌老儿的弟弟吴兴昌,也在那气愤地嚷嚷。 吴轩庭却不见影子,吴宇庭由于无法与人沟通,因此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时陆耀祖老儿拄着拐杖转进院子,前边是他一個孙子陆明堂。 陆明堂手裡拎着两瓶好酒,可价值不菲呢,看来老头也很重视這個日子,既然吴陆氏认了亲,归了宗,他当然得来吃席。 說实话,他也年老了,吃不了多少,也不是馋酒,只不過是来助兴。 更何况他手裡两瓶菜抵得過两桌菜還绰绰有余,因此也不是来沾便宜。 原本吴陆氏因年老了,就想只简单烫一灶,祭奠一下就完事了,与儿子孙子简单吃一顿。 哪知听說吴轩庭回来了,她怕继子挑理,乡下别的事不多,就净会挑理了。 于是她只好去对亲弟媳蔡金花說了,而蔡金花偏是那蔡金星的亲姐姐。 哪知這蓝梳国如今成为了扶余国,从此永隔一方。 這蔡金花是個十裡八乡出了名的能干人,一听說便风风火火替姐姐操办起来,反正就两桌茶,在她看来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烧好的。 這时吴兴昌家也得知吴轩庭回来祭祖了,连忙穿戴一新也来帮忙,老头儿剁肉,他妻子做肉包子。 他的儿媳烧火,几個人忙得热火朝天。 而光明区的肉包子是只有祭日或者過年才做的一道硬菜,平时只有陆耀祖才能经常吃了,别人家都需要算计着過日子。 而做這道菜,首选菜场上的豆腐衣,薄如蝉翼,放汤罐裡用热水烫一下,然后将拌好的肉馅在裹在裡面。 扎成一长條,并排放锅裡蒸熟,再切开,算好人数保证一桌一個,当然主家也不這么抠门,总是碗裡盛放十几個。 而這馅呢也极有讲究,要讲味呢,纯肉当然最好,可是穷人家都得掺菜啊,否则肉不够啊。 荠菜当然是首选,它最鲜,而且四季教能在野外挑。 但是现今好多人家皆卖了籽回家种,它也需要什么肥料,只要雨水足,随时能生长。 当然菜田裡的荠菜沒有野荠菜香,它比较嫩,汁還多,就图吃馄饨时拌馅方便。 当然实在沒有的话,就薅几把鸡毛菜,或者小青菜,甚至是大白菜的梗。 大白菜拌馅时基本只用菜帮,菜叶另烧菜时用的。 今天事出仓促,因此吴兴昌妻子便在自家地裡薅了几大把過来现成剁的馅,過程也其繁琐。 荠菜得先拣干将,然后再焯水,再放布袋裡挤水,沥干后再拌进馅裡。 而且還必须将姜切进馅裡,才能去腥提鲜,可是這偏偏是许多小孩最不喜歡吃的。 可在這個场合,家长是不会惯着小孩,得考虑众人口味,尤其是喝酒的男人。 就在大伙干得热火朝天时,脾气乖戾的吴轩庭拎着纸烛出门去了,這才有前面的事。 按理来說,光明区的风俗是在家祭祖时才会上香点烛化纸的,但是吴正轩脾性强,众人只能顺着他心意。 陆正轩妻子蔡金花本身就是個响喉咙,也称大喇叭,她神神神秘秘道:“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也不打個电话啥的。” 吴兴昌妻子资格也老,仗着這是妹妹家,說话也沒有顾忌,便顺口回道:“這是他的家,随时能回来啊。” 蔡金花一呆,就问道:“沒有分家嗎?” 吴兴昌叹气道:“不分也分了,如今儿子们都成家了,难道還回来与老母亲争家产?” 吴兴昌妻子顿时感觉不妙,但是她为人乖觉,并沒有声张,她得晚上睡觉时再和老头說。 可是那蔡金花是藏不住心事的,大着嗓门道:“這哪成啊?姐姐苦了一辈子,莫非挣下的产业,到老了還沒有她的份。” 吴老头正在剁白斩鸡呢,只听哐当一声,将大條的蔡金花吓一跳。 老头阴着脸,讪笑道:“刀钝了。” 然后来到水缸边,向弑父仇人一样,哐仓哐仓开始磨刀,正手一刀,反手一刀,火星四溅。 那蔡金花最木讷也感觉空气裡杀气,再說了吴兴昌是木匠,身上煞气也重。 原来在古代木匠主金,因此有煞气在身,万鬼莫欺。 传說他们半夜過乱坟头或乱葬岗的时候,都会将斧头举头顶,就算恶鬼来了,也附不了身。 這斧头传說曾经被老祖鲁班开過光,能斩杀恶鬼,所以他们這种一般就是胆大,因此煞气也重。 所谓煞气,就是江湖气了,木匠与江湖倒有重合处,一般木匠都行走江湖。 蔡金花不知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之杀胚,因此心头毛骨悚然,便大叫:“正轩,正轩。” 陆正轩因为得知今天是姐夫祭日,所以提前請假在家,他正上着厕所呢,听见妻子杀猪似乱叫。 便匆匆擦完屁股,系上皮带就過来,便洗手過埋怨道:“干嘛呀?” 吴老头這时情绪平定下来了,讪笑道:“肯定需要扎肉包子的线,你去她家房裡(卧室)抽屉裡找找。” 這时吴兴昌媳妇在菜橱抽屉裡随手一翻,就找到了一团丝线,正好用来扎肉包子。 那时也不沒有微波炉什么,甚至也沒有消毒液,只是将丝线浸在开水裡泡一泡,也算杀毒了。 反正乡下人都這么做的,也沒有吃死過人。 只是夏天时饭菜给苍蝇下了卵,吃出食物中毒的倒是经常性发生的。 那年头也穷啊,乡下人也不知如何维权,只好喝生姜加紫苏叶煮的汤来解决症状。 一声风波总算過去了,几人似乎沒有嫌隙似又重新开始有說有笑的,可是吴老头心裡始终有了疙瘩。 在老头心裡始终向着几個侄子的,他甚至认为自己将来养老也得靠侄子呢,谁叫自己儿子沒出息,也做了木匠呢。 因此在家裡儿媳也总是受委屈,经常被老头骂,說她用钱大手大脚,還說她不下蛋,无非是只生了两個女儿。 今天两個孙女上学去了,中午得過来吃饭。 当三人回来时,便看见几人已在吵了。 原来那王新德拎着从烟杂店裡打的几斤混浊米酒来准备开开荤,他似個老鼠,谁家有事,他是门清。 乡下的风俗上门喝酒得請的,不能随便凑份子,有的人只是为還個情,便顺便叫来吃一顿,算是還個人情。 因此随便拎一点东西就能上门了,也沒人笑话。 可是亲戚就不一样,必须得隆重,在祭日上门包括纸烛都必须得准备,還要赶在作相前将祭祖的礼品送上,讲究时辰。 那王疯子择时不如撞时,他总掐算好时辰,连纸烛钱也省了,晃悠着身子便来了。 而且這人叫吧,其实就是一天三顿酒,酒动辙一喝就醉,喝醉了就喜歡骂人,张三李四反正逮住就骂。 可是他偏偏還是外放過知县的人,颇有文化,如今年老了,竟然這般落魄。 老头吵的原因是因为,为谁坐主席贵宾位而起,吴轩庭一见,便板着脸躲进房中去了。 因为他觉得心乱如麻,随便走到哪儿就看见为了些许利益争得面红耳赤,使他十分不耐烦。 如今几個乡下老头儿,竟然为了争席位,吵得开交,让他觉得滑稽。 原来吴老儿太把自己当盘菜了,竟然替吴陆氏招呼起客人来。 這主桌,吴氏兄弟是主人,客人是顺着左手转下去,一丝不能乱的。 席上讲究左为尊,因此他空出一個位置,安排王新德坐第四位,陆正轩坐第五。 可是這俩人都误以为那個位置是他留给他自己的,因为他得配菜,不能上来,预先留着。 并不知道這吴老儿虽然书沒有读過多少,可是心机深沉着呢,在座全部漏算了一人,只有他算准了。 王老儿坚持要坐第三位,所以大光其火。 而陆正轩觉得今天是他亲妹妹主事,得看活人面上,他才是客人中最尊贵的,因此王新德位置该由他坐。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人,却沒有明說。 陆耀祖笑咪咪道:“不就吃顿便饭嗎?不能好好商量,非得争個你输我赢,這秋老虎還沒過呢,天這么热犯不着啊。” 章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