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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作者:潍水轻舟
顶点带着空间去北宋!

  阳春三月,微风轻袭,杭州城街道旁的柳树已经生出了新芽。

  自从那日沈陌寒将罗浅带回临山之后,齐飞本以为要過些日子才能收到罗浅传来的消息,沒想到這几日沈陌寒时常带着罗浅下山来。

  起初他還担心会不会是被沈陌寒发现了什么,当他看见沈陌寒多是带着罗浅去天福堂或是饭馆之后,這才渐渐放下心来。

  世人即便将沈陌寒這個药圣說的神乎其神,可他再怎么說毕竟也是個人。

  是人就会有感情,更何况就他之前收集的情报看来兮雅对沈陌寒是至关重要之人。

  佳人在侧,能够坐怀不乱的君子普天之下又有几人呢。

  只是齐飞不知道,他所收集到的消息是沈陌寒故意放出去的,因此他也并不知道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沈陌寒的计算范围之内。

  天福堂作为杭州城最大的药铺,一大早客源便是不断,沈陌寒和罗浅进去的时候,许田正忙着招呼客人。

  见沈陌寒来了,许田便吩咐手下招呼客人,自己则是走到了沈陌寒的身边。

  “主人,有你的信笺。”许田說着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沈陌寒的手中,信笺上清秀的字迹令沈陌寒不禁一怔。

  這個字迹,他认得。

  “是眉山城白霖传来的,他說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一定要交到主人手上才行。”许田见沈陌寒一怔忙又出声解释道。

  沈陌寒闻言拆开了信笺,粗略的看了一遍之后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

  苏家的夫人程绮罗病重,如今能够救她的人就只有他,史凌汐写信来就是求他去眉山城救她的。

  已经数月未见,想不到一收到她的消息便是和苏家有关。

  沈陌寒這么想着,有些苦涩的扬了扬唇角。

  他又是在期待什么呢,早就知道她不是兮雅,可是他心中却始终抱有那么一丝希冀。

  如果說面前的罗浅是完全的仿制品,那么史凌汐至少有一点是像她的。

  就因为這么一点相像,就因为那无法解释的随身空间,他就无法对她视而不见。

  只是如今,他就算有心帮她也不能有半点儿行动。

  如果他去了眉山城,那么這些日子以来他所演的戏就会彻底垮掉。

  毕竟如今他的身旁可是有一位赵止派来的间谍一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若不装的像一些,怎么能瞒過他的眼睛呢。

  他自认为并不惧怕皇室贵族,他会這么配合他们演戏,不過就是想看看赵止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眉山城中,史安安和程子才已经在街上转了好几天。

  本来以为苏家的人会出来买药,却沒想到等了几天都沒有看到苏家人的身影。

  两人有些按捺不住了,之前他们听說史凌汐回来了,更是想急着去给她個下马威。

  之前在汴京城,她身旁有苏家兄弟和义王保护,他们动她不得,如今她回了苏府,就不信治不了她。

  史安安和程子才一番商量之后,便去洪一朝那裡求了几名侍卫,带着侍卫一起上了苏府,名义上是探病,实际上却是想给苏家一個下马威。

  一群人声势浩荡的进了苏府的大门,史凌汐原本正在正厅研究医书,听见外面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她有些疑惑的向外望去,一眼便看见了走在前头的史安安和程子才。

  知道他们两人来者不善,史凌汐已经将怀中的小瓷瓶掏了出来。

  之前在汴京的时候便习惯准备药粉防身,如今他们是自己找上门来的,那就怨不得她了。

  “史凌汐!”史安安有了程子才和身后的侍卫们撑腰,明显趾高气昂起来了。

  史凌汐无奈的抬眼看她,眼中闪過一丝不屑。

  见她一脸淡漠不为所动的模样,史安安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该不会以为拜了药圣为师,自己就是神医了吧?”史安安看见她手边的《神农本草经》,勾了勾唇角嘲讽道。

  “关你什么事?”史凌汐站起身来朝他们走近了几步,她眼神凌厉,走近他们的瞬间,史安安和程子才竟然有些胆怯了。

  想到他们身后還带着一群侍卫,两人又挺了挺胸膛,齐齐瞪向史凌汐。

  “我早便跟姑母說過,你這個女人要不得,自从你嫁到苏家,苏家几时有過安稳的日子。”程子才這么說着,史安安有在一旁附和的点点头。“庶出始终是庶出,总归是上不了台面。”

  “娘如今病重全是拜你们两人所赐,我沒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們苏家沒人了吧?!”史凌汐看着程子才和史安安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好像如今做错事的反倒成了她一般。

  他们以为她会因为苏辙他们不在便忍气吞声,那么他们就错了。

  她史凌汐向来都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她会记住别人对她的好,也会记住别人对她的不好。

  “史凌汐,你不要太嚣张!”史安安从来沒有见過史凌汐這么严肃的模样,她冷眼看着他们,让她心中忍不住有些打颤。

  按理說他们人多,不该怕她才是,只是她四周好似有什么气场一般,让人禁不住有些畏惧。

  “我给你们十個数的時間,立刻滚出苏府,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史凌汐說着拿起桌上的一瓶药粉,史安安和程子才都是一愣,随即后退了两步。

  程子才之前曾经吃過史凌汐药粉的亏,至今還有些阴影,他瞪向史凌汐:“史凌汐,你可不要乱来,我身后可是朝廷官员洪大人府上的侍卫,你要是乱用药粉,可是会被判袭官罪的。”

  “哦?若是追究起来应该是官员私闯民宅的罪名更大吧?”史凌汐一挑眉盯着程子才淡淡道:“我要是沒记错的话,程大人好歹也是当朝八品书令史,若是你的所作所为传入圣上的耳中,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呢?”

  “你威胁我?”程子才直到今时今日才隐约觉得或许他惹错人了,虽說他的官职不大,可怎么說也是好不容易爹花重金在京城买到的,若是因为這件事情丢了官职,对他而言实在是有些太亏了。

  史安安见程子才的表情有些变化,不禁有些慌了:“程子才,你该不会要临阵脱逃吧?”

  程子才听了史安安的话,看了她一眼,半晌终于道:“安安姑娘,你這么說在下可就错了,我几时和你统一战线了?”

  “你!”史安安沒想到程子才是個出尔反尔之人,之前到苏家捣乱的计谋是他出的,如今怕丢了官职不想再继续下去的人也是他。

  “替我向姑母问好,我就先走了。”程子才說完這句话便忙不迭的溜走了,只剩下一脸茫然的史安安留在原地。

  史安安看着不远处的史凌汐,又看了看身后的侍卫们,有些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我們走!”

  走出去几步之后,史安安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得意的回過头来看向史凌汐道:“对了,你最好能在苏辙他们回来之前治好程夫人,不然到时候他们最会怪罪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

  說完這话,不等史凌汐回应,史安安便有些得意的昂着头大步的离开了。

  史凌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起刚才她說的话,叹了口气。

  史安安說的沒错,如果她不能治好娘,不用說子由他们会怪她,就算是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师父一直不来消息,难道她要一直等下去嗎?

  這么想着,史凌汐披上了外套走出了府门,她要去三和堂问问有沒有消息。

  三和堂的掌柜见史凌汐来了,知道她是来问有沒有回信的,便对着她摇了摇头。

  史凌汐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掌柜不忍见她失落的模样,便让她去后院试试竹哨看看白霖那边会不会有最新的消息。

  史凌汐到了后院的亭中吹响了竹哨,不一会儿白霖便出现了。

  “姑娘,你有什么吩咐?”白霖见到史凌汐先是恭敬的一拜随即问道。

  “之前的信已经送出去了嗎?”史凌汐這么问着,见白霖点了点头,又有些期待的看向他问道:“师父那边怎么說?”

  “……”

  见白霖不說话,史凌汐有些着急了:“师父他沒事吧?”

  白霖摇摇头:“我只是听杭州那边人回复說主人已经收到了信笺,可他看完信笺之后什么都沒說。”

  “怎么会?”史凌汐自认为是了解沈陌寒的,他作为药圣本就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即便今日不是她娘病重,换做别人他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难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

  這么想着,史凌汐皱了皱眉头。

  程绮罗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必须要采取行动。

  既然师父不肯来,那她便去找他,当面求他過来。

  暗暗下定决心之后,史凌汐回了苏府简单准备了些行李,又去空间种植了一些人参、灵芝的补药给程绮罗补身子,怕程子才和史安安再来找茬,她還留了好几瓶药粉在府上,让兰芝和兰珠保管。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便去驿站租了匹马,往杭州城而去。

  之前认识秦容之后,跟他学习了简单的骑术,骑马走一段路对她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也多亏了如此,她才能快些去到杭州城。

  几日后,当史凌汐到达杭州城的时候,天空有些阴沉,似是要下雨的模样。

  她先将马匹寄放到了驿站,這才准备去天福堂打听沈陌寒的消息。

  天福堂是杭州城最大的药铺,在杭州城的主街道上,上了主街之后,一眼便能看见。

  史凌汐沒有太费功夫便找到了天福堂,刚要进去的时候,正巧有两人从裡面走出来,和她撞了個正着。

  史凌汐抬眼望去不禁一怔,面前一袭黑色披风带着面具的,除了沈陌寒還有谁?

  “师父?!”史凌汐一把拉住沈陌寒的衣袖,一脸激动的叫道:“师父我总算找到你了,求求你救救娘吧。”

  罗浅有些讶然的看着面前的史凌汐,原来她就是赵止口中那個药圣的徒弟。

  “放手。”沈陌寒冷声說了句,随即一甩衣袖轻轻松松便将她的手甩了开来。

  史凌汐有些怔愣,半晌才回過神来。

  眼看着沈陌寒和罗浅便要从她身边走過,她又拉住他的衣袖:“师父,你是怎么了?我是史凌汐啊。”

  沈陌寒闻言一怔,還是拉着罗浅从她身边走开了。

  史凌汐有些不甘心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终于還是追了上去。

  她沒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巷口,有一道身影正在偷偷观察。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止的贴身侍卫齐飞。

  “看样子有好戏看了。”齐飞盯着史凌汐离开的身影,唇角勾了勾。“我得将這件事情尽快告诉王爷才是。”

  史凌汐不记得走了多久,她只觉得四周越来越冷,空中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她冻的打哆嗦,而原本清晰的两道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她要坚持住,一定要求师父治好娘。

  她不想等子由功成名就回归故裡之时得到的是娘亲病重的消息。

  雪似乎越来越大,几乎就要迷了双眼,史凌汐努力睁了睁眼睛,迫使自己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好似走到了山顶。

  不远处有個药草园,药草园的正前方是一栋屋子。

  她挣扎着往前走了走,想要看看清楚,却发现這屋子的门是紧闭着的,她怎么敲也敲不开。

  罗浅一回到临山便被魏翰带回房中休息了,外面天冷,魏翰還为她贴心的准备了姜汤,不知为何她刚喝了一口便觉得头脑发昏失去了意识。

  沈陌寒站在房中的窗前望着不远处的药草园,园中有一抹红色的身影伫立在那裡,仿佛一尊雕塑一般。

  “主人,外面落雪了。”魏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史姑娘已经在外面站了两個时辰了,只怕這样下去……”

  “别說了。”沈陌寒皱了皱眉摘去了面具,有些不悦的看向身后的魏翰。“魏老,你几时也变得和红菱一般爱管闲事?”

  “主人……”魏翰還想再說什么,却见沈陌寒摆了摆手,便无奈的摇了摇头退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沈陌寒就站在窗前望着。

  那抹红色的身影起初是站着的,后来便缩成了一团。

  雪似乎并沒有停下的意思,阳春三月,杭州却飘起了大雪。

  史凌汐蜷缩在药草园边,她不相信沈陌寒会是见死不救之人,她在赌,赌他会出来。

  药草园旁插着一块墓碑,墓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雪落在上面被风一吹散开之后,她隐约看清了上面的字迹:至爱兮雅之墓。

  史凌汐将两只手放在唇边哈了口气,可哈出的热气沒到手边便已经凉了,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中她听见门开的声音,唇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容。

  這個赌,她赢了。

  她倒在了漫天的飞雪之中,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看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朝她渐渐走近,走到了她的身旁。

  沈陌寒看着已经在雪地中冻僵的史凌汐,即便昏迷,她唇角却噙着一丝笑意。

  “是我输了。”他喃喃說道,轻轻蹲下身来,将她抱在了怀中。

  她的身子冰凉,气息微弱。

  将她抱回房中,沈陌寒立刻施展银针将她几個穴道封住,随即让魏翰熬好了汤药過来,亲自喂她喝下。

  魏翰站在一旁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红菱此时不在,若是她在這裡只怕又会问道主人对史凌汐這么好到底是为什么了。

  如果說是因为兮雅,在他看来,隔壁房间那位姑娘行为举止更像曾经的兮雅,虽然她接近主人的动机不纯。

  “救救娘……师父……求求你……”史凌汐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裡沈陌寒变得十分陌生,他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苦苦哀求他,他却冷冷拒绝了。

  猛然地惊醒過来,史凌汐看向四周有些陌生的环境,半晌才回過神来,想起之前她是来到了临山之巅,昏倒在了药草园边。

  “你醒了?”沈陌寒站在床边看着她,淡淡问了句。

  “师父,你认得我了?”史凌汐有些惊喜的问道。

  被她的话逗得一笑,沈陌寒无奈的摇头:“我几时說過不认识你了?”

  “可你之前在街上……”史凌汐本想再說下去,见沈陌寒的表情有些变了,便不再继续說下去。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如果她之前昏過去了,是不是時間……

  “师父,我昏迷了多久?”史凌汐這么问道,看见沈陌寒身后的魏翰微微摇了摇头。

  “三天。”沈陌寒淡淡回了句。

  史凌汐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曾经那刺骨锥心的寒冷已经感觉不到了,果然药圣就是不一般,若是换做别人,只怕她早便冻僵了,也不可能恢复的這么快吧。

  “你感觉怎么样?身体都恢复了嗎?”沈陌寒看她不說话,便开口问道。

  那一日的雪下得很大,她在雪中站了那么久,若不好好休养,极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我已经好了。”史凌汐听他這么问心中又燃起了希望,赶忙从床上下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已经沒事了。”

  “那走吧,去眉山城。”沈陌寒无奈的叹了口气說道。

  史凌汐這才反应過来,不由眼睛一亮:“师父,你是答应陪我回去救娘了?”

  “你說呢?”沈陌寒无奈的摇摇头朝她走近了些,“我可受不了我的徒弟动不动就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我。”

  “嘿嘿,师父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向你学习医术。這样要是再遇见什么大事,就不用劳烦你出马了。”史凌汐闻言吐吐舌头笑道。

  她看向沈陌寒身旁,见之前那位姑娘不见了,便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位姑娘呢?”

  “這個你不用管。”沈陌寒冷声回道。

  “哦。”史凌汐看看突然有些严肃的沈陌寒,眼珠转了转笑着问道:“该不会是我师娘吧?”

  “……”沈陌寒无奈了。“看来你身子已经恢复了,我們這便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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