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棄子
馮氏和朱氏的幾個女兒，都同顧瑤年紀相仿。
在她之後的一兩年中全都嫁人成親，又在她守孝陸景之不想她太早生子間，悉數做了母親。
這會鄭氏的屋子裏，小孩子的吵鬧聲不絕於耳。
兩個小胖墩搶玩具互不相讓的爭吵聲，能將房頂都掀開。
顧瑤看着幾個表妹，她成親後同鄭氏和齊仲林一直走得近。
但因着守孝，她那一年裏無法登門，所以便養成了同他們見面就在外面的茶樓中。
鮮少來齊府，又去了京城一年多的時間，她同幾位表妹原本就不算太過親近，現在更是透着一點疏離的意味。
只她們二人成了親也依舊是活潑吵鬧的性子，同她的疏離不過片刻就在孩子們的吵鬧聲中消弭。
“表姐，京城是不是很熱鬧？我聽祖母說京城的街道都是咱們府城的兩倍寬，路上能同時走八輛馬車！”
齊玉靈扯着帕子嚮往的看着顧瑤：“等四哥成親，我們也要去京城參加婚禮，到時就能在京城好好轉一轉了。”
顧瑤看着她眼中的憧憬，想到京城和安陽府的差別，就笑着回她。
“等你們到了京城，我帶你們在城裏好好的轉一轉。”
陸星然是兄妹三人中最後一個成親的，到她這裏她應該已經對張羅府中的喜事無比熟練，可以騰出手來招待親友。
齊玉靈雙眼瞬間一亮，“好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聽祖母說你在京城冰玉閣比安陽府這邊的還要大，我到時也要去看看。”
一旁的齊玉田跟着附和，這個時空裏沒有正當的理由女子很難能出遠門。
所以幾人對四月的京城行心中都充滿期待。
鄭氏和兩個兒媳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們說笑，紅火的新年就該這般歡聲笑語。
“老夫人，顧大人來了。”
下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似是有些沒預料到，說話聲還帶着震驚。
鄭氏垂眼在心中略做盤算就已是猜出顧宏博的來意，她淡淡的嗯了聲。
“讓到哪裏了？來這邊就直接帶進來吧。”
若是顧宏博還記得他曾做過齊家的女婿，那就當先到她這裏來拜年請安，然後再去前院尋齊仲林他們。
但，她心裏哼了聲，那個傢伙什麼時候懂過禮法！
她嫌惡的撇了撇嘴，掀起眼簾就看到顧瑤脣角露出了同樣的嫌惡。
顧宏博今日是抱着修復同顧瑤這個女兒的關係來的，所以得知陸景之同齊仲林在前院，他也沒急着過去、
下人引着他進門時，鄭氏眼中飛快的閃過詫異，似是沒想到他今日居然還會懂得禮法。
“小婿見過岳母，岳母新年好。”
被顧瑤神色淡淡的看着，顧宏博躬身對着鄭氏行了晚輩禮。
鄭氏心中瞬間涌出無數感嘆，但面上卻是笑得和藹，“好，好久不見了，你也新年好。”
顧瑤低頭抿嘴偷笑，就知道這外祖母嘴上一定不饒人，一句好久不見就足夠讓顧宏博尷尬許久。
顧宏博確實很尷尬，他沒想到鄭氏會如此不給他顏面。
齊氏早已經過世，而齊家在他眼中向來是大麻煩，若不是升遷需要花費大把的銀子，他早就同齊家斷了來往。
他心中閃過不快，只剛揚聲欲要說些什麼就見顧瑤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涌到嘴邊的怒意不快，瞬間就嚥了回去。
“小婿年前公務繁重，沒能來探望岳父岳母，是小婿的錯。”
他一句公務繁重就將自己摘了出來，顧瑤脣角的譏諷越發的不加遮掩。
她扯了下身旁還在認真看熱鬧的齊玉靈，“你不是說有個繡樣要讓我幫你看一看？”
“啊？哦，是，在我房裏呢，咱們現在過去？”
齊玉靈從看戲中瞬間回神，很上道的問了一句，換來顧瑤心下滿意的笑着點頭。
“走吧，父親同外祖母有話要說，咱們就不在此叨擾了。”
她說話間，起身就出了屋子，沒給顧宏博半點將他攔住的機會。
齊玉靈跟在她身後帶着兩個孩子一併出來，“表姐，你這樣離開會不會不適合？”
“沒事，走吧。”
顧瑤實在是懶得理會顧宏博，這種臉皮厚比城牆的人，還是交給陸景之來應付吧。
顧宏博沒在顧瑤這裏討到半點好處，知道女兒還是不待見他，他就懶得留在鄭氏這裏陪個老太太說話，顧瑤剛離開沒多久，他也出門去了前院。
“娘，這顧大人……”
“哼，之前差點將瑤兒推進危險境地，現在又想來修復關係，哪有那麼美的事情，什麼都能順着他的心意。”
鄭氏壓下心底的噁心，翻了個白眼，已是再不願提起他。
前院裏，顧宏博一進府，齊仲林這裏就有下人送來消息。
“景之，你這位岳丈你打算如何處理？”
“先不急，等三七巷中的鋪子悉數轉出去。”
等沒了家業掣肘，顧宏博他再慢慢收拾。
他這位好岳丈既然那麼迷戀權力官職，那他就好好幫一幫他。
齊仲林捋着鬍子，猶豫片刻還是出聲說了句。
“景之啊，齊家……離不開安陽府啊。”
齊家的家業太大，沒辦法像陸家那樣將三七巷的鋪子一轉手就能全家搬去京城。
而且家業大，去了京城有無人庇護，他們只會死得更快。
“外祖，您凡事只管安心便是。”
有顧宏博在安陽府，他能給齊家的庇護也極爲有限，還每年都會張口討要大筆銀子。
既然同樣都要耗費銀錢，爲何不自己養一個能反哺又聽話的父母官！
齊仲林心頭微動，捋着鬍子的手立即歡快的又捻了幾下，他就知道同這位外孫女婿走得親近，一定會被他納入照顧的羽翼下。
顧宏博進門就看到他們二人坐在桌前，正手執棋子在棋盤上殺得盡興。
二人誰都沒有側頭來看他一眼，讓他心中在正院堆疊出的不快又重了幾分。
“岳父，景之，你們這棋下得當真是殺氣縱橫。”
他們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確實不能在門邊擺架子，只能湊上前尷尬的湊了句趣。
陸景之眼簾低垂，似是沒聽到他的聲音，只齊仲林擡眼看了他一眼，隨即就一手落子，喫掉幾顆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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