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蹭飯
通信大廈,96年建成的三十三層樓,是南溪的地標性建築。
最早名叫做義信大廈,通信大廈是後改的名。
從這棟樓開建的那天算起,開發商就虧得底掉。幾經易手,最後由聯通接手,承擔起社會責任,沒讓這座大廈成爲笑柄。
上個世紀的建築亂象遠比千禧年後更令人大跌眼界,各種有膽的地產商商是剛顯露頭角,就如麥穗般成片的被市場吹倒。
到了05年,南溪僅剩下仁隆地產,廣發地產兩家大型的地產公司,和十幾家中型的地產公司。
不過南溪本地的地產行業做的再大,也包攬不下全部項目,剩下的零零散散的包工隊,有時也會充當地產商,乾點小項目。
段建和在任的時候,南溪市民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但卸任後,風評卻出奇一致的不錯。
畢竟南溪關鍵的十年,是他的任下打好了基礎,才從四線城市衝到了三線。
至於段建和的做事風格,一個詞就可以形容:大幹快上。
就比如他批項目的時候,說的話非常簡單明瞭。
這個項目你的公司能不能幹?不能幹?那就換下一個能幹的來。
而且段建和批地也是有要求的,拿到好地皮,就要分攤一塊城建任務,不然不給幹,送禮也沒用。
南溪本地的地產商,爲了坐上時代的快車,不得不接受此種條件。不但是內部競爭激烈,而且還會抱團排擠外人。
其實事後看來,這些本地開發商都被矇蔽住了。在高速發展的地產時代,跨省的大地產公司有的是好項目做,根本看不上南溪市政府開出的條件。
加上地產行業需要的三個快速:快開盤、快建設、快銷售,以此來快速回籠資金,幹下一個項目,地產逐利的天性就沒辦法停下來。
但這個速度也是有極限的,開盤多了容易被撐死,稍微有點風吹草動,資金鍊就會‘啪’的一聲斷開。
到了08年的金融危機波及到國內,房地產暴跌時,南溪的地產商死了一大片。
徐名遠當時特意瞭解過,就連仁隆和廣發這倆家南溪的大地產商,沒等到房地產暴跌時,資金鍊就已經是斷裂狀態了。
當時這兩家開發新樓盤,都沒錢支付包工隊,不得已用剩餘的建築材料和地皮,讓包工隊自己建樓,掛着他們的牌子售賣。
至於建築材料費用,那也是給不出的,一直讓材料商的墊付,等待開盤賣樓,週轉好資金再說。
就這樣,段建和爲了自己的成績,坑死了一批地產商。不過他在任時,做的最出色的一件事就是近乎完全拆除了老城區,建起了新樓,讓整個南溪煥然一新。
這也是他最令人詬病的一點,畢竟老城區的地皮很值錢,想要拆除極其困難,其中發生了不少狗屁倒竈的事,但他就是頂着壓力做到了。
從三十三樓的窗外俯瞰,整個南溪市燈光閃爍。遠處的建築工地燈光大亮,正在加班加點的建設新城。
在不知不覺中,徐名遠已經影響了不少人的命運。
徐名遠也猜不到,在段建和提前近一年的大刀闊斧的改革下,這些地產商是會像曾經一樣成片的倒下,還是會有一線生機。
想想都有些唏噓。
不遠處的宴會廳裏推杯換盞,高談闊論,討論着南溪未來的發展。這還真不是吹牛,可以影響南溪市的發展的人,起碼有一半在這。
曾經徐名遠就站在那裏,拿着杯子和各種人攀談,乾地產的就這點最難,有拉不完的關係,和喝不完的酒局。
不過一切都是往事了,徐名遠再也不用操心人脈不夠的事情了,地產這行,誰愛幹誰幹去吧。
主宴會廳裏的人,徐名遠能認出一半,都是些長輩。
新一代的人才剛開始嶄露頭角,還需要幾年的時間沉澱。
徐名遠雖然認識這些人,但此時可沒人認識他,他也沒興趣敘敘舊什麼的。
他現在再也不用去上陣廝殺,在沒有硝煙的戰爭中,拼出一條血路出來。
以旁觀者的視角,看着他們表面熱絡,背地裏卻在爾虞我詐,這種舒爽愜意,徐名遠甚至想要拿杯酒欣賞品鑑。
下午的招商會徐名遠沒去,晚上來這趟,單純是陪着陶舒欣來轉轉。
此次的招商晚宴是掛着的南溪商會的名頭,由南溪市政牽頭組織。看似高大上,其本質就是喫喫喝喝,攀攀人情。
陶舒欣說是要來長見識,其實她真正目的就是爲了來喫席。
徐名遠一來,就被小姑娘帶到偏廳的角落裏坐下,神神祕祕的叫來服務員,讓她給自己這邊端幾道菜過來。
反正是不喫白不喫,放桌子上擺着,也是浪費。
自從何老師放假,陶舒欣就沒有好日子過了,剛開始幾天還會給個笑臉,現在就只剩嫌棄了。
早上最多讓她睡到八點,然後就被叫起來喫白粥鹹鴨蛋。
中午炒兩盤青菜一盤雞蛋,說是讓她冬天多補充維生素。
晚上最多加個雞湯,都快給陶舒欣喫哭了。大口的撕扯着一隻龍蝦尾,陶舒欣滿手油漬的撕下一塊蝦肉,舉起來說道:“喏,給你。”
“不好喫,這東西太老了,不如小龍蝦。”“你都沒喫呢,嚐嚐嘛。”
陶舒欣硬塞了一塊肉,讓徐名遠跟着自己一起丟人。
偏廳裏都是些婦女家眷,互相攀着交情。還有帶來的孩子,一共十多個人,從十幾歲到二十出頭的都有。大家來就是混個臉熟,以後別引起誤會,讓長輩臉面不好看。
像陶舒欣這樣,一進來就是爲了喫飯的姑娘,還真沒有幾個,想來熟絡的同齡人也被兩人幾句話給打發了。
“我才明白唐琳爲什麼不來,原來是嫌和你在一塊丟人。”徐名遠邊喫邊笑道。
“餓了還不讓喫呀?這有什麼丟人的,你這麼臉大還怕喫點東西啦?”陶舒欣輕哼一聲,繼續說道:“琳琳纔不是因爲這個不來的,她要出門旅遊,和她媽媽回姥爺家了。”
“你不去旅遊?”
“我不去,科目二還沒考完呢。”
“側方位不是練好了嗎?直接去考啊,現在考駕照又不嚴。”
“你傻呀,我就是想在市裏呆着,纔不去考試的。不然我爲什麼非要等我媽放假,纔去駕校學車?”
對於徐名遠沒有意會自己的行爲,陶舒欣哼哼唧唧的有了小情緒。
當嘴裏被塞了兩塊牛肉,陶舒欣就哼唧不出來了,腮幫子鼓鼓的嚼着,然後一同把小情緒嚥了下去。
“我和你說哦,聽說那個王承樂,可不是個東西了。”
陶舒欣擡眼向一個年輕人,挑着眉毛給徐名遠示意着。
“你這又是聽誰說的?”
見她又在背後蛐蛐人了,徐名遠笑着說道。
“飯桌上聽到的唄,成天打架泡酒吧,給他爸媽愁壞了,你可不要和這種人接觸噢。”
“哈,他還好吧,不算壞。”
徐名遠笑了笑,曾經接觸過王承樂,人還不錯,很講信用。年輕人都衝動,打個架正常。至於去酒吧泡妹子,這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你怎麼知道,你認識呀?”
“不認識。”徐名遠連連搖頭,然後說道:“我告訴你哪個人品最差,你看見主會廳裏,那個穿黑西裝的年輕人了嗎?”
“嗯,沒看清,他是誰呀?”
陶舒欣探着腦袋,好奇的問向徐名遠。
從偏廳和主廳看隔着雙開門,角度很小,一閃而過就被擋住了。
“衛景逸,他爸是南輝紙業公司的衛長輝。”
“哦哦,剛剛來打招呼的不就是他麼?我感覺他還可以吧。”
陶舒欣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叫衛景逸的二十六七歲的青年人,特意的來偏廳裏和每個年輕小輩問了聲好。衣裝得體,舉止有禮,給人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小子蔫壞的很,和他爹一個鳥樣。”
“是麼?”陶舒欣挑眉說道。
“嗯,咬人的狗不叫,衛景逸的心眼可多了。王承樂他就是中二病青年,沒什麼腦子。”
徐名遠和衛景逸沒結過仇怨,做的產業也沒有交集,而且他出道的時候,這小子名聲早就臭了。鬧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連同外人給自己親爹下套,父慈子孝的成爲了笑柄。
“楊枝哥哥?好久不見呀,楊枝她沒來麼?”
兩人在背地裏偷摸說人家壞話,正聊得開心,就見到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走了過來。
“沒帶她來,詩涵,你爸沒走?”
見到是楊枝初中的同學,段建和的女兒,徐名揮手打了個招呼。
“沒有,他在樓下了,我上來喫點東西。楊枝她最近怎麼樣呀,三中的學習很忙麼?我給她發短信,都很少回。”
“還好,她去住校了,應該沒什麼時間,你去讀一中了?”
徐名遠幫着敷衍了下,就小楊枝的性子,覺得處理人際關係很麻煩,誰的女兒都沒用,都是看心情回覆。
“是呀,我在一中上學。”
比起去年,此時的段詩涵少了些青澀,舉止也相對從容了。
想起自家的小楊枝,徐名遠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