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曹朝陽的人緣
天色微黑,張虎山的政治課,終於上完了。
臺下的社員們,剛想拿起板凳各回各家,就見臺上的張虎山,又往下壓了壓手。
“大傢伙先別走,我再開個小會。”
“這再過些日子,咱隊裏就要秋收了,這是咱隊裏一年中最重要的時候,關乎着咱整個大隊的收成,我希望大傢伙一個都不少,誰都不能請假。”
“誰不在了,敢偷懶耍滑,就罰誰的工分!加倍的罰!”
“不讓讓他一個人,拖了咱曹家窪的後腿!”
……
賈雲秀撓着腦袋,越聽越感覺不對。
往年大隊長也沒講過這事,畢竟秋收誰都知道,正是掙工分的時候,沒人敢偷懶請假。
真是生病不能上工的,也沒有罰工分這事……
大隊長這話,怎麼像是針對朝陽哥的呢?
底下的社員們竊竊私語,像是也覺得有些意外。
正在此時,人羣前邊坐着的賈雲芳,拿起板凳,悄悄挪到了妹妹身前。
看了看臺上的愛人和公公,她湊在妹妹耳邊,小聲道:
“雲秀,你別跟你姐夫鬧了,咱都是一家人,別爲了外人,鬧了生分,這樣不好。”
“外人?”
“姐,你咋……你咋這樣說?!”
賈雲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姐姐。
“小點聲。”
賈雲芳捋頭了一下頭髮,繼續小聲道:
“我和你姐夫畢竟都結婚了,現在是一家人,你是我親妹妹,你跟寶成現在也是親人,可別鬧了。”
“俺沒鬧!俺纔不認他呢。”
“不是,姐,俺沒問這個,你說俺朝陽哥是外人?!”
面對妹妹的目光,賈雲芳坦然的點了點頭,“相比你姐夫,曹朝陽肯定是外人啊。”
“可……可姐,你跟朝陽哥,以前……以前多好啊,要不是娘搗亂,朝陽哥就是俺的姐夫……”
“秀,你自己都說了,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
賈雲芳有些不自然。
不過隨即她就面色如常了。
就跟她說的一樣,那都是以前的事,現在她是張家的人,肯定得向着張家。
“可……可……”
賈雲秀張着嘴,實在接受不了姐的話。
明明姐之前,還跟她說自己都是被娘逼得,被張家人逼得,這才嫁了,現在怎麼成這樣了?
臺上。
張虎山還在開着會。
他掃視了一週,意有所指道:
“這有些人啊,有點小聰明,就狂的不得了,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冒冒失失的就去幹個人副業,還吵着要幹什麼副業隊長,他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
“大隊長,你說的是曹朝陽吧?”
“是啊,大隊長,聽說朝陽去西邊打獵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臺下,社員們紛紛起鬨。
這一個月裏,村子裏的議論熱點,就沒變過,全都是曹朝陽。
衆人對他有褒有貶,不過對於這次他能不能打到獵物,還挺好奇的。
“大隊長,你說曹朝陽他能打到東西嘛?聽說西邊的高原上,有雪豬、有野驢、還有野羊呢。”
“是啊,之前三爺還在的時候,每年秋都去打東西,我嘗過一次三爺帶回來的野羊,可好吃了。”
衆人議論紛紛。
對於曹朝陽這次去西方打獵,衆人還都挺佩服。
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敢獨自去無人區狩獵。
就是魯莽了些。
“哼!那可不光有野羊、野驢,還有喫人的野狼!喫人的野熊!喫人的野豹!”
張虎山低沉着嗓子,掃視一圈。
衆人聽着這話,頓時靜了下去。
“不好好的上工,天天想有的沒的,真當那麼好打獵?那曹朝陽能打到東西就怪了!”
張虎山冷哼一聲,一點都不敢看好。
“就是,還打獵呢,他可別被獵物打了,我這個民兵隊長,都不敢輕易去,他倒是逞上了能。”
“說不定啊,他現在就出事了。”
張寶成繼續陰陽怪氣,恨不得把曹朝陽貶的一文不值。
“你不敢去,那是你慫,俺朝陽哥可不跟你似的。”
臺下,賈雲秀忍不了,直接怒懟。
“雲秀,你別……”
“姐,你別管俺,你現在是張家人,俺是賈家人,你也管不了俺!”
賈雲秀拿起板凳,離姐遠一些,這才又坐了下去。
姐不是之前的姐了,她不想跟姐似的做那樣的人。
旁邊,賈雲芳見狀,無奈的嘆了口氣。
只能想着,讓娘再勸勸妹妹了。
“張寶成,曹朝陽好歹也是咱一個隊的,也是跟你一塊長大的,你至於這麼咒他嗎?”
人羣裏,高玉芬皺着眉頭,也聽不下去了。
“哼,就知道背後說人壞話,等朝陽帶着打的獵物回來了,到時候看你怎麼說,這麼慫,還當什麼民兵隊長啊。”
“誰?誰說的?!”
張虎山皺着眉頭,仔細的看向臺下。
此時天色微黑,那人夾着嗓子,他一時還找不出說話的人。
“誰慫?誰慫?!你放屁!”
旁邊,張寶成臉上瞬間漲紅,整個人都快氣壞了。
他曹朝陽什麼時候,這麼有人緣了?
竟然有這麼多人,給他說好話……
人羣裏,徐二流子低了低身子,接着裝模作樣的撓起腦袋。
身爲一個合格的碎嘴二流子,隱藏自己是他的本能。
“我呸!他曹朝陽要是能打到東西……”
張寶成指着臺下衆人,激動的喊道:“他要能打到東西,我張寶成就……就不幹這民兵……”
“開會呢?”
隊部大門口,曹朝陽揹着麻袋,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瞧着臺上的張寶成,他疑惑道:“張寶成,你要不幹什麼?”
“嘎!”
張寶成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
這……
他怎麼回來了?!
不光張寶成一個人震驚,社員們也是一片譁然。
曹朝陽就這麼回來了?
“朝……朝陽,你……你怎麼這副打扮?”
“嗐,這不沒顧得收拾嘛。”
曹朝陽低頭看了看身上,也是無奈得很。
在祁連草原上,他天爲被,地爲席,睡了三天。
回來的時候,他又躺在火車的煤堆上,現在的他黑乎乎的,就跟個盲流似的,別提多磕磣了。
“那什麼,朝陽,你這次去打到東西了沒有?”
人羣裏,有社員好奇地問着。
臺上,張寶成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眼睛一亮,激動道:“對對對,曹朝陽,你這次是不是什麼都沒打到?”
“一點收穫都沒有,這才這麼狼狽回來的?”
“肯定是這樣,肯定是這樣。”
張寶成越說越興奮。
他拿着手電筒,開到最大,朝曹朝陽就照了過去。
“嗯?那是什麼?”
“吱吱!”
胖鼠兔坐在曹朝陽的肩膀上,兩隻毛茸茸的胖爪子,擋在眼前。
像是被手電筒照生氣了,它對着張寶成生氣的“吱吱”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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