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爲什麼要在天台見面?
聽到他這樣的遭遇,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任國維也難免有些動容。
“那張紙條呢?”
他目光炯炯的望向了蘇友懷。
蘇友懷張了張嘴,解釋道:
“那張紙條涉及的東西實在太重要了,所以……我收到後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把他銷燬了。”
任國維露出了略微有些遺憾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就點了點頭,肯定了蘇友懷的做法:
“你做的是對的,對於這樣在敵人心臟工作的同志,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
他們每天早上醒來,面對的都是自己的敵人,稍有差錯就會失去生命……”
就這樣,任國維把自己的禮帽戴在了頭上,臨走之前還不忘了囑咐一句:
“關於這張紙條,和這位同志的事情,一定要嚴格保密,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是,我明白。”
蘇友懷也清楚這件事情的重要性,鄭重的點了點頭。
……
黨務調查處上海區,此時的宋應中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風衣,黑色禮帽,勃朗寧手槍。
光是這一身行頭,從外面看起來,就帥氣逼人,更何況宋應中本就身材高大,眉清目秀。
“宋隊長,新官上任,你可是要請客啊!”
見到他以這樣的方式出場,其他幾個行動隊的隊長,還有宋應中手下第四行動隊的隊員們,全都跟着起鬨的吹起了口哨。
“一定,一定的,明天晚上,天悅大酒樓,大家只管放開了喫喝,一切費用我來承擔。”
宋應中和其他的幾個隊長都互相握了握手,這纔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
當天晚上,他來到街上喫飯,正好路過了黨務調查處旁邊的一家福音教堂,看到教堂上飄着一根一米多長的三色絲帶,便多走了幾步,進入了教堂之中。
幾分鐘後,教堂屋頂的天台上,宋應中見到了那個熟悉的朦朧背影。
此時,這身影似有感應一般,也轉過了身子來,讓人遺憾的是,他的臉上……還戴着一張銀色的有些古怪的面具。
“爲什麼非要選在天台上見面?”
宋應中慢慢踱着步子,看向了這個被彩色霓虹燈光所點綴的城市。
“不爲什麼,只有見不得光的人才在陰暗的下水道里接頭,我們光明正大,自然沒什麼可忌諱的。”
“風箏”依舊是低沉着嗓音,兩隻手肘輕輕的靠在了天外的混凝土欄杆上。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宋應中才終於說出了自己心裏的話:
“那些東西,真的是爲了營救我準備的,而不是搞錯了什麼?
那可是整整的五千大洋……”
戴面具的身影並沒有發出什麼動作,依舊把目光放在了天台下的人流和車流之中。
幾秒鐘後,陰沉的嗓音再度響起:
“怎麼,你認爲自己不值五千大洋?”
宋應中仔細的打量着這張面具,卻仍然難以從對方的反應中窺探出什麼,他只能扭回了頭,再次向着下面有些昏暗的街道望去:
“我只是覺得,這五千大洋,其實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浪費在我一個人的身上。”
“你這麼想就不對了。”
風箏終於搖了搖頭,語氣也變成了語重心長的模樣:
“革命工作的分工不同,有些人負責在戰場上衝鋒,我們需要做的……則是在這無聲的戰場上潛伏下去。
今天我就叫你保密工作的第一條守則,也是最重要的規定,無論遇到什麼事情,永遠要把保護自己放在第一位。”
“是,我明白了。”
宋應中緩緩點頭。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還能聯繫上組織嗎?”
宋應中沒有說話,應該是默認了。
這些都在風箏的猜測之中,所以,他也沒有大驚小怪,只是輕聲囑咐道:
“在沒有遇到值得信任的同志時,最好不要提起我的事情。”
……
當天晚上,法租界,任國維的家中,玉秀和黎文典夫妻兩個再次聚集在了這裏。
任國維講述了他面臨的任務,然後又看向了在場的所有人。
“大家有什麼好的建議嗎,現在楚政委一行人已經在路上了。
最多還有一個星期,他們就要到達上海。
而且,電文上說,楚政委的傷勢非常嚴重,已經拖不得了……”
“這……這麼突然的事情,我們實在是沒有心理準備啊。”
帶着金絲眼鏡的黎文典滿臉愁苦,他實在是沒想到,上級竟然會忽然給他們安排這樣一個任務。
“對啊老任,我們小組可是隻負責收集物資的,像是這種工作,之前從來沒有交給我們做過,現在我們就算是想去找醫生和大夫,也沒有經驗吶。”
林瑤坐在一邊,一身裁剪恰當的旗袍剛剛好凸顯出她的妖嬈身段。
聽到大家這樣的表態,任國維原本簇在一起的眉頭又緊皺了幾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革命不是請客喫飯,敵人是不會讓你點好了菜,選好了餐館,再來赴宴的。”
這下,場面一下子沉寂下來。
終於,燙着方便麪一樣捲髮的黎太太將身子向前靠了靠:
“可不可以就地在法租界或是公共租界找一家醫院,這樣的話……”
“不行,絕對不行。”
還不等他說完,任國維就已經擡起手,打斷了她接下來的發言。
“楚政委的安全,必須要得到絕對的保證,一絲一毫的危險都不能出現。
因爲餘雙的叛變,現在敵人已經知道了楚政委抵達的日期,到那時候,上海的所有醫院一定會被大大小小的特務監視起來。
更何況,楚政委在山上居住的時間久了,體貌特徵明顯,受的還是槍傷……
千萬不要把敵人想的太愚蠢了,這樣的後果,將會是毀滅性的。”
這回,所有人都沒有了主意。
他們這一小組主要負責收集物資,交給組織裏的其他成員送到山中的隊伍裏,平時本就不認識什麼醫生。
突然出現這樣的突發情況,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任委員……”
忽然,玉秀忍不住開口了:
“我倒是認識一個外科醫生,他原來是在東北的大醫院裏面工作的,醫術很不錯。
現在,他就住在我家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家小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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