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棒子麪
沒多久,兩個人再一次在豬肉鋪碰頭。
“也就是說,這個沈明理就是新的上海市長。”
豬肉鋪裏,壯碩男人手裏面掐着一根沒有過濾嘴的香菸,眉頭微微皺起。
“有打聽到他平時的出行軌跡嗎?”
像這樣新上任的僞政府大人物,家裏面一定是嚴防死守,層層衛護。
說不定,已經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要對這傢伙動手,明顯已經不能從這傢伙的家裏想辦法了。
想到這裏,壯碩男人不由擡起頭,嘴裏淡淡吐出一道煙霧,看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眼鏡男。
“有。”
眼鏡男也很快點頭,然後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和盤托出:
“這個沈明理原本是個幫派分子,後來因爲他曾經在日本留學過,還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日本人和汪季辛這才決定推舉他爲上海的新市長。”
“幫派分子……竟然還在日本留學過……”
壯碩男子聽到這樣的一番介紹,直接丟掉手中的菸頭,淡淡笑了笑。
“倒是有點意思,這傢伙這樣的人生經歷和性格,難道不覺得有點彆扭嗎?”
“確實彆扭……”
眼鏡男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也跟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只不過汪季辛和日本人看中的,更多的不是他的個人能力,而是這小子的家庭背景。
這可是蘇州本地大族沈家的嫡子,雖然不成器,但身份地位畢竟擺在那裏。”
“哦……那就難怪了。”
壯碩男人眼睛眯了眯,視線裏不可避免的透露出對於這些大家族紈絝子弟的蔑視……
只聽眼鏡男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道:
“這個沈明理喜歡賭博,而且賭癮不小。
現在正是他上任上海市長的前夕,我估計……這傢伙應該更忍不住想去玩幾把。
這樣一來,我們也就有了機會……”
眼鏡男說到這裏搓了搓手,壯碩男人也跟着點了點頭:
“那好,今天晚上,我就親自去探一探,你也跟我一起吧。”
“是!”
……
眼瞧着天色黑了下來,現在已經是1939年的一月初,再過兩天就是除夕夜。
這已經是日本人佔領上海之後的第二個新年,相比於去年的彷徨無助,怨憤,痛心,今年大家明顯已經適應了不少。
日本人和國民政府打仗,那是他們兩個的事情,關自己什麼事……
再說了,國民黨在的時候,自己要繳稅,日本人來了之後,也一樣要交稅,給誰繳稅不是繳……
今天的吉祥賭坊,已經掛上了兩串大紅燈籠,附近的街道時不時有鞭炮炸響,顯得格外喜慶。
壯碩男人和眼鏡男經過一番打扮之後,全都換上了一件長衫,戴着黑色禮帽。
來到賭坊門前,看到門口停着的幾輛小汽車和站在車子旁的幾個腰間鼓鼓囊囊的司機保鏢,兩人忍不住對視一眼。
果然,對於漢奸來說,看的最重的,就是自己的命了……
“歡迎兩位客人。”
在五官清秀,溫婉可人的迎賓小姐的招呼聲中,兩人邁着步子走進了吉祥賭坊。
賭坊的一樓花樣繁多,骰子,牌九,撲克,麻將,不僅有中國本地的衆多玩法,還有西洋的硬幣機,轉盤等等讓人眼花繚亂的東西。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嘈雜的環境之中,兩個人圍着這面積不小的賭場大廳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沈明理的身影。
再說,沈明理這樣的人出行,身邊至少要準備十個八個保鏢吧,怎麼可能會輕易出現在這樣混亂的環境裏……
“老闆,您看……”
很快,發現一樓大廳裏沒有沈明理,眼鏡男把目光投向了身邊的壯碩男人身上。
壯碩男人稍一思量,就看向了樓梯口的位置:
“走,我們去二樓。”
兩個人說着,就要朝二樓而去,不過……就在他們剛剛來到樓梯口的時候,卻被一個梳着背頭,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攔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兩位,我們賭坊今天有貴客登門,所以二樓不對外開放。
如果兩位能勉強在一樓大廳裏屈就一下的話,我們賭坊願意免費給二位提供一頓晚飯……”
怎麼辦,眼鏡男還是轉頭看向了壯碩男人,讓後者做出決定。
壯碩男人直接輕哼了一聲,冷冷的道:
“那還是不用了,我們還沒窮到需要別人來接濟晚飯的地步……
我們走吧!”
等到出了賭坊,眼鏡男這纔有些不解的問道:
“老闆,我們如果不上去看看的話,到時候行動……恐怕……”
“你這就死腦筋了。”
壯碩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太陽穴上點了點:
“殺沈明理這種傢伙,怎麼能悄默默的幹,最好是搞出一個大動靜,讓全城皆知纔好。”
“啊?”
眼鏡男莫名的吞了吞口水,雖然他不知道科長究竟要做什麼,但看着架勢……絕對不是什麼小動作就是了。
果然,兩個人剛剛走進一個偏僻的巷子,壯碩男人就四下打量了下,低聲詢問道:
“我們手裏還有多少棒子麪?”
雖然壯碩男人問的委婉,但眼鏡男幾乎沒有任何耽擱的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棒子麪就是TNT炸藥。
稍微思量了下,眼鏡男這纔給出一個不太確定的答覆:
“應該還有七八斤吧,我們自從分了這些東西之後,就一直都沒怎麼用。”
“嗯,三天後就是大年初一了。”
壯碩男人搓了搓自己的手,眼裏面逐漸釋放出冰冷的殺意:
“只要這個沈明理還敢來,我們就給他放一個大禮花。”
……
三天後,大年初一,吉祥賭坊依舊如期開門,並且給出了八十元買一百塊籌碼的超值折扣。
這年頭沒有電視機,大家守歲之後,本來就沒有什麼可做的事情。
果然不出所料,這天晚上,五輛車子組成的車隊又一次來到了吉祥賭坊的大門口。
等確認沒有危險,一個穿着白色西裝,戴着白色手套,打扮的無比騷包的傢伙叼着一根菸,從汽車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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