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給金佛的獎賞
山城,羅家灣,戴老闆的辦公室裏。
許久沒被啓用的留聲機再次響起來。
“玫瑰玫瑰情意重,
玫瑰玫瑰情意濃,
長夏開在荊棘裏,
玫瑰玫瑰我愛你!”
聽着歡快的歌曲,戴老闆負手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山城的冬天有些陰冷潮溼,但戴老闆不願意用火爐,他打算讓下面的人在牆邊砌一個壁爐,這樣既顯得大氣,又能帶來溫暖。
搓了搓稍有些涼意的手,戴老闆回到辦公桌前坐下,自顧自倒了一杯茶。
金佛的情報起到了大作用,可以說,這是軍統成立以來,取得的最好成果之一,直接對戰鬥的局面產生了影響。
當然,戴老闆認爲自己在這裏面的確是功不可沒,若不是他下定決心,擔着天大的風險將這份沒有任何佐證的情報遞上去,那麼縱然金佛再厲害也終究是枉然。
只是,怎麼給金佛獎賞呢?
升官?
金佛這傢伙都快創造軍統的升官記錄了,現如今已經是中校,如果給他個上校,他一使勁再弄幾份這樣的情報,豈不就成了將軍呢?
到了最後,難免面對賞無可賞的局面。
再者說了,毛大鳳這些人追隨自己多年,要是他們的軍銜被金佛反超,難免會有怨氣的,下面人一旦有怨氣,隊伍就不好帶了。
戴老闆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眼角,難道繼續給金佛錢嗎?
且不說他缺不缺錢,前不久纔剛剛給了他一個丙等站的編制,編制就是錢啊,而且金佛在北平,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就算給他個金山銀山,往哪兒花呢?
正尋思着,門被敲響。
戴老闆重新收斂了神情,沉聲道:“進來!”
毛大鳳拿着幾張電報紙走進來,臉色不怎麼好看,戴老闆見狀就知道有事兒,揮揮手,“把留聲機關了吧。”
毛大鳳依言把留聲機的指針撥到一邊,然後關掉留聲機,走到戴老闆的辦公桌前面,一邊把電報紙放下,一邊順手拿起茶杯,要給他添水。
“局座,滬上那邊的消息,梅、高二人去了滬上,我覺得很有問題。”
戴老闆聞言一愣,“王先生手下的梅思和、高之武?”
毛大鳳倒上水,把杯子重新放回桌上,“局座,就是他倆,他們拿着協調外國資金的批文,去了滬上,到了那裏,沒跟任何人聯繫,一頭扎進租界裏,我擔心........”
戴老闆不說話了,拿起電報紙來細細觀看。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備車,我要去見那位。”
臨走前,他還不忘叮囑毛大鳳,“金佛立了大功,到底怎麼獎勵他,我還沒有主意,你考慮一下,拿個章程出來,弄得妥帖一點。”
見戴老闆走了,毛大鳳有點痛苦的閉上眼睛。
讓我給金佛敘功?
艹!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兒嗎?
出了迎客來雜貨鋪,林澤袖着手在街上晃悠。
這倒是不怎麼眨眼,他穿的不錯,又用一副好奇眼光四處打量,就像個家裏有錢的高中生或者大學生,整日不知愁苦,大冷的天也四處閒逛找樂子。
一路到了帥府衚衕,這裏就是齊英在北平的宅子。
但一看門房裏嗑着瓜子跟一個茶房說閒話的老頭兒,林澤就知道,齊英肯定不住在這地方。
都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齊英作爲老北洋,對於保命這件事情是很有心得的,別看他現在是堂堂的治安軍總司令,但他在北平竟然連一處公館都沒有。
帥府衚衕這處宅子,是他在沒投靠鬼子以前“隱居”的地方,佔地不大,三進的院子,許多地方看起來已經十分老舊。
他靠着當漢奸重新得勢以後,肯定又找了其它住所,但這個住所林澤竟然從來沒聽任何人提起過。
據說齊英見客人,都是在治安軍司令部的衙門裏頭,從不讓人到自己家去。
林澤一時間有些犯難,聽說齊英在津門的租界裏頭還有房子,難道要去津門一趟嗎?
如若不然,就只能摸到治安軍司令部殺他了,儘管林澤藝高人膽大,可還是想盡量規避沒必要的風險。
帥府衚衕頭裏有一處大酒缸,所謂的大酒缸,就是晉省人開的小酒館,靠牆擺着一排大缸,一半埋在土裏,光是露出地面的這半截,就有半人多高。
他們從晉省運來的酒,就存在着缸裏,賣完一罈,再開一罈,一罈比一罈貴。
因爲這酒在這缸裏存着,又接了地氣,時間長了就變得醇和有力,沒有半點燥氣。
溜達了半天林澤也餓了,信步進去。
此時才四點來鍾,天還沒黑,不到飯點,店裏沒有人,只有一個四十來歲的掌櫃,穿着黑布棉襖,戴着瓜皮帽,正在櫃後面盤賬,嘴裏還嘀嘀咕咕的念着數字。
林澤把棉布門簾子一掀,冷風吹進來,掌櫃的這才擡頭,還以爲是送柴的人來了,剛要抱怨掀這麼大門簾子把屋裏熱乎氣兒都要放跑了,結果看到穿着大衣、高大白淨的林澤。
話到嘴邊兒打了一個轉,出口就變成了,“哎呦,少爺,天寒地凍的,您快進來歇歇,我把爐子燒熱點!”
林澤找了個桌子坐下,“燙二兩酒,要最好的,有什麼小菜兒?”
掌櫃的心裏高興,心說我就知道你是個大主顧,拿來大長毛巾使勁兒擦林澤面前這張桌子,“少爺,小門小店,可能伺候不好您,我這裏現成的有醬牛肉醬驢肉,鹹鹽花生米,拌三絲,凍青蘿蔔凍梨,您要想喫點別的,我這就上街給您買去!”
“弄半斤驢肉,來盤花生米,切幾片凍蘿蔔.........”
俗話說得好,三個菜不喝酒,可這小店面都是涼菜,實在不知道再喫點什麼好。
這掌櫃做生意成精,一下就看出了林澤的遲疑,“少爺,我再送您個炒疙瘩,您別見笑,這個既當菜又當飯,喫起來還熱乎,您賞個臉?”
林澤擺擺手,“就這麼弄吧。”
“得嘞,您坐着,我這就給您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