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就算是你們那位林處長,也沒有好果子喫!
這年月普通人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點燈還費油,基本上天黑就睡覺。
有錢人們倒是會消遣,但他們也不會在外面亂跑,要麼在家高樂,要麼到堂子裏找姑娘。
只有一些聽夜場戲的,散戲以後在戲園子旁邊的小攤上喫上兩碗薰豆腐,再喝二兩酒,相約着走回家去。
不知道爲什麼,街面上突然亂起來。
四處跑來的混混匯聚起來,叫嚷着朝特務部津門辦事處的方向跑去。
有路過的老百姓趕緊躲到街角或者巷子裏。
“介似怎麼了?大晚上的,介似要幹嘛?”
“哎,剛纔喫飯的時候,我怎麼聽他們說,南市那邊有人開槍?”
“開槍?不能吧!咱們津門城,不是租界,就是特別區,那駐巡所一個挨一個,還有巡邏的小鬼....太君,sei敢亂開槍?”
“快瞧,那不是混后街的三爺嘛?他怎麼也出來了,這是要幹嘛去?”
“三爺,哪個三爺........”
袁文輝二十年前就開香堂收徒弟,現如今,麾下的弟子少說也得有千把人。
這些人聚攏起來,還真說得上聲勢浩大。
後面跟着的小年輕一個個興奮極了,混街面有日子了,今天總算能幹一件大事!
他們纔不管什麼局長處長的,袁爺在他們眼裏就是津門最牛逼的大耍,今天只要好好表現,萬一被哪位老大看中了,那以後就是喫香喝辣,中午起士林,晚上利順德,喫飽了再上租界裏找娘們兒!!
兄弟們,衝啊!
可硬着頭皮跑在前面的那幾位青皮,尤其是袁文輝幾個得力手下,心裏卻直打鼓。
所說今天袁爺特意交代,允許動槍,他們腰裏也都彆着雞腿擼子,甚至有人還有高價買來的槍牌擼子。
可後面這幫生瓜蛋子不明白的事兒,他們還不明白嗎?
頭幾天在老西關那一幕,他們可還記着呢!
那人簡直就是瘋子,他說什麼來着?
說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
想到這裏,跑在頭裏一箇中年青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說,老三吶,你們先去,我有點肚子疼!”
“好嘛,哥哥,你介似肚子疼啊,還是心裏邊打瓦?”
“嘛話嘛話!介叫嘛話!當年對着河東黑旗隊,又是刀又是槍的,你哥哥我眨一下眼沒有?俗話說,人有三集,介......”
“行了行了,你趕緊去吧,眼看就到地方了,我還就不信了,他本事再大,那手底下人還能一個打十個?他們手裏有槍,咱也不是赤手空拳啊!千把口人把他衙門口圍住,看看他怎麼辦?咱們這些人,他就算是用槍打,也得打到後半夜吧!”
他不這麼說還好,一這麼說,這中年青皮只覺得心突突的跳。
沒再說什麼,離開大部隊,到旁邊小巷子裏去了。
不多時,這一幫人烏泱泱涌到特務部駐津門辦事處門口。
“鈕主任,鈕主任,來了!”
鈕三兒還是一身長衫,身量不高,顯得那麼斯文。
聞言默默起身,走到三樓臨街的小陽臺上。
辦事處的燈全打開,將馬路照亮。
留守的二十來個協管局的弟兄們從大門涌出,列隊跟混混們對峙。
鈕三兒一拱手,“不知道是哪位老大當面,有什麼指教?”
混后街的老三一看,呦呵,這不就慫啦!
哈哈,今天就是我老三出風頭的時候,到時候袁爺一高興,少不得賞我個千八百的,買個胖丫頭,再弄條獅子狗,咱也是兒媳婦生孩子,成了爺了!
“哎我說,我們都是袁爺手底下的,你們辦事不講究,怎麼砸了我們的煙館?俗話說得好啊,過江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鈕三兒笑笑,“好說,好說,這位老大,那你們此來是爲了......”
老三一聽,倒是有點皺眉。
對啊,我們來是幹嘛來了?
袁爺手底下的人只說讓我們把這辦事處圍了,說是找姓林的要個說法,到底是要什麼說法?
可看三樓這小子,長得瘦巴巴,說話斯文文,一副好欺負的樣子,頓時覺得有底氣了。
“我說,你還好意思問吶?咱們把話撂明瞭,你們介個什麼....什麼辦事處啊,給我們袁爺賠禮道歉,砸了的煙館,該賠多少錢就賠多少錢....”
鈕三兒微笑問道:“要不然呢?”
“要是不然,哼!真他媽當我們袁爺是喫素的,別說你們這個小小的什麼....啊辦事處,就算是你們那個林處長,也沒有好果子喫!”
門口,一個協管局的工作人員默默把錄音機關上。
嗯,這就夠用了。
他們可真配合啊!
“踏踏踏踏........”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老三心裏大喜,好傢伙!
袁爺就是有面兒,這都來了這麼多號弟兄了,還有人往這來呢?
聽這動靜,來的人還不少?
隨後又有點不痛快,我都把樓上這小子壓住了,這要是再來個人,不是分我的功勞嗎!
裝逼宜早不宜遲,當下把心一橫,“我說,樓上的!你說話不夠格,讓姓林的出來,我跟他白話白話,看看他到底有什麼能耐,敢跟我們袁爺犯葛!”
“踏踏踏踏踏踏!”
老三還想繼續說,旁邊突然有人拽他。
“三爺,三爺!”
“你拽我幹嘛!我還沒說完呢。”
“三爺!不對勁吶!”
后街老三回頭一看。
臥槽!
這他媽哪來的大頭兵!
只見辦事處門口那條街,一溜圈都站滿了穿着治安軍軍裝的人。
各個舉着槍,一言不發。
當間一個,個子挺高,戴着帽子,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看着他們。
登瀛樓。
鄭夏濟真喝醉了。
攬着林澤的肩膀。
“老弟!老....弟!你聽我說,聽我說奧!就算.....我們警察廳不插手,要是真把那個袁文輝惹急了,他狗急跳牆,讓他的徒子徒孫上街鬧事,也是一場風波吧。
當然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奧!我就是...問問,問問!”
林澤掏出白金懷錶,已經接近十一點了。
“老兄,時候不早了,要不然你跟我去看看?”
鄭夏濟醉態醺醺,眼珠子一轉,“哈哈,老弟....原來,你在這等着我呢?好!我就跟你走一趟,他媽的,袁文輝不敢不給我面子,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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