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抗戰中的縴夫
窗外一陣悲苦中又充滿力量的怒吼聲響起,一隊隊光着身子的縴夫在工頭的鞭子催促下青筋畢露的怒吼着發力,將裝滿了貨物的木船在已經漲水的江面上拉着逆流而上。
盛夏的毒太陽下,這些被曬的如同非洲黑人一般的身材精瘦巴蜀男人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一般跟着號子節點一步一步在江岸石頭上常年累月靠腳踩出來的縴夫石上發力。
西南後方的抗日將士和物資要運往前線,前方的物資和裝備要到達西南後方,最便捷最高效的方式就是通過江航,可以說江航一度是抗戰運輸的生命線。
可此時的水運交通運輸方式還較爲落後,汽輪較少而仍以舊式依靠風帆的木船居多。
而山城地區,急流險灘、暗礁漩渦可以說數不勝數,必須依靠人力拉縴以使船隻涉險通行,這些縴夫就成爲抗戰勝利的重要保障。
因爲天氣炎熱,渡輪內部跟火爐一樣,乘客們大多願意在渡輪外陰涼處吹着江風,勉強能帶來一絲涼意,不少沒有見過拉縴的人對着江岸邊的沒穿衣服的縴夫指指點點。
“媽媽,媽媽,怎麼那些人都不穿衣服,不知羞羞!”
一個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小女孩捂着眼睛向自己的媽媽講自己的發現。
小女孩的旁邊,穿着一身月白色定製旗袍做媽媽的抱起女兒,顯然她也是滬上發達地區的大家閨秀皺着眉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女兒解釋,爲何有人會如此坦然的這麼多人面前赤身裸體。
這位媽媽的身後倒是有一個老媽子,兩個身材壯碩的保鏢,他們倒是知道,可作爲僕人,主人不主動發問,絕對不能擅自開口,顯示出良好的素質。
此時一個大夏天還穿着西裝的男人替年輕的媽媽解釋:
“小姑娘,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在幹活時穿衣服的實力,衣服磨壞了是要花錢買的,而自己的肉磨爛了,是可以自己長起來的,這是窮人不得已的選擇。”
隨着年輕男人的開口,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兩個保鏢非但沒有表示感謝,反倒是戒備的看向開口的年輕男人,手不自覺的放在腰間。
看到這個動作,年輕男人眼中精光一閃,兩個保鏢的手立刻不敢再動,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爲首的老媽子也是個機靈人,見氣氛不對勁,趕緊對年輕的媽媽說道:
“小姐,外面風大,不安全,還是進船艙裏吧!”
“哦!那好吧!”年輕的媽媽立刻答應,不過在臨走前極爲有教養的對自己的女兒溫柔說道:
“囡囡,跟叔叔說謝謝!”
小女孩顯然沒有聽明白年輕男人的解釋,但還是懂事的對年輕男人道了謝,年輕的男人只是笑着跟小女孩揮了揮手。
轉回船艙,兩個保鏢無聲的擦了下臉上的汗水,老媽子有些疑惑兩個保鏢的反應,這兩個也是老爺手下赫赫有名的槍手,怎麼今天連話都沒敢說一句。
只有兩個保鏢知道,多年刀口舔血的直覺告訴他們,剛纔要是動作再激進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剛纔多嘴的年輕人正是馬良,此時離他從滬上出發,逆流而上已經四天了,纔剛剛脫離了日佔區,進入速度更慢的峽谷地帶。
本來以馬良如今在軍統內部的地位,只要他肯發一封電報,軍統必定會想方設法派出一架運輸機把馬良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山城。
但是軍統願意,可馬良不敢。
此時天朝的天空是由日軍新出的零式戰鬥機主宰,天朝的飛機只能是打游擊,賭運氣式的在日機不常出動的時間出動執行一些小任務。
馬良敢保證在陸地上,只要他不主動往敵人重兵集團裏鑽,只要拖到晚上,沒人可以威脅到他的生命安全,可以自由來去。
可一旦在飛機上,生命完全就交給了運氣,遇到日軍戰鬥機,三倍體質也扛不住大口徑機炮和幾千米上空掉下來的衝擊量啊!
至於說帶降落傘,別說這時代的降落傘坑爹的質量,單是變態的日軍戰鬥機飛行員習慣性擊殺跳傘人員這一條就堵死了馬良的乘坐飛機的可能。
所以馬良穿越至今去任何地方要麼坐火車,要麼靠腿去,就算是有航班也從來不坐,這次進山城,全是崎嶇的山路,連公路都沒有幾條,鐵路就更不用說了,走陸路太繞路了,馬良才選擇坐客輪。
“所有旅客請注意,所有旅客請注意!由於前方暴雨連綿,江水暴漲,水流湍急,本客輪要靠岸躲避洪峯····”
此時站在輪船窗戶邊欣賞此時還處於原生態的山峽環境的馬良被輪船大喇叭中傳來的通知給打斷。
“這是的,本來就是逆流而上,慢的可以,現在還要躲洪峯,這樣下去月底還能不能到山城啊!”
“誰說不是呢!好不容易通過鬼子的層層檢查,到達咱們自己人的地盤,可現在堵在原地動不了了,我跟人約好了談生意,這下搞不好要黃了!”
“這次要看躲多久了,在山峽中遇到洪峯,必須要躲避,咱們這種小火輪在洪峯面前跟一片葉子差不了多少,命重要啊!”
·······
馬良對面兩個穿着一看就是有錢人的中年人,一起開口抱怨,顯然突如其來的洪峯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此時正值雨水豐沛的夏季,又沒有現代的大型水庫調節,像馬良乘坐的這種只能坐幾百人的小客輪,在此時天朝算是最豪華的客輪,但是其小噸位在面對洪峯時跟江上的行走的大的木船沒有任何區別。
在客輪和小木船都躲進了最近的一個渡口後,當晚,馬良在查看了下地圖後,發現離山城的距離已經不足兩百公里,與其在這裏等洪峯過去在慢慢走過危險的峽谷地帶,走陸路可能會更快。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馬良就獨自下船,通過山路往山城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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