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惡犬先告狀

作者:他們叫我王大錘
許久之後,趙旅帥放下手裏的橫刀,語調已經有些無力,說道,“我在軍中的處境也頗爲艱難,你不要覺得我做了旅帥,就了不起了。我乃是戴罪之身,官職也是試旅帥,而且年紀大了,做的事情也已訓練士兵爲主。這種事情,找我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你們真是胡作非爲,知道我大康跟他們摩擦不斷,還跟他們有牽扯,這是取死之道。況且,我也是大康子民,你若是想讓我做過分的事情,我是寧死不從的。”

  史大郎滿意的看着態度轉變的趙旅帥,說道,“何至於那麼麻煩,只需要旅帥給我一個面見遊擊將軍的機會即可。”

  趙旅帥一聽,此人竟然要見尉遲將軍,頓時慌亂起來,“你可知道他姓尉遲,他這等大人物,隨手就可以處置我等,甚至還會牽連村子。”

  史大郎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回來。但利用的好,趙旅帥隨時也可能讓七裏堡萬劫不復不是嗎?

  乾爹,我們幾個小輩,還要指着您喫飯,怎麼可能讓您爲難呢?您就安心在軍營裏呆着吧。我們這羣人也不至於賣國,我們只是誰弱幫誰,這樣就可以謀求好處,不是嗎?”

  “您當過朝廷的兵,想必您也很清楚,現在您的日子雖然逍遙,但是仗打完了呢?還不是隨便找個由頭,就讓您解甲歸田。”

  “您不能只顧着眼前,也要考慮考慮,戰爭結束之後,您的日子啊。”

  “我們的生意做成了,到時候南越蠻子也退走了,您要房子有房子,要土地有土地,到時候再給您找幾個女人侍奉着您,多舒服的日子。”

  趙旅帥猶豫了許久之後,才說道,“尉遲將軍,不是想見就能見的,不過你可把你想說的話,先告訴我,我先去墊個話試一試。”

  尉遲將軍今天忙裏偷閒,迎接一位穿着銀色錦袍,懷裏抱着一條大蛇的少年郎。

  只是這少年郎排場可真不小,眼前擺着一大桌子酒菜,卻連看一眼都懶得看,只顧着逗弄着自己的大蛇。

  而一邊兒的尉遲將軍態度不僅恭謹,而且每當白胖少年瞥向他的時候,都露出一份和煦的笑容,這讓在場的作陪的衆人,都有些擔憂。

  坐在不遠處的一位長者,看着眼前這對奇怪的主客組合,笑着說道,“將軍,何至於搞出這麼大的排場來,讓外人看了,還以爲我們家公子有多麼靡費呢。”

  白胖子扭頭瞪了一眼不遠處的長者,明顯是對老者的話很是不悅。

  老者見狀忍不住笑了,“好好好,老夫不說了,不過少爺,您也別刁難尉遲將軍了。”

  “他這麼廢物,任憑南越蠻子在大康的土地上胡作非爲,我只是不喫他飯菜而已,就算是刁難他了?”

  尉遲將軍被他斥責,也不惱,只是抱拳行禮道,“是末將無能,讓百姓受苦了。不過,公子莫急,末將已經整頓兵馬,準備給南越蠻子以痛擊了。”

  “你可知道,我今日爲何來找你?”那胖公子高高在上的看着尉遲常將軍問道。

  尉遲常搖頭道,“末將不知。”

  那胖公子越發的嫌棄,語氣中帶着不耐煩道,“我是來阻止你慌慌張張的出兵的。”

  “啊?這是爲何啊?敵人都打到家裏來了,爲何不揍出去?”尉遲常不解的迴應道。

  不僅僅是他,在場作陪的一羣軍官,也面帶不悅之色。

  他們不像是尉遲常一樣,因爲是北方來的,有那麼多關係上的顧忌。

  他們幾乎都是本地人,他們只知道,家鄉被南越蠻子欺負,他們要報復回來。

  “王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胖公子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義憤填膺的年輕軍官,忍不住嫌棄的再度搖頭,“因爲憤怒,而準備不充分的一場戰爭,勢必是會輸得一敗塗地。你尉遲常,是尉遲家的三公子,輸了戰爭,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可這些本地百姓怎麼辦?替你承擔怒火嗎?”

  那胖公子說道此處,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你們喫的可都是民脂民膏,是南遷來的百姓,從嘴裏省出來的喫食,供應你們保護他們。我以爲,稱呼他們一聲再生父母也不爲過。”

  胖公子繼續道,“父母給了我們喫食,是讓我們給他們驅逐壞人的,是讓我們保護他們的,不是讓我們拍拍屁股走人的。”

  當下有年輕人站起身來,他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胖公子的身份,但依然忍不住駁斥道,“公子,正是爲了保護鄉親們,所以我們才頻頻請戰。”

  “打仗要準備充分這個道理,我們都懂。可是這麼多年來,朝廷一直在準備,老百姓的心都涼了。”

  “這一次,我們就算是打不贏,也得讓鄉親們看到,我們的心是在乎他們的。哪怕是我們都死在戰場上,也在所不惜。”

  而此時此刻,尉遲常也開口了,“公子,您可能誤會了,常從未想過,打了敗仗,就逃回長安的想法,這一次,常準備與百姓共存亡。”

  那胖公子身旁的老者很是詫異的問道,“所以營中那口棺材,是將軍給自己準備的。”

  尉遲常瀟灑道,“然也!”

  只是,讓尉遲常沒有想到的是,那胖公子很是嫌棄的擺擺手,說道,“得得得,你死就死了,大康每年戰死疆場的將軍不知道凡幾,也不缺你這一個。”

  “我只問你,這一戰,你準備怎麼打?打到什麼程度?如何取勝?如果戰爭不順利,你又當如何結束戰爭?”

  呃

  一邊兒的老者神色很不自然。

  自家公子說話也太不直白了,你怎麼也要考慮下,人家的感受啊。

  萬一人家氣急了,酒杯一摔,衝進來幾十個刀斧手怎麼辦?

  見對方許久不言,那胖公子也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我其實也知道一些你的想法,你是不是想,自己打一打,萬一佔據上風,朝廷看到有好處,就會增兵。若是輸了,你殉國了,以你尉遲家在朝廷的威望,極有可能爲了報仇,也會增兵。”

  “當然,即便是朝廷不增兵,你戰死了,當地的百姓也會受你的鼓舞,然後有勇氣去跟南越蠻子拼命。”

  “所以最近你肆無忌憚地做事,欺壓地方的縣衙,大刀闊斧的收拾那些不法的地方豪強和商家。”

  “因爲你不需要後路了。”

  “公子,您說的都對。”尉遲常沉重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說你很愚蠢,”那胖公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指着百姓們自發的去抵抗,他們又有多大的能耐呢?還有,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今歲北方蠢蠢欲動,河東的節度使,有暗中聯合起兵的傾向,朝廷需要整頓兵馬備戰,拿不出一兵一卒來幫你。”

  “在我看來,既然你有抗敵之心,不如踏踏實實準備,先清除內患,穩固自身。只有你自身沒有毛病了,再去打別人,才能最起碼立於不敗之地。”

  “若是你死了,朝廷派個更無能的將軍來怎麼辦?嶺南道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有多少人建議放棄,你知道嗎?”

  尉遲常點了點頭,他是軍人,思維比較直線,沒有讀書人那麼多彎彎繞,但是不得不說,眼前公子所言,確實有幾分道理。

  但話又說回來,對付闖進來的南越賊人,他又有一種束手束腳,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的感覺。

  這時那位胖公子又低頭去玩他的大長蟲去了,他覺得跟這種蠢貨交流,太費心。

  而且搞得自己多在乎百姓死亡一樣,可實際上他纔不在乎這些百姓的死活呢。

  他是來這裏享受的。

  可若是百姓死光了,自己上哪兒享受去。

  老者笑着數道,“將軍,今天公子前來,雖然說話不是很中聽,但是句句乃是爲了您,爲了大康的百姓,希望您不要介懷。

  此外,值此百姓困頓之計,卻非出兵之良機,不如先安頓好百姓,清除異己,再做打算。”

  就在衆人思索之時,外面有人入內,躬身道,“將軍,外面有卑職的鄉黨要見您。”

  尉遲常今天被人家教育了一通,內心其實挺不爽的,別看他在胖公子面前謙遜,不代表他對待手下人也是如此。

  當天冷着臉,很是不悅道,“你的鄉黨?你的鄉黨不應該是見你麼?什麼事情你一個旅帥不能處置,還要找我?”

  趙旅帥斟酌着語句,緩緩地說道,“小人只是個旅帥,不敢隨意做決定。聽說是一個村子,看到我們村池塘有水,想去搶水,打傷了不少正在前來參軍的年輕人,還差點出了人命。”

  “搶水?還打傷了前來參軍的士兵?什麼人,又是什麼村子如此大膽?他們莫非不知道本將軍的虎威嗎?”

  尉遲常最近被各個村子煩透了。不是這個村子白天爲民,夜裏爲匪,就是兩個村子之間械鬥,整天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關鍵是最近南越蠻子造次,他還得組織各個村子的年輕人備戰,準備迎敵,有些事情不能完全指着官府。

  所以當下尉遲常非常惱火。

  他下過徵兵令,有些村子是屬於重點照顧對象。

  所以在他潛意識裏,對參軍的年輕人動手了,就是對自己動手了。

  畢竟尉遲常在軍中是出了名的護犢子。

  趙旅帥低着頭說道,“說是七裏堡的李平安,此人之前在本縣宋家做贅婿,因爲不事生產,且與婢女私通,被驅逐了回去......”

  趙旅帥見事情與史大郎的預測差不多,正滿懷期待呢。

  可卻見尉遲將軍以及在場不少人臉上都浮現出冷笑,就連坐在客位的貴客,都是一臉譏諷的看着自己。

  “.......我那些鄉黨想請您給他們做主,教訓一番七裏堡,也好激勵更多的年輕人入伍。卑職賦閒在家時,也曾經訓練過他們,都是叢林作戰的好手。”

  趙旅帥硬着頭皮說完,但是卻發現,氣氛越來越壓抑,內心頓時如同翻江倒海起來。

  那正在玩大長蟲的胖公子,越發的好奇,心想,這個李平安真的是不消停啊,怎麼走到哪兒都有他的消息。

  “司馬淮,七裏堡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尉遲常雖然在胖公子嘴裏說得垃圾得很,但是作爲以遊擊將軍的身份,卻能掌控朝廷關隘的存在,肯定是煩人。

  立刻叫來了負責蒐集情報的手下。

  那司馬淮很快就從酒桌上站起身來,咳嗦了一聲說道,“將軍,事情不對。”

  尉遲常說道,“哪裏不對?”

  司馬淮開口道,“根據我掌握的情報,靠山屯的池塘,早就被他們澆地把水用光了,而真正有池塘有水的,應該是七裏堡。”

  “因爲先前他們一直懷疑池塘裏有妖怪,所以無人敢動拿池塘的水。最近事情解決了,還抓到了烏鱧,賣了不少錢。所以卑職以爲,如果真的是因爲水源發生械鬥,應該是有人去七裏堡搶水兒引起的。”

  “我這裏還有一條情報,是關於靠山屯的。靠山屯的村民,最近召集了在外面做工的年輕人,但這些年輕人,平日裏並不種田,反而每到傍晚起牀,關於是否爲非作歹,還有待調查。”

  話說到此處,是非曲折,就已經逐漸明朗了。

  很明顯是靠山屯的錯。

  當下有年邁的軍官,嗔怒道,“將軍,看來咱們內部得好生整頓一下了,不然什麼害羣之馬都加入我們軍隊,只能給咱們惹來麻煩。”

  “這羣狗日的白天不幹活,睡到晚上才起牀,他們想幹什麼?”

  “是不是想看哪個村子防範缺失,準備去搶劫呢?”

  “還有此次的行爲,明顯他們就是奔着七裏堡的糧食,亦或是水源去的。只是他們也太大膽了些,竟然敢光天化日去做這些事情。”

  尉遲常也微微一嘆,難怪人家公子大老遠地勸自己不要因爲憤怒而輕易發兵。

  自己轄區內,都是什麼情況啊。

  他覺得自己確實要先整頓一番內部了。

  不然他都擔心自己在前面打仗還沒有什麼成果,自己屁股後面先亂起來。

  而在他們不注意的地方,一邊兒的公子,則驀然地撫摸着舌頭。

  至於趙旅帥則直接懵逼了,心中無限悔恨,“狗日的,史大郎,你這他孃的要坑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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