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而張勳是陪着徐逸辰先去看看怎麼樣,試訓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原本兩個人是這麼商量好的,但張勳因爲臨時有事回家了一趟,在這期間,徐逸辰已經完成了和isun的簽約。等張勳回過頭來再看那份簽約合同時,人都要傻掉了。
“你特麼怎麼不等我回來再籤啊?!你知道你籤的是什麼東西嗎!”張勳手裏捏着那份合同,氣不打一處來,像是下一秒就想撕毀合同。
張勳是真的心疼徐逸辰,所以當他回來看到合同上那些霸王條款時,真的是破防了。
然而徐逸辰很平靜地看着他說:“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張勳忍不住爆粗,“二十萬的永久合同,先不說你現在本身簽約費至少在五十萬以上。它這還是二十萬永久性,你知道這什麼意思嗎?!”
徐逸辰低着頭,兩隻手垂在身側不自覺地蜷了一下。
“徐逸辰,isun再不會給你漲簽約費了。除非它倒閉了,除非它自己終止合同,否則你永遠都是拿着二十萬的簽約費給他們打一輩子的比賽!”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是將你自己賣給了他們!”
徐逸辰深吸了口氣,他捂住了臉,聲音不自覺地發着顫:“我知道……可是張勳,我奶奶病了。很嚴重,要動手術……我怕再拖就來不及了……”
張勳怔住了。
那一瞬間,他才知道徐逸辰一個人揹負了多少的壓力。他就這麼弓着身子,捂着臉埋到了膝蓋上,肩膀輕輕地聳動着,既無助又脆弱。
張勳如鯁在喉,他伸出手想給他一點安慰,卻最終還是頓在了空中。
他沒有辦法幫助他,更沒有資格指責他。
他也不過是不被父母看好的、叛逆的電競少年。同樣是十六七歲的年紀,他最缺的錢,他給不了。他還能給徐逸辰什麼呢。
後來,張勳陪着徐逸辰去醫院看望他的奶奶。
奶奶是一個很親切的人,即使打着針輸着液,面上依舊掛着和藹的笑容。她很關心徐逸辰,關心他的身體,關心他的夢想,關心他開不開心,快不快樂。
徐逸辰總會挑一些好玩的趣事說給奶奶聽,奶奶聽的很認真,她說她感到欣慰。
“辰辰啊……你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奶奶真的很開心……”
儘管徐逸辰拿到了俱樂部給的二十萬,卻依舊沒能救回他的奶奶。
自那之後,他性格大變。原本只是慢熱溫吞,逐漸變得封閉內向。他似乎永遠躲在自己的世界裏,似乎只要沒人叫醒他,他便再也不會出來。
“哎,其實這些事我本來也不該說這麼多。”
因爲事情經過比較複雜,所以周晏乾脆把張勳叫了出來,順便請喫海鮮大餐。張勳見到周晏的時候還愣了一秒,噗笑了一聲。周晏疑惑地問他怎麼了,他捂着嘴搖了搖頭。
菜品上齊,張勳揀了一隻帝王蟹剝着喫,“逸辰他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事。但我想既然是晏哥你來問了,說一些也沒關係。”
周晏問他:“爲什麼對我沒關係?”
“那小子剛進青訓營就是你的小粉絲,我估摸着要是你開導開導他,說不定管用。”
周晏抿着薄脣沒說話。
開導?
有過,但徐小孩不肯說啊。
“要是isun對他好一點就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買回來太過便宜,沒怎麼重視。總之就一直讓他在青訓隊,連個二隊替補啥都不是。那個時候徐逸辰趁着沒比賽,就經常到處做兼職打臨工,省下一筆錢就拿去給他奶奶交住院費了。他啊,也不是一直都那麼幹瘦看上去營養不良的,就是在isun的時候要交伙食費,他捨不得,幾乎天天都是喫泡麪,啃饅頭。久了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張勳想起那會的徐逸辰都快瘦脫相了還是不肯接受他的幫忙,他用盡了方法,說這錢先借給他,他不要。算利息的他也不要。再後來折中的請他去老爸朋友的餐廳幹活,他搖了搖頭說那樣不好。
張勳簡直搞不懂徐逸辰到底在犟什麼。徐逸辰卻說:“肯定也有很多人需要那份工作,我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而讓他們失去公平競爭的機會。”
張勳真的想罵——去他媽的公平!上天就有對他公平過嗎!再說這本來就是爲他爭取的,就算沒有他,其他人也沒有那個機會。
但他知道自己若是真的那麼說了,肯定更傷徐逸辰的自尊。
“反正你肯定是想不到他那會的樣子,跟個什麼……鬧饑荒的流浪漢差不多。”
周晏沉默了幾秒,又問:“那個合同複印件你帶來了嗎?”
“帶來了,哥你讓我帶的我哪能不帶啊。”張勳從自己的雙肩包裏拿出合同複印件遞給了周晏,“幸好當年我留了個心眼先去複印了一份,不過現在應該沒什麼用了吧?isun早就沒了啊。”
isun在18年秋季賽結束之後保級失敗,掉入了預選賽,預選賽又失敗掉入了次級聯賽,最後因爲俱樂部無投資方投資,沒辦法週轉,於是向聯盟提出解散俱樂部的申請。
要是拿着這份合同追責,找不到人是一碼事,更重要的是找到人能怎麼辦。
“那不一定。”周晏隨便翻了幾頁,“我回頭問問老尋他們,這東西謝了啊。”
“喲,我還能從你嘴裏聽到一聲謝謝啊。”
“那我收回。”
“要是能幫到逸辰就好了。”張勳嘆了口氣。
周晏回到俱樂部,正好看到徐逸辰仰頭,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頭髮翹起一撮呆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走近了他才發現皮蛋蜷成一團窩在徐逸辰懷裏,還蹭了蹭。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皮蛋這隻臭貓就黏上了徐逸辰,要是找不到它了,十有八九是在徐逸辰房間哪個角落裏藏着。
周晏想了想,今天好像是要去拍定妝照,於是先回房間換隊服。
而老陽他們也都起了牀,見到沙發某兩個不明物體,問:“咦,逸辰你昨晚幹架去了啊?”
徐逸辰擡手捂着眼睛側了個身,“唔?”了一聲。
“你這頭髮怎麼亂成這樣?夢裏打架了?”
徐逸辰睜了眼,微微坐起了身,順手撈了快掉下去的皮蛋一把。他抓着自己被凌亂的雞窩頭,摸到那撮毛,想將那它給壓下去,但它就好像是堅/挺的小樹苗,愣是不受他的手摧殘。
徐逸辰:“……”
“你要髮膠麼?我借給你用用?”越尚說。
“要啥髮膠?”李夢尋也下了樓,隨手拿起餐桌上的油條咬了一口,沒明白剛纔發生了什麼,又問:“啥髮膠?咋了?”
徐逸辰默默地將自己的那撮頭髮壓下了一點。
李夢尋這麼問了,見衆人都看向徐逸辰,他也看了過去。而原本剛翹起來的那撮呆毛緩緩地蜷縮着,過了一兩秒,又蹦了起來。
李夢尋不厚道地笑出了聲,“我總算是知道笑點在哪兒了。”
徐逸辰:“……”
一點都不好笑……
徐逸辰本來就是那種看起來清冷又有點乖巧的,但那呆毛呢又實在是頑皮,愣是不聽話地翹了起來。而徐逸辰這時就會眼睛微眯,像是有些氣鼓鼓地抿着嘴脣,跟個小孩似的執拗。
“嗐,沒事。待會咱們要去攝影棚拍定妝照,讓那個化妝師給你整一個造型就好了。”李夢尋拍了拍他的肩膀,卻還是忍不住視線上移,憋着笑。
周晏便是在這個時候換好隊服下來的,老陽愣愣地看着他,又扭過頭看了看徐逸辰,又給笑樂了。
周晏一臉懵,今天是怎麼了?張勳對着他笑,這幾個人也笑?笑啥呢?
周小爺沉思了不到一秒,得出了一個最爲合理的解釋——都怪自己該死的人格魅力。
徐逸辰望着周晏頭上的那一撮呆毛,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幅度。
好像……也挺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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