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不管是扣球聲、球落地聲還是說話的聲音，都格外清晰明顯。
劉長梅沒有停下的意思，明瀾也就繼續拋球。
“明瀾是從哪裏來的？”劉長梅扣了一球問。
“妖都。”明瀾回答。
“是一線城市啊。”
“對。”
明瀾面不改色。
隨後，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了。
回到寢室，明瀾稍微收拾了一下，差不多十點的時候，兩人都躺下了，燈也關了。
就在明瀾剛閉上眼睛的時候，劉長梅問：“明瀾是爲了什麼而打排球的？”
爲了什麼而打排球？
這樣的問題，劉長梅似乎是想了很久，纔有勇氣問出來的一樣。
漆黑的一片，幾乎看不清周圍一切。
“因爲喜歡。”明瀾這樣回答。
她似乎隱隱聽見劉長梅輕微的笑聲：“我也是。”
沉默片刻：“你能成爲正選的話，我會開心死的。”
劉長梅好像很容易就能滿足。
漆黑裏，明瀾笑了：“我會成爲正選。”
“加油。”
“會的。”
隨着話語的落下，意識漸漸沉下，整個就像是落入溫和的水裏，消除着她們的疲勞。
第一晚，明瀾睡得特別好。
就是起來得時候身體還是有點累，但精神是飽滿的。
陽光的溫度剛剛好，不冷也不熱，有點清爽。
只是明瀾覺得有點乾燥。
畢竟這是北方，跟南方不一樣。
換着衣服的明瀾問：“聽說封閉式訓練要持續到九月？”
“對，大概九月十多號就是世界盃了。”劉長梅回答，“月頭就能結束訓練了。”
“那在訓練期間，會打練習賽嗎？”其實明瀾比較在意這個。
對她來說，這種訓練會有點枯燥。
“會啊，會跟男排打……這算是傳統了吧。”劉長梅不怎麼在意地回答。
“先發跟男排打會打成什麼樣？”明瀾有點期待跟男排打。
聽到這句，劉長梅下意識去看了一眼明瀾，問：“不加上你？”
明瀾覺得莫名其妙：“肯定不加上我啊，我現在連正選都不是吧？”
——起碼還沒有公開。
“倒也是……”劉長梅若有所思，“之前好像難分上下？”
“不過後來因爲我們一些位置上還是有的問題，現在打不過了。”
明瀾沉默。
“雖然男排技術上不行，失誤也相對來說比較多，但他們的身高、力量優勢不是蓋的……”
綁好鞋帶的劉長梅起身：“走吧。”
明瀾連忙綁好鞋帶。
熱身晨跑。所有人排整齊，圍繞着整個基地慢跑。時不時還小喊一下。
休息一會就開始今天的訓練。
值得讓明瀾意外的是今天中午十二點居然準時放人。
兩天下來，明瀾的雙腿都有點抖，特別是今天還“鴨子走”。
她覺得，明天腿肯定會很痛。
這纔剛開始，接下來幾個月都會是這樣強度的訓練，明瀾光是想想就依舊有點承受不住的感覺。
然而，等三天過去之後，明瀾忽然覺得這種訓練好像也還好。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適應了還是麻木了。
一天比一天精神。
不過，能扛到現在，也多虧了劉長梅給她擦油。
那時劉長梅還調侃她：“來這麼一次就這麼多青一塊紫一塊的……”
有點嫌棄的口吻：“嬌氣。”
然後她一用力搓紫一塊的地方，讓明瀾倒吸一口涼氣。
明瀾：“……”
那天下午訓練的是像是海豹一樣滑地墊球。
不過她覺得自己真的不適合這種墊球方式。
對於自由人來說，這種救球的方式挺尋常的。
那天所有人看到王小怡拼命一樣練，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安靜地只能聽見王小怡發出的聲音還有教練扣球的聲音。那一刻，她彷彿就是這個場裏面唯一的主角。
許多人說，自由人就應該拼命。
“王小怡之前被罵得可慘了……”劉長梅像是在自語。
明瀾側目看了她一眼後又落在拼命接球得王小怡，現在得王小怡看起來狼狽至極。
“說實話，目前來說她得表現是不怎麼樣，一傳基本都是副攻或者是主攻接得，這樣一來，王小怡能做得也就更少了……”
“除了王小怡外，被罵得比較厲害得就是陳安安了……”
聽到“陳安安”三個，明瀾愣住了。
“進入國家隊，我覺得最要緊得還是有顆強大得心臟，因爲說不定一個失誤，就會引得很多人的謾罵……”
“會罵‘滾出國家隊’之類的話。”劉長梅說。
明瀾卻也發言了：“放心，我心態好得很……”
晃然之間，她腦海裏浮現懸掛着不知道多少燈光得天花板，周圍都是各種聲音。
目光沉了一些：“運動員在不在國家隊，又不是他們一人一言就可以決定的，局外人罷了。”
言語間，盡是不屑。
劉長梅意外她會這麼說：“也是哈——”
……
而今天，所要練的就是接球之後滾地接球。
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淤青還沒好的明瀾：“……”
但她並沒有選擇放棄，而是完成了這一次訓練，甚至是這一整天的訓練。
等她洗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很恐怖，就練幫忙搓油的劉長梅都被嚇到了。
“我的媽……你不痛嗎？”
明瀾：“……當時沒感到到怎麼痛。”
“去醫務室吧。”劉長梅很果斷。
“不用，之後就好了。”
“你這得多久纔好啊……走吧。”
“……”
明瀾是沒多少感覺，但醫生看到淤青的時候也都是嚇了一跳。畢竟她還是第一次見女排裏有人淤青這麼厲害的。
由於是女隊，聘請的向來都是女醫生。
醫生忍不住地說：“跟大家相比，太細皮嫩肉了。”
明瀾：“……”
“沒關係，多滾滾就好了。”
明瀾：“……”
“建議還是休息幾天……到時候看看教練怎麼說吧，總之類似滾地的動作就先不要做了。”
“換一種油吧……”
醫生寫着什麼，隨後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嶄新的一瓶。
“好了，回去吧，我幫你跟教練說一下，你今晚睡覺翻身可能會痛。”
明瀾：“……”
回去後，劉長梅給她擦油。
很快明瀾就感受到這油跟她之前用的不一樣。
這油……很辣也很容易搓熱。
也如醫生說的，半夜翻個身都痛，都要小心翼翼的。
第二天的訓練，教練也半點沒有提這件事情，可到類似滾地的項目，就讓明瀾先在一邊了。
“明瀾是怎麼了？”張愛雲問。
“因爲連續滾地擦地接球訓練，她身上的淤青超級可怕，醫生讓她暫時不要再做類似的運動了。”劉長梅小聲。
她還嘿嘿笑了一下：“醫生都覺得她太嬌氣了。”
張愛雲：“……”
忽然出現陳安安，劉長梅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又咽回去了。
陳安安特地在她面前經過之後回到郭茜的身邊。
結果卻聽到郭茜帶着笑意說：“你還挺護着明瀾的。”
陳安安不語。
“是啊，要是你退役的，明瀾就真成爲獨苗二傳了。”郭茜感嘆，“好的二傳可不好找——”
這一環節明瀾由於都是看着，她就覺得特別地漫長。
直到下一個項目，她才露出點笑來。
她不喜歡搞“例外”。
“王小怡拼命，明瀾也快趕上王小怡了。”趙常調侃，隨後笑容稍微收斂了一些，“看來，明瀾的加入也是給了王小怡不小的衝擊。”
“也是因爲在那場比賽上，明瀾追發她吧。”
知道漏洞在哪裏，就往哪裏發。
更何況明瀾還是剛進來的……就連剛進來的都知道漏洞在自由人身上。
陳芳不語。
“說不定這次王小怡真的會有改變。”趙常又說了這麼一句。
下午是重訓。
是有看護的情況下抗槓鈴還有提啞鈴。
結束後教練囑咐：“都做了伸展後再結束。”
“瀾瀾很強啊，難怪跳得蠻高的。”劉長梅說，“要是有一米九的話不是主攻就是副攻了吧。”
明瀾：“……”
“之前經常重訓嗎？”劉長梅問。
“還好。”
做完伸展的明瀾起身。
這些天下來，明瀾也沒覺得訓練有多枯燥。
明瀾最喜歡的就是能展現她特長的項目——比如發球練習。
幾天後，開始發球練習，明瀾的雙眼都是發亮的。
等她來一發後，沒看過明瀾剛來時比賽、負責給她們訓練的教練都愣住了。
——教科書式發球。
不過事實上，並不需要真的像是教科書上的一樣身體有那樣的“弧度”和躍起的幅度。
只要能發出好球，即便身體作用僵硬點也沒什麼。
不過，看明瀾發球，確實挺賞心悅目的。
嘗過明瀾發的球的先發成員都不由得顫抖一下。
球落地的聲音也很有力。
慢慢地，教練也出了新的花樣“整”明瀾。
網的另一邊的地上各個放着水瓶。
讓他們稍微喫驚的是，明瀾都能瞄得很準。
“想想也理所當然啊……那種像是出界又不像是出界得球也不知道是怎麼發出來的。”唐蘋一想到明瀾發的球都想吐。
其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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