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晉江獨家次元56

作者:鱷人行山
阮存雲和徐飛飛約好了一起坐出租車去機場,所以秦方律沒有去送阮存雲,只在微信上給他發了條“新年快樂,平安到達”。

  徐飛飛戴着半邊耳機搖頭晃腦,城市的景色刷刷地從出租車窗裏溜走。

  他摘下耳機,問阮存雲:“你昨天怎麼突然把我電話掛了?身體不舒服?”

  一提這個阮存雲就來氣,他幽幽地說:“你差點害死我。”

  徐飛飛不理解:“爲啥。”

  阮存雲盯了他一眼:“等你談戀愛了就知道了。”

  說完阮存雲嘆了口氣:“估計這輩子等不到了。”

  “大過年的別咒我啊!”徐飛飛狂搖阮存雲,“我有預感,我能預感到在新的這一年我就能遇到一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次元大美女——然後和她終成眷屬!”

  阮存雲握緊他的手,鼓勵道:“徐飛飛,醒醒。”

  候機的時候,阮存雲接了個電話,來自他爸。

  阮父第一句話是“在候機?”,阮存雲說“是的”,第二句話問“就你一個人?”,阮存雲說“還有一個朋友”。

  他爸頓了一會兒,問:“是以前和你一起玩……動漫那些的朋友?”

  阮存雲一怔,這好像是頭一次從他爸嘴裏聽到“動漫”二字,而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代稱。

  他說:“是的。”

  “他叫什麼?”阮父問。

  過了一會兒,阮存雲說:“他叫徐飛飛。”

  “好。”阮父說,“穿條圍巾,今天冷。”

  阮存雲抿了抿脣。

  高中的時候,阮父從來不關心他的朋友們都叫什麼名字,因爲他不喜歡阮存雲和這些“不正經”的朋友們來往,覺得阮存雲喜歡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文化多半是被他們帶壞的。

  那時,阮父不僅不會問他們的名字,還一再要阮存雲“少跟他們來往”。

  果然,海城是真冷,一下飛機便感到一陣寒氣撲來。

  徐飛飛迎着寒風吼:“喂,媽!我在號航站樓啊,你咋去一號了啊?嗯,小云跟我在一起呢,我倆要凍成狗了哎呦,那我們先進去等你!”

  阮存雲扯着他的袖子:“誒,別催阿姨。”

  從高中開始,徐飛飛的媽媽就跟阮存雲挺熟的。因爲徐飛飛性子活潑,總是帶同學回家裏玩,而阮存雲又和他有一樣的興趣愛好,所以去的頻率就更高。

  徐飛飛家裏簡直就是他們的小據點。

  他們去漫展之前會在徐飛飛家化妝穿衣服,阮存雲偷偷買的漫畫同人本之類的都寄存在徐飛飛那兒,徐媽媽還幫阮存雲補過一條洛麗塔裙子,把亮晶晶的珠子縫回裙襬。

  徐飛飛家是普通的工薪階層,住在普通小區,房子不大,養了一缸金魚,有一輛小轎車。物質條件怎麼都比不上阮存雲家,但阮存雲卻很羨慕徐飛飛。

  羨慕他的媽媽支持他的愛好,羨慕他們過着普通但快樂的生活。

  徐飛飛推了推阮存雲:“等會兒去我們家喫飯啊,我爸做了薰香腸,老味道。我媽還特意做了酒釀丸子,就你喜歡喫!”

  阮存雲齜嘴:“我要去全喫光!”

  徐飛飛急眼了:“你敢!”兩人笑着吵起來,突然聽到有人喊了聲“阮存雲”。

  阮存雲擡頭,看到他爸。

  阮父咳嗽了一聲:“你媽媽今天在公司,沒空來。”

  “……噢。”阮存雲坐在椅子上,沒動。

  徐飛飛倒是騰地一下站起來了:“哇,阮叔叔,您好。”

  “你好你好。”阮父跟徐飛飛打招呼,眼角有淺淺的笑紋。

  阮存雲也站了起來,看到他爸把手裏提着的一堆年貨遞給了徐飛飛。

  “新年快樂。”阮父說,“不太清楚你們年輕人喜歡什麼,還是買了喫的。”

  徐飛飛受寵若驚,推脫道:“哎呀這就不需要了吧!”

  “拿着吧。”阮存雲把喫的東西塞進徐飛飛手裏,轉頭跟他爸說:“爸,我約好了去飛飛家喫午飯,晚上再回來。”

  阮父過了會兒說:“好,那我先回去了。”

  阮父走後,徐飛飛扯了一下阮存雲:“你不跟你爸回去啊?”

  “這不是跟你約好了喫飯嘛。”阮存雲笑了下,“他沒告訴我他會來機場。”

  “哇,終於見到叔叔了。”徐飛飛晃晃腦袋,“以前你總說他忙,過了幾年總算見到了哈哈哈。”

  “叔叔太客氣了吧。”徐飛飛興奮道,“還送我喫的東西!”

  “你媽媽電話。”阮存雲指了指徐飛飛的手機提醒他,“那你媽媽不是更好嗎,請我吃了好幾年的飯。”

  徐飛飛忙接起電話,眉飛色舞地跟他媽講話。

  “走走走,快回去,飯要涼了。”徐飛飛抓着阮存雲,“我媽到了。”

  到徐飛飛家簡直比回自己家更愉快。

  阮存雲一進門就收到了熱情的招待,徐爸爸拿着一袋捆好的香腸塞進阮存雲手裏,說你拿回家喫,徐媽媽把車鑰匙一放就跑去廚房端菜,喊倆孩子開飯。

  阮存雲就只提了一盒子水果,還被徐家父母說“小阮都生分了,還帶東西來”。

  飯桌上的話題好像怎麼都說不完,徐媽媽問他們,在深市的工作怎麼樣,累不累,徐飛飛吼了聲:“一點兒都不累!”

  阮存雲也說“挺好的”,徐飛飛睨他一眼,笑得很猖狂,轉頭就把阮存雲給賣了,大剌剌地說:“確實挺好,他老闆可帥了,直接變成了他男朋友,每天能和男朋友一起工作別提多開心了!”

  阮存雲埋頭喫香腸,要徐飛飛“別說了”。

  徐媽媽嫌棄自家兒子:“你呢?二十好幾了連個戀愛的影兒都沒見着過,你怎麼不能和人小云一樣和老闆談戀愛啊?”

  “不要!”徐飛飛一臉驚恐,“我老闆是個禿頭大胖子。”

  “那你帶個看得過去的帥哥回來也可以啊。”徐媽媽嘆氣,“愁死我了。”

  徐飛飛梗着脖子:“我是直男!”

  “好了。”阮存雲把一個魚丸子塞進徐飛飛嘴裏,“直男,快喫飯。”

  喫晚飯之後阮存雲和徐飛飛就鑽進了他們的宅男快樂屋。

  阮存雲雙腿一翹,在羣裏發起了視頻聊天。

  “你給他倆打電話幹嘛?”徐飛飛擡起脖子問。

  “不是說好了要定發漢服正片的具體時間嗎!”阮存雲怒摔手機,“我們太能拖延了,明天都要大年十兒了,今天還沒把日期定下來。等明天我們都去喫飯了就沒時間定了!”

  “噢對對對。”徐飛飛睡在懶人沙發裏傻笑,“我都忘了,嘿嘿。”

  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起來,視頻畫面紛亂模糊,隱約能看到齊暢的大臉和他身旁只剩殘影的白薔薇。

  “我們在主題公園。”齊暢喊道,“在玩轉轉杯!”

  阮存雲服了這倆人:“那等你們玩完了再講話!”

  等那邊終於停了,白薔薇攀着齊暢的胳膊,兩人手腳發軟地坐到了休息區。

  白薔薇問:“幹嘛!”

  阮存雲頭痛道:“我們發正片的具體時間還沒定呢。上次只說在春節期間,但春節有七天假啊!”

  “哦。這個事。”齊暢恍然。

  徐飛飛已經拿起了遊戲手柄,噼裏啪啦地和網友對戰,難得提出了很有用的建設性意見:“我覺得這兩天都不太行,大年十大家都在喫年飯,大年初一都在拜年走親戚,不如等我們回深市之後發。”

  阮存雲掐指一算:“那初四、初五的樣子?”

  “行啊。”齊暢說。

  白薔薇一拍桌子:“等你們倆回來,我們四個肯定要玩一天的啊!租個郊區小別墅,在院子裏燒烤啊打遊戲之類的,我們就那天發唄,還可以一起享受大家的稱讚。”

  “好耶!”徐飛飛舉起雙腳贊同。

  齊暢突然咳嗽了一聲:“那個誰,你會不會帶家屬來?”

  徐飛飛打着遊戲,頭也不擡:“我媽不在深市啊,怎麼來?”

  白薔薇大笑:“徐飛飛,誰問你了!”

  明顯被點到名的阮存雲有些猶豫:“……唔,這合適嗎?”

  “哎呀,怎麼不合適了!”白薔薇撲到鏡頭前,“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就是怕你家的霸總男友和我們玩不來嘛!放心,你薔薇姐姐我天天跟這種高級職務的人打交道,絕對手到擒來!”

  “而且你倆也在一起一段時間了。”白薔薇不滿道,“我們都還沒面試呢,就讓那小子把我們的白菜拱走了,這怎麼說得過去?”

  齊暢點頭:“我們到時候喫喫燒烤,看看電視,包包餃子,面試一下妹夫,多麼健康積極向上的春節活動。”

  阮存雲扶額:“我們那天不是還要發漢服正片嗎?”

  “那就是按一下按鈕的事情啊!你們大老闆肯定不逛微博。”白薔薇嗔怪,“就這也要躲?”

  阮存雲笑起來,覺得確實是自己想多了:“行啊,那我去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徐飛飛委屈大哭:“靠,你們真的不在乎我這個單身狗的感受!”

  阮存雲抱抱他:“把我的脫單之力傳給你,保佑我們飛飛今年就被人牽走。”

  跟徐飛飛玩耍了一下午,阮存雲終於提着徐家爸媽送的大包小包回了家。

  院門口貼着火紅的春聯和“福”字,北風呼嘯着穿過花園,保姆阿姨迎上來幫阮存雲拖行李箱:“小云回來啦!”

  阮存雲對阿姨笑笑,推門進屋,看到他媽媽正坐在沙發上打電話,秀眉輕輕皺着。

  阮母看了阮存雲一眼,眉間的惱怒頃刻間散了,朝他做了個手勢,意思是等媽媽打完電話。

  半年多沒回過家,阮存雲隨意走了一遍,感覺大別墅還是和以前一樣空曠,水晶燈閃着空茫的光。

  阮存雲溜達到自己房間,這裏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書架上空無一物,是他搬到深市前清空的。

  他那時想,既然他父親不喜歡看到他的愛好,那他就什麼都不留下,乾乾淨淨地蜷鋪蓋走人。

  阮存雲晃盪到書房,突然感受到一雙冰冷的視線,被猛地嚇了一跳。

  書房角落居然擺着一個機器人,金屬骨架,金屬眼球,遠看有點瘮人,走近看居然看出幾分呆萌。

  機器人身上貼着封信,內容很奇怪,說什麼“祝您撫養愉快”。

  阮存雲再一看,底下署名秦方律個大字,讓他更疑惑了。

  “回來了?”

  身後響起阮父的聲音,阮存雲回身,和他爸對視。

  “這是你們老闆送的。”阮父淡淡地介紹道。

  阮存雲問:“就是你去找他要把我帶回家裏公司的時候?”

  阮父稍微眯起眼,泄漏出難以掩蓋的銳利:“他跟你說的?”

  氣氛有些緊張,阮存雲能感覺到他爸應該察覺到了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

  沒什麼說謊的必要,遲早的事兒。

  阮父大大方方地說:“秦方律送了我一個機器人,說這纔是我想要的理想兒子,什麼都聽我的,不會反抗。”

  阮存雲一聽就明白過來,心道秦方律這狠人,面上差點笑出聲。

  “你是和他一起去北歐玩的吧?”阮父突然問。

  阮存雲心裏一涼,心想視頻的時候果然還是被看見了。

  他沉默地點頭。

  阮父也沉默着,半晌沒講話。

  阮存雲一顆心惴惴不安地跳。

  他爸肯定發現了,所以呢,要罵他嗎?要阻止他們在一起嗎?

  阮父沉默半天,最後問了句:“他對你怎麼樣?”

  阮存雲一愣:“很好。”

  “行。”阮父轉身走出書房,指着櫃子裏一份精緻的年貨,“你回頭給他帶份回去。”

  阮存雲佇立在原地,挺久都沒講話。

  阮家人很多,大年十兒那天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小孩子吵鬧地上躥下跳,阮父制霸牌桌,阮媽媽和一堆親戚聊菸酒豪車,阮存雲躲在房間裏刷微博。

  微博上一片紅火喜慶的氣氛,阮存雲閒得無聊,用虎牙的大號發了一條“新年快樂,大家在幹嘛?”,很快被各種評論淹沒。

  【牙妹原來還記得他有個大號!】

  【過年了,終於想起來敷衍我們了?】

  【漢服怎麼還不發?漢服怎麼還不發?漢服怎麼還不發?】

  【老婆新年快樂!不發個自拍說不過去吧?】

  阮存雲回覆第條:【真的快發了。再等幾天就發,不騙你。】

  【牙妹這次的正片能等到蛋老師的點贊評論轉發嗎?來下注了啊!】

  【牙妹如此漂亮,風華絕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張圖讓千萬網友寤寐思服輾轉反側……我賭等不到。】

  【蛋老師至今還沒點贊過誰的微博呢!連別的畫手都沒關注,要點贊一個coser感覺難度有點大2333.】

  【樓上的別說大實話,牙妹看到要心塞了。我也賭等不到d(^_^o)】

  【而且蛋老師現在次元談戀愛了吧,我只要能看到她繼續畫畫就好了嗚嗚,牙妹什麼的沒所謂了!】

  阮存雲本來以爲他的粉絲們會像原來一樣祝福他早日被蛋老師翻牌子,結果沒想到收穫了滿屏的消極預測。

  阮存雲差點被這羣不孝子氣死,回覆她們:【大過年的,能不能說點吉利的!!】

  房門被叩叩敲響,阮母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喫晚飯了。”

  阮存雲把手機鎖屏塞進兜裏:“來了!”

  阮存雲一向不喜歡年夜飯,桌上坐滿並不熟的親戚,被詢問各種各樣的問題,開飯之後被父親催促着敬酒。喜氣洋洋,阮存雲卻只想趕緊回到自己房間自閉。

  今年似乎和以前沒什麼區別,桌上談論着各種國家大事和家長裏短,阮存雲百無聊賴地夾菜喫,感到手機驀地一震。

  秦方律發了張照片,只貓都被穿上了火紅的小襖,整齊地排排坐,圓溜溜的眼睛睜得老大。

  阮存雲不自覺地抿脣一笑,回覆道:“小橘真的要減肥了,衣服都快被撐壞了。”

  秦:【我們準備喫飯了,你呢?】

  存:【已經開始吃了,好多親戚,好無聊。】

  秦:【深市真的下雪了,等下打視頻給你看。】

  存:【!!好啊!】

  存:【對了,我問你個問題。】

  秦:【嗯?】

  存:【回深市之後,我會和朋友一起玩一天,你想一起嗎?】

  秦:【你覺得我想不想。】

  阮存雲暗笑,回覆他“我哪知道”。

  秦:【我可想了。我開心死了。】

  雖然秦方律講話直接,但是他其實很少直接表示自己的心情,表情也不豐富,讓人覺得他沒什麼情緒波動。

  他直言自己“開心”,看得阮存雲心頭一酥。

  秦方律接着又發來好多段話,問阮存雲你朋友喜歡什麼東西,帶點什麼禮物去比較好?又問他們大概多少年齡,會不會嫌棄自己年紀太大配不上阮存雲。還擔憂地怕自己表現不好,給阮存雲的朋友們留下壞印象。

  阮存雲偷偷躲在桌下看手機,嘴角越翹越高,總覺得今天的秦方律和平時不太一樣。

  話很多,纏着人不放,黏黏膩膩的。隔着手機幾乎想象不出他是個沉穩的公司高管。

  桌上長輩們開始敬酒了,全桌人都得站起來。

  阮存雲飛快地發了一句“一會兒聊,我先喫年夜飯了”,放下手機,頗爲熟稔地舉起酒杯。

  “小云眼見着長大了啊。”大伯笑着,“有模有樣的。”

  阮存雲舉着酒杯笑。

  一般等長輩敬完之後,他爸就得叫自己敬酒了。

  阮存雲好歹也是在社會上混了半年的人,不像以前那麼怵,不就是敬個酒嗎?

  他早在心裏想好了祝詞,反反覆覆地默唸。心臟狂跳地等他爸喊自己的名字。

  沒想到的是,阮父站起來,高腳杯輕輕碰了一下阮存雲的。阮父說:“兒子,新年快樂。”

  阮媽媽跟着站起來:“嘿,老頭你怎麼偷跑啊?小云,媽也要敬你。在外面工作辛苦了。”

  “不辛苦的。”

  阮存雲應道,閉着眼一飲而盡,葡萄酒回甘香醇。

  有親戚笑着湊熱鬧:“小云啥時候讓你爸媽升個輩分啊!該是時候了吧?”

  阮存雲還沒來得及回話,阮父先道:“這種事急什麼。”

  坐回席間,阮存雲還有些微微的眩暈。

  阮媽媽就坐在阮存雲旁邊,細聲問他:“談戀愛啦?”

  阮存雲一口牛肉噎在嗓子眼,好歹順了下去:“我爸跟你說了?”

  “還用得着他告訴我?”阮媽媽輕聲一笑,瞥了眼阮存雲放在桌上的手機,“太明顯了。”

  “啊……哦。”

  阮存雲居然被他媽一句話說紅了耳朵。

  阮存雲撓撓耳朵,真這麼明顯?

  阮媽媽說:“今年怎麼不帶人回家?”

  “怕你們接受不了……”阮存雲頓了挺久才低聲道,“他是男生。”

  “其實你爸幾個月前跟我說你喜歡男生的時候,我確實一下子沒接受過來。有些事兒我知道它沒問題,但放在你身上我就是接受不了。”

  阮媽媽說:“但我再想想,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我去年還給一對同性戀人打過官司,他們感情也挺好的,沒見着跟我和你爸有什麼不一樣。”

  她繼續道:“而且不管怎麼樣,你永遠是我兒子,你就算找了根電線杆當老婆也得帶回來我看看。”

  阮存雲哭笑不得:“媽。”

  春晚開始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掩在火紅喜慶的歌舞中,阮媽媽繼續說:“最近我跟你爸在家反思過的,我們前二十年確實做得有問題,我和他工作都忙,對你好像只有要求沒有關心,我們走了挺多彎路,錯過了很多和你溝通的機會,錯過了很多補償你的時候——”

  阮媽媽眨了眨眼,緩了一會兒才說:“我懷你的時候,我們就希望我們的孩子能一輩子健康快樂,結果現在才發現我們自己纔是阻礙你快樂的源頭。”

  阮存雲有點扛不住:“媽……”

  “可能你的有些愛好我還是沒法理解,但是我會學着尊重。”阮媽媽把頭髮撩到耳後,再次碰了一下阮存雲的杯子,“小云新年快樂,希望你新的一年真的能很快樂。”

  阮存雲垂着眼:“我用自己的工資給你和爸爸買了禮物,你們要不要?”

  “要啊,當然要。”阮媽媽笑起來,“喫完飯就給我們。”

  阮家的年夜飯總是會喫很久,阮存雲吃了半小時就飽了,小孩子們也坐不住,在家裏四處撒歡。

  因爲被媽媽看出來了,阮存雲拿手機都有點心虛,側過一個角度躲着看。

  秦方律果然又給他發了消息,問他“現在能打電話嗎?”

  阮存雲握着手機偷偷跑下年夜飯桌,迫不及待地撥過去一個視頻電話。

  說實話,一兩天沒看見秦方律,阮存雲已經開始想念他。

  秦方律很快就接了,鏡頭對着自己,背後隱約有些飄雪。

  “真的下雪了呀!”阮存雲笑得眉眼彎彎。

  秦方律向他展示地上薄薄的積雪:“真的,我在這兒住了好多年,頭一次碰到下雪的冬天。”

  阮存雲獨自坐在院子裏,屋裏隱隱傳來觥籌交錯和電視的聲音,突然就感到心底升起一陣落寞。

  他把下巴埋在膝彎裏:“秦方律,早知道我就帶你回家了。”

  秦方律笑了一下:“怎麼呢?”

  阮存雲盯着屏幕嘟噥:“我爸媽都知道我交男朋友了,還要我帶人回家看看。”

  “這豈不是很虧?白白浪費了一個春節。”

  “沒關係。”秦方律說,“以後年年都來。”

  “對了。”阮存雲突然笑起來,“我看到你給我爸送的那個機器人了!你真特麼是個人才。”

  秦方律苦惱地搖頭:“我明年來先給叔叔賠罪。”

  一個彈窗讓阮存雲“哎呦”了一聲:“公司羣裏發紅包了!”

  說完就直奔羣裏,開始大搶特搶。

  舒總連着發了五個大的,那秦方律也得跟上,跟着發了五個。

  阮存雲苦着臉:“你發的200塊紅包,我只搶到了一塊二。”

  秦方律在視頻那邊毫不客氣地大笑,笑聲混在風雪裏,低低的,很抓人耳朵。

  兩人一直掛着聊天,好幾個小時沒斷過。

  阮家沒有守歲的規矩,老人們喫完後早早就回去休息了,小孩子們也鬧得累了,只有成年人圍在一起打牌。

  阮存雲把禮物送了,和父母說了一聲,就跑回了自己房間。

  “我自由了!”阮存雲仰面倒上牀,抱着發燙的手機說。“你回家了嗎?”

  “回了。”秦方律那邊鏡頭是黑的,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鏡頭再拉開,便看到秦方律也躺在牀上,身邊亮着昏黃的小燈。

  “困不困?”秦方律問。

  “有點兒。”阮存雲打了個哈欠,“但我要等跨年倒計時。”

  “那就先睡會兒。”秦方律說,“時間快到了我叫你。”

  阮存雲陷在被窩裏,不安穩地翻來覆去。

  惦記着的人明明就在手機屏幕裏,卻碰不到也摸不着,讓阮存雲抓心撓肝地心癢,好想把秦方律抓過來,讓他熱氣騰騰的身子貼在自己身邊。

  原來一個人睡覺,被窩裏這麼冷。

  秦方律低笑道:“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着。”阮存雲把臉埋進枕頭裏悶悶地說。

  “那先別睡了。”秦方律語氣慵懶,“之前讓你做好心理準備的,你做好了嗎?”

  阮存雲身子一僵:“……”

  “既然沒有,那就現在做一下?”秦方律悠悠地問。

  “心理準備,要怎麼做……”

  阮存雲的聲音越說越小。

  “就和你上臺演講之前差不多啊。”秦方律淺淺笑着。

  “想象可能出現的情況,想象會發生的情景——”

  阮存雲閉了閉眼,手指緊緊抓着被單。

  秦方律聲音很低,娓娓講述道:“我親過你的臉。你就想象一下,這雙脣慢慢向下移,啄了一下你的下巴,然後再往下,是喉結,鎖骨……”

  低沉緩慢的聲音充斥着阮存雲的耳朵,腦中的畫面逐漸清晰。

  “嘴脣稍微碰了一下左邊,很輕的一下。”

  “然後我輕輕吹了一口氣……”

  阮存雲渾身一顫,呼吸立刻亂了。

  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一絲涼意拂過,撩起溫熱的空氣。

  阮存雲受不了地求饒:“別說了,秦方律——”

  秦方律半晌沒講話,帶着點雜音的聲音穿過千萬裏流入阮存雲耳畔。

  他聽到秦方律一聲沉悶的鼻息。

  被窩把人捂出一層細汗,阮存雲緊緊攥着被角,呼吸不暢。

  “快要倒計時了。”秦方律啞聲道。

  阮存雲腦子還混亂着:“嗯。”

  接着他聽到遙遠的倒數聲,不知是從樓下客廳傳來的,還是從電話裏傳來的。

  倒數到零的那一刻,阮存雲聽到秦方律對他說:“新年快樂,小朋友。”

  阮存雲脫口而出:“新年快樂,資本家。”

  接着聽到秦方律低低的笑。

  手機跟着震起來,阮存雲手指還有點顫,緩慢點開,發現秦方律給他發了一筆5200的轉賬,上面寫着“不用在羣裏搶”。

  阮存雲當即笑出聲,渾身的汗消失了一半。

  “秦方律,你真的好土。”阮存雲笑他。

  秦方律頓了一下,牛頭不對馬嘴地說——

  “阮存雲,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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