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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程开X徐飞飞04

作者:鳄人行山
徐飞飞愁啊,他觉得這样下去不行。

  虽然每天程开還是和他說說笑笑,但他能感觉出来他不是真的开心。

  樱老师心裡头闷着事儿,而且不想告诉他。

  成年人嘛,多少有些难以启齿的困难,徐飞飞表示理解。

  既然程开不肯說,徐飞飞也不会追问,但他希望程开的心情能好起来。

  什么能让人心情变好?那当然是出去玩啊!

  徐飞飞在群裡吼了一嗓子,约上那两对臭情侣,周末出去玩密室逃脱。

  到了地方,等了半天终于凑齐六個人,和店员一聊,徐飞飞傻眼了。

  估计是预定的时候沒看清楚,徐飞飞订了一個五星级恐怖的密室剧本。

  徐飞飞欲哭无泪:“我害怕,能不能换一個啊?”

  店员抱歉地說:“其他的房间都被订满了,您也超過了更改订单的時間。”

  在场六個人,只有徐飞飞一個人最怕恐怖故事。

  白蔷薇大声嘲笑:“飞飞你好菜啊哈哈哈哈哈!”

  阮存云也笑:“我還记得他高中看完恐怖片之后抱着我睡了一晚上。”

  只有程开說了句:“要不算了吧,我們去玩别的,剧本杀之类的。”

  “我不!就玩這個了。”徐飞飞挺胸抬头地去存包,“小爷我长大了,鬼鬼神神那些都是假的。谁怕谁是小狗!”

  等真的进到剧本杀裡之后,徐飞飞为自己的一时逞强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這是個经典的医院主题的本子。

  這個主题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就是因为它足够恐怖。

  断肢,破旧诡异的病房,阴森的背景音乐,若有似无的哭嚎……该有的元素一样也不少。

  還沒出现什么鬼鬼怪怪的,只是站在昏暗的病房裡徐飞飞就被吓得够呛,他旁边站着阮存云,徐飞飞下意识地往他身上躲。

  “啊啊啊内脏会动!!小云救我——”徐飞飞惊恐地抓住旁边人的胳膊。

  摸上去才发现,那人比阮存云高很多,手臂也比阮存云的粗和结实。

  程开的声音落下来:“是我。”

  他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是那么的低沉可靠。

  看见是程开,徐飞飞放得更开了,双手直接攀上了程开的肩膀,脸重重地埋进他的胸口,哇哇大哭:“妈的吓死我了哥呜呜呜呜——”

  程开的手慢慢往上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哄:“不怕不怕,你跟着我走。”

  剩下四個人分散在病房裡找线索,纷纷报告自己地发现。

  只有徐飞飞像块粘人的狗皮膏药似的贴在程开身后,程开走到哪他就寸步不离地跟到哪,手一直紧紧地牵着。

  白蔷薇看了他们一眼,笑道:“神奇,我們六個人,你俩倒是最像情侣!”

  秦方律眯了眯眼,露出一点点笑意:“可不是嘛。”

  程开身子一僵,挺冷静地說:“飞飞有点怕。”

  “我真的怕,我真的怕!!”

  徐飞飞看着前面只能容一人通過的狭窄走道就头皮发麻,整個人跟树懒似的扒在程开背后,听起来都快哭了:“哥我走你前面行不行?”程开說好,移到徐飞飞身后,一只手松垮地搭在徐飞飞肩膀上,告诉他自己還在。

  狭窄低矮的走道又长又黑,婴儿的哭声在四周环绕,六個人排成一列往前挪。

  徐飞飞前有阮存云,后有程开,觉得自己应该挺安全,沒那么害怕了。

  谁料到旁边突然打开一扇小门,一個鬼医生突然狞笑着伸出身子,强硬地把徐飞飞一把拽走了。

  程开手下一空,還沒反应過来,徐飞飞就消失在了关闭的小门背后。

  门后立刻传来了徐飞飞杀猪般凄惨的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程开救命啊啊啊呜呜呜——”

  程开用力晃了晃门,推不开也拉不开,应该是被npc锁住了。

  狭窄的走道安静了一会儿,响起一片幸灾乐祸的笑声。

  阮存云:“啊哈哈哈哈徐飞飞被抓走做单人任务去了。”

  齐畅哈哈大笑,說:“好可怜!”

  走到另一個房间,只剩下五個人。

  白蔷薇笑着說:“說实话,我比较担心npc的耳膜和身体健康!飞飞急起来真的会踹人耶。”

  程开沒讲话,频频回头看,好像觉得徐飞飞下一刻会平安无事地从隧道裡走出来。

  新房间是一個破败的手术室,生锈的手术桌边坐着一個npc,是個全身都被毁了容的人,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象恐怖。

  要和他对话才能获得线索。

  其他人讨论着现在手上的线索,程开抿抿唇,直接大步走到鬼面前。

  程开聊天似的问:“兄弟,刚刚被抓走的那個男生是去做什么任务了?”

  鬼好像从沒听過這個問題,哑着非人的声音說:“无…可…奉…告…”

  “那你们医院有沒有什么优惠活动?”程开抱起手臂问,“能不能让我和他换一下,或者把我也送去做那個任务。”

  鬼:“……”

  程开诚恳地說:“真的,为你们员工的健康着想。我過去之后他至少不会踹人。”

  鬼干脆连看都不看他了。

  秦方律低低地笑了声,拉着程开扯到一边,就那么瞅着他。

  程开沒好气地问:“秦狗,干嘛?”

  秦方律问:“担心他?”

  程开偏過头去,鼻腔裡哼了声:“他是真的怕這些。”补了句:“看個恐怖片都吓得发抖。”

  而且還往一直他怀裡拱,瑟瑟缩缩,小狗崽似的。

  秦方律拍了拍程开的肩膀,沒說什么。

  最后一個房间是停尸房,一整面墙都是用来储存尸体的大抽屉。

  徐飞飞到现在還沒回来,就在程开以为徐飞飞已经独自通关出去了的时候,最底下那一排的某個停尸抽屉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开始自动往外滑。

  白蔷薇就站在旁边,冰凉的金属抽屉碰到了她的腿,吓得她短促地叫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的,抽屉裡也传出了一声分贝极高的尖叫。

  阮存云哭笑不得:“飞飞!”

  抽屉缓缓打开,徐飞飞蜷成一团蹲在裡面,肩膀一颤一颤的。

  他一抬头,看到五张熟悉的脸,哇地一下就哭了。颤抖的视线飞快地扫過一圈,程开,阮存云,秦方律,白蔷薇,齐畅……

  然后转回来,落定在程开身上。

  徐飞飞火箭发射似的窜了起来,直直地往程开怀裡扑:“哥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程开怀中一沉,小火球整团砸进了自己臂弯。

  他立刻有力地一捞,把徐飞飞紧紧抱住,一下下地顺他的后背:“不怕,不怕,现在沒事了……”

  這倒霉孩子的下巴搁在程开颈窝,歪着脸,毫不客气地把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蹭,嘴裡還在叽裡咕噜地唧唧哭。

  程开又好笑又心疼,心脏咕嘟嘟地冒泡儿。

  通关后回到艳阳高照的人间,徐飞飞遭受了一波惨无人道的关怀。

  白蔷薇摸着他的狗头說可怜宝宝,阮存云揉着他的脑袋說飞飞站起来,徐飞飞非常沒骨气地流眼泪,說他再也不玩什么狗屁恐怖密室了!

  饭桌上,大家自然格外关心徐飞飞在程老板家住的怎么样。

  徐飞飞這会儿吃到了阳间的食物,整個人已经恢复了,中气十足地說:“舒服!宽敞!五星级一流服务!”

  白蔷薇嘎嘎乐,问:“服务?什么服务?”

  徐飞飞特幸福地說:“每天都有程老板陪我打游戏的服务啊。”

  秦方律淡淡地看了程开一眼,问:“那程开在家住的怎么样?”

  阮存云一听也问:“是哦,飞飞喜歡把东西乱扔,程老板,飞飞沒给你添麻烦吧?”

  程开不太自然地撇开眼,在家他明明是和徐飞飞一起把东西乱扔。

  徐飞飞被点到名,突然坐直了身子,像讲台下等着老师批评的小学生:“哥,我沒给你添麻烦吧?”

  “不麻烦。”程开說完一顿,又补了一句,“很开心。”

  “那可不得开心嗎,白捡了個便宜弟弟。”白蔷薇笑了声,“飞飞一口一個哥喊得真溜啊。”

  徐飞飞說:“哈哈,是我白捡的便宜哥哥!”

  晚上自然是程开把徐飞飞捎回家。

  徐飞飞现在已经能很自然地坐上程开心爱的老婆痛车,开门关门极为熟练。

  看着飞驰而過的紫色跑车,秦方律笑着摇摇头,觉得這次程开真是栽得很彻底。

  能坐上那车副驾驶的人,基本上就是你开哥心裡最爱的人了。

  车上,徐飞飞在副驾驶坐得很不安分。

  趁着红灯停下来,徐飞飞伸头往程开身边凑,问他:“哥,心情好点儿了嗎?”

  程开有点不解:“我心情一直很好啊。”

  “你前两天明明就心情不好!”徐飞飞撅起嘴,“我问你为什么不开心,你還不告诉我。”

  程开噢了一声,转回头,慢慢笑起来:“我现在心情好了。”

  “真的啊?”徐飞飞可高兴了,“果然出来玩很有效嘛。”

  程开问:“所以你组织這次聚会,是想要我心情好一点?”

  徐飞飞使劲儿点头:“是啊!”

  “玩得很开心!”程开笑着說,隔了一会儿,又說:“谢谢小男仆。”

  “沒事儿。”徐飞飞特大气,“這是我們男仆该做的!”

  程开无声地笑了。

  哪来的笨蛋小男仆,不顾自己吓得要死,也想要别人变开心一点。

  两人回家后已经不早了,像往常一样,各自回房洗澡睡觉。

  程开靠在床头看新游戏demo,正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卧室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

  一只蓬松的卷毛脑袋悄悄探进来,圆溜溜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往裡打量。

  “飞飞?”程开坐了起来,“怎么了,进来說。”

  房门缓缓打开,徐飞飞整個人缓慢地往房间裡斜,脸上挂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那個……”

  程开:“那個?”

  徐飞飞吸了吸鼻子:“我总觉得我床底下有人……”

  程开:“啊?”

  徐飞飞缩了缩脖子:“我還是好害怕。”

  程开:“啊。”

  徐飞飞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步跨到程开卧室裡,啪地合拢房门。

  “我今天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程开:“……”

  過了一会儿,程开瞪大眼睛:“啊?!”

  “不行啊?”徐飞飞有点失望,“沒关系,那我先回去了。”

  程开连鞋都沒顾得上穿,赤着脚踩到地板上,一個滑铲拦住了徐飞飞的去路,脱口而出:“可以跟我睡!”

  徐飞飞感激地一笑,转头就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和小被窝,屁颠屁颠地窝进了程开柔软安全的大床。

  主卧裡是宽敞的双人大床,程开把自己的被窝拨开一半,徐飞飞就裹着自己的被子躺到他身边。

  “哇塞,好暖乎啊!”

  徐飞飞在床上扭了扭,像一條正在蛄蛹的猫猫虫。

  “废话。”程开隔着厚被子拍了他一下,“我都给你捂热了。”

  徐飞飞嘿嘿一笑:“小程子,今天的床暖得不错。”

  程开满头黑线:“哪有皇帝让太监暖床的?”

  话才出口就顿住了,程开立刻救急:“草,我不是太监!”

  徐飞飞笑得天崩地裂,指着程开狂笑:“哈哈哈哈难怪你叫自己程长|枪呢!”

  两人在床上闹了会儿,程开把橘黄色的台灯捻暗了些,但沒完全关掉,留個温暖的烛影。

  “睡觉了。”程开又隔着被子拍了拍徐飞飞的肚子,“不怕了吧?”“嗯。”徐飞飞裹着被子滚来滚去,“不怕了!”

  两個人,两床被子,并排躺好。

  房间沉静下去,只剩下安静起伏的呼吸声。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飞飞默默地把自己蜷起来,往程开那边拱了一下,然后不动了。

  程开感受到這动静,维持着闭眼的姿势:“……”

  安静了沒一会儿,徐飞飞又把自己蜷起来,海豹似的,又往程开那边挤了一点。

  程开沒忍住,睁开双眼,正好对上徐飞飞水汪汪的眼睛。

  “……”

  徐飞飞尴尬地咳了一下:“哈哈,你被我弄醒了嗎?”

  “……沒。”程开說,“一直沒睡着。”

  “你也沒睡着啊!”徐飞飞睁大眼睛,“我也沒睡着。”

  他接着小声說:“我总觉得背后有东西盯着我。”

  程开侧躺着看他,安静地說:“我在呢。”

  徐飞飞又往程开那边挪了挪,鼻尖几乎拱到他颈侧,呼吸一下下地挠着皮肤。

  “今天那個鬼屋,他们把我关到了一個实验室一样的地方,有個线索需要我躺在手术台上才能看到。我躺了,听到床底下有声音,然后有個满脸流血的骷髅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啊啊啊啊啊!!”

  独自一個人经历這种事情還是挺吓人的,即使心裡知道是假的。

  更别提徐飞飞最害怕這种,這得给他造成多大心理阴影啊?

  徐飞飞一怕起来就停不住嘴:“虽然后来npc姐姐对我還挺好的,看我叫得太吓人了,跟我聊天,說她今天成功吓了五個人了,给顾客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飞飞。”

  程开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程开撩起自己被窝的一角,喉咙发紧:“要不要进来睡。”

  徐飞飞一愣,只犹豫了一秒,就欢快地抛弃了自己的被窝,像虾米一样往程开被窝裡钻。

  “好啊好啊啊!”

  被窝裡又热又暖,程开体温炙热,徐飞飞更热,两人就這么贴着,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都沒他们温度高。

  徐飞飞毫不客气,抬手就把程开拦腰抱住,鼻尖還无意识地在他脸上蹭蹭。

  舒服地长叹一声:“踏实了。”

  程开轻轻搭着他的手腕,皮肤接触的地方,很热,很滑。

  在程开被窝裡,徐飞飞几乎是歪头一倒就睡着了。

  留下程开一個人备受煎熬。

  他像是抱着一只滚烫的烤红薯,甜甜的,香香的,只能看,不能下口。

  徐飞飞一夜好梦睡到中午,還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模模糊糊地去摸手机,结果摸到了一個鼻子。

  徐飞飞一下子醒了,看到面前睡着程开,他立刻又安心了。

  程开睁开困倦的眼睛:“早……”

  “你眼睛底下怎么有黑眼圈啊。”徐飞飞低声喃喃,贴過去想仔细看看,“昨晚沒睡好?”

  程开皮肤一紧,被窝裡的手快速地挡了一下,沒让徐飞飞靠他那么近。

  “沒事。”程开声音有点哑。“你手机在响。”

  徐飞飞终于在枕头底下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一看,是他老妈。

  “啊,是我妈。”徐飞飞刚探出头,就被初冬冰冷的空气打了回来。

  他缩了缩脖子,问程开:“我能就在這儿接电话嗎?”

  程开点点头。

  徐飞飞接起电话,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妈”。

  徐飞飞和他妈妈关系好,两人都是话痨,每次都聊不完。

  他们娘俩都是大嗓门,徐飞飞睡得又近,大大方方的,他们聊的话便一個字不漏地传进了程开耳朵裡。

  徐妈妈问他,最近有沒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徐飞飞說還在找。

  徐妈妈又說:“那干脆爸爸妈妈帮你一起看,我們资助你直接买一套好了,留着以后娶老婆。”

  “娶老婆?太早了吧。”徐飞飞惊了,“而且万一买的房子以后的老婆不喜歡怎么办?”徐妈妈在那头嗔怪:“哪有不喜歡什么房子的,装修都可以再装啊……”

  這段对话传进程开耳朵裡,熟悉的窒息感又漫上来淹沒了他。

  “话說飞飞啊,我前几天看你直播,看到有個女生,长得好可爱嘞,和你聊天了的——叫什么,野野?”徐妈妈笑着问。

  徐飞飞点点头:“嗯,是有個叫野野的,怎么啦?”

  徐妈妈八卦道:“她是不是约你出去玩呐?”

  徐飞飞想了半天:“好像直播的时候提過一嘴——但我們私下沒說過。”

  “傻呀你!”徐妈妈笑骂,“這還不主动和人家女孩子出去玩玩?到时候买了房子可真的沒人跟你一起住了!”

  “切!”徐飞飞不服气,“我现在就和最好最好的朋友住在一起呢。”

  程开因为這句话心脏一抖。

  徐妈妈說:“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现在帮你,但是你跟朋友能住一辈子嗎?到时候人家有自己的家庭,你也会有自己的家庭……”

  程开因为這句话心脏狠狠地往下一沉。

  “好了啦,我知道了妈……”

  徐飞飞想不明白,玩完密室逃脱之后,程开明明很开心,为什么现在他看起来又不太开心,甚至比之前更严重了。

  具体表现在程开每天加班到很晚,回家和徐飞飞打游戏的时候笑得不是很大声,不畅快,好像总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

  程开堵着,徐飞飞也不好受。

  不知道为什么,徐飞飞不喜歡程开难過的样子,他希望程开能高兴,喜歡看程开笑的样子,是很干净爽朗的气质。

  徐飞飞悄悄推测,程开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

  因为新游戏正在紧张的最后调整阶段,還有市场宣传之类的事情要操心。

  程开的老游戏也正在参加年度最佳游戏的比赛投票,和第一名票数咬得很紧,不知道能不能在最后关头反超。

  徐飞飞很懂事,這种时候他不去過多地烦程开,只能每天尽量把饭做得好吃一点。

  有天徐飞飞问程开,是不是在操心游戏得奖的事。

  程开犹豫了一下,揉了一下徐飞飞的后脑勺,說了句不相干的“谢谢”。

  徐飞飞疑惑地问他谢什么,程开說谢谢他的关心。

  徐飞飞人生第一次,觉得有点烦躁。

  他觉得程开有事瞒着他,他们之前是无话不谈的,现在這样总觉得隔着层膜,不利落,让徐飞飞有点难受。

  奇怪的冲动破土而出,他想要知道程开在为什么烦恼,想要替他排忧解难,也想要知道程开为什么对他說“谢谢”。

  徐飞飞甚至跑去问秦方律,问他,程开最近在烦恼什么?

  秦方律沉默了很久,慢慢地說:“我可能知道他在烦什么。”

  徐飞飞急迫地问:“是什么?”

  秦方律反问他:“你最近在找新房子嗎?”

  徐飞飞回答說:“在啊。”

  秦方律接着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程开在烦什么。”

  和秦方律聊完,徐飞飞觉得心裡堵得慌,闷闷的。

  這是种让徐飞飞感到陌生的情感,他从未如此想贴近一個人,完完全全地了解一個人,占有他的诉說权,成为他最亲近的那個观众。

  幸运的是,烦躁在一個下午被一扫而空。

  徐飞飞在午休的空档扫了眼游戏新闻播报,发现程开工作室的一部游戏夺得了年度最佳的第一名。

  他偷偷溜到露台,给程开打了個电话。

  不到一秒程开就接了,问他“怎么了”。

  徐飞飞兴奋道:“恭喜樱老师!你们的作品得了第一名!太厉害了!!”

  程开在那边笑得很开心:“我也觉得很厉害。”

  徐飞飞高兴得走来走去,正打算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庆祝一下,就听到程开說:“晚上公司有庆功宴,到家应该很晚了,你自己先吃。”

  徐飞飞脚下一顿,肩膀慢慢垮下去,音调也降了,乖乖地說:“好的。”

  挂电话前,程开叫住徐飞飞,說晚上有东西要给他。

  因为這句话,徐飞飞又高兴了起来。

  徐飞飞灵机一动,正好程开不回家吃饭,這不就是大好的机会嗎?

  他想给程开准备一個惊喜!

  說干就干,徐飞飞一下班就冲出公司,先去买了個蛋糕,然后到超市买了气球和闪亮流苏,還有一大堆漂亮的装饰品。

  回到家,徐飞飞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打好气球,装饰屋子,把蛋糕摆好,旁边放着程开最爱的角色手办,徐飞飞還亲自写了條喜庆的横幅,横挂在天花板上。

  马不停蹄地准备了一晚上,一看時間,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徐飞飞心跳得飞快,估摸着程开快回来了。

  程开回来的时候,门两边会自动喷出七彩闪亮的礼花,肯定能把他吓一跳。

  徐飞飞期待地守在门口,等着门外出现熟悉的脚步。

  然而等啊等啊,从九点多等到十点多,又等到十一点、十二点……

  程开一直沒回来。

  徐飞飞皱起眉头,整個人又困又累又困惑,坐在沙发上,出了一后背的汗。

  程开的回家時間从来不会超過十点,今天這是怎么了?

  徐飞飞给程开打了电话,关机。

  眉头皱得更紧。

  徐飞飞在微信裡翻了一下,找到了一個女生,她是程开公司的美工,之前在漫展樱樱刀工作室展位上认识的,两人聊得挺开心,就加了微信。

  他问女生:你们是在庆功宴嗎?

  女生回:诶,我們庆功宴早就结束了!

  飞飞:那程老板走了嗎?

  女生:我們吃完饭之后去酒吧喝酒了,大家都喝得挺嗨的,大概十一点多散场了。

  女生:怎么了,你找老板有什么事嗎?

  徐飞飞找她要了酒吧地址,二话沒說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程开真是醉了。

  手机沒电关机,喝得头有点晕,同事们都走了,他却偏偏還在酒吧遇到了一個自称是程开“相亲对象”的男孩子。

  十二点之后的酒吧是最热闹的,大家都喝开了,渐渐滑进舞池裡,蓝色射灯旋转闪耀,音乐暧昧。

  那個男生穿着银色亮片衣,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腰,身上很香,画着妆,睫毛一眨一眨的。

  “程开哥,真的是你呀!”男生很开心地說。

  程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皱着眉问:“你是?”

  “你爸爸和我妈妈說你在找对象,我妈给我看你的照片啦,說要我什么时候和你联系一下!”男生声音很甜,音尾黏黏腻腻的,“沒想到這就碰到了,好巧呀~”

  程开脑袋有点痛,艰难地在记忆裡搜索了一下,他爸好像确实给過他一张照片,說這個男生家裡條件不错,门当户对,要程开联系一下。

  程开当时就拒绝了,但不知道他爸把這個拒绝的消息跟对方家长說了沒,而且实在沒想到,在這酒吧還真让他阴差阳错地给碰上了。

  男生直接挽上程开的手:“开哥来一起玩吧!我好几個朋友都在,我們正好缺一個人玩游戏~”

  程开甩开他的手,声音很冷:“我們不合适,你找别人相亲吧。”

  男生愣了一下,直接笑了:“哈哈哈,哥,谁跟你說相亲啊!你现在单身吧?哎不单身也沒关系,就一起玩一晚上!”

  說罢,他指了指后面桌上的几個男孩儿,低声說:“都是一起常玩的朋友,绝对安全。今天好巧不巧的呢,我們還缺個1。”

  程开一句话不多說,转身迈开步就走。

  “哥——”

  男生還不死心,软着身子靠過来。

  “草,你谁啊!”

  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吼声,一只爆炸卷毛小狗冲了過来,力道很大地把男生扯开,然后挡在了程开面前。

  程开愣了下:“飞飞。”

  徐飞飞热血上头,火力全开,瞪着男生:“你谁啊你?手脚能不能干净点儿?”

  “哟。”男生淡淡一笑,眼神略過徐飞飞,像是沒看见他似的,眼裡带着小钩子往程开那儿看。

  “开哥,我們的话還沒讲完呢。”

  說着绕過徐飞飞,又想去拉程开的手。

  徐飞飞龇着一口尖牙,像咬着裤脚保护主人的小狗,死死拦在程开面前。

  “不许跟他讲话!”

  “你沒看见他不想跟你讲话嗎?”徐飞飞怒了,“他想走你還硬拉!”

  男生越发撒娇:“开哥,你爸爸妈妈都說我和你合适诶……”

  “滚。”

  程开這声又冷又沉,狠戾的刀子裡淬着冰。

  一個眼神横過去,男生不自觉地一抖,闭了嘴。

  程开牵住徐飞飞的手,十指相扣的牵法,声音软了很多,跟他說:“我們回家。”

  掌心猝不及防的一热,徐飞飞发现程开握住了他的手,牵得很紧,热度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徐飞飞喉咙突然很干。

  出租车开得飞快,车裡一片沉寂。

  暗处,两只手紧紧地牵在一起。

  徐飞飞一向话多,现在却像只锯了嘴的葫芦,脑子裡乱七八糟的一团。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還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和程开牵了這么久的手。

  好像有点不妥,但又好像再自然不過。

  思绪乱糟糟地盘旋几圈,最后落到一個奇怪的地方。

  徐飞飞想,明明应该是他把人领回家,为什么现在变成了程开牵着他?

  两人一路上谁也沒讲话,一直到进家门的前一刻,他们直接都沒有任何交流,只有手紧紧牵着。

  程开沉默地推开门,突然听到两声砰砰声,七彩的碎礼花满天飘落,徐飞飞嚎叫一声,下意识地往程开怀裡躲,他居然被自己的惊喜给吓到了。

  家裡被布置得非常漂亮,天花板上吊着一张长條的红色横幅,上书:热烈庆祝樱樱刀老师的作品斩获大奖!哦耶!

  气球缓缓浮动,精致的蛋糕上画着一個大笑脸。

  徐飞飞环视一圈,觉得自己這個惊喜還挺到位的,骄傲地邀功:“嘿嘿,這是我准备了一下午的——”

  “徐飞飞。”

  程开突然叫了他一声,淡淡地酒香扑到徐飞飞脸上。

  徐飞飞被截住了,愣愣地看着程开的眼睛,一时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两人离得很近,脸只有几寸的距离,近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清晰激烈的心跳。

  “說完,這是你准备了一下午的?”程开问。

  徐飞飞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紧张:“的惊喜。因为你得奖了!”

  “谢谢。”程开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徐飞飞的,徐飞飞愣愣的,沒躲。

  程开尽量平静地问:“你为什么去找我?”

  徐飞飞被他深邃的眼神蛊惑,不由自主地回答:“因为你太晚沒回。”

  程开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不让别的男生和我說话?”

  徐飞飞一听這個就来气:“因为他叫你哥!還对你动手动脚!”

  程开抿抿唇:“为什么不喜歡别人叫我哥?”

  “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啊……”徐飞飞苦恼地皱起眉,“反正我就是不喜歡!”

  程开慢慢地說:“我下午說過想给你一個东西的。”

  徐飞飞眼睛一亮:“是什么?”

  程开拿出了一份资料,徐飞飞接過翻开,裡面竟是厚厚一沓住房的信息。

  从环境、地理位置、配套设施到价格,全都整理得很好。

  徐飞飞愣了,慢慢回神:“這是什么?”

  “帮你整理的买房攻略。”程开說,“你不是打算买房嗎?”

  “……你帮我整理好了?”徐飞飞不可置信道,“你想要我快点搬走嗎?”

  程开顿了一会儿,问:“你想尽快搬走嗎?”

  徐飞飞皱眉:“我,我是在找房子,但我不想尽快搬走啊!我跟你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急着搬走?”

  程开深吸了一口气,他有点支撑不住了。

  “因为和朋友住不了一辈子,你会有你自己的家庭……”

  這话很耳熟,是徐飞飞的妈妈和他讲的。

  徐飞飞一下子瞪大眼,像警惕地竖起耳朵的小动物,飞快地问:“什么意思?程开你要有家庭了?你帮我做攻略是想要我快点搬出去——因为你要娶老婆了嗎?”

  程开实在是忍不了了,滚烫的血涌入头顶,冲动强烈得冲破阀值。

  徐飞飞情绪激动,双眼含泪,嘴上還在一個劲儿地叭叭:“你要和别人住一起,你特么怎么不早点告诉……唔!”

  程开哑声骂了句“傻狗”,松开徐飞飞的一只手,按着他的脖子抵在墙上,紧接着垂头,一秒不停地、凶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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