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驚詫
只怕這曹太后心中另有盤算。
但是，這些都已不重要了！
還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曹太后還繼續挑釁太皇太后，笑道：“太皇太后這是見面禮送不出去，心生不快了嗎？”
曹太后不依不饒。
太皇太后緊握雙拳，深知這位兒媳心機深沉，且脾氣大得很，連先帝面前都敢肆意妄爲。
但她畢竟是秦澤煜的嫡母，佔着名分大義，且有曹家撐腰，太皇太后也不得不隱忍三分。
她尷尬地輕笑了兩聲，“確實如此！哀家連見面禮都備好了，皇后啊，你真是太客氣了，咱們本就是一家人，這些繁文縟節又何必在意？”
太皇太后輕描淡寫地抱怨了幾句，便巧妙地將話題轉移。
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她急忙吩咐道，“時間不早了，吩咐上膳吧。”
提及“上膳”，她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洛清清心中一驚：又來了？她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愈發提高了警惕。
這位太皇太后，或許並非有意刁難，畢竟她之前還曾向自己示好呢。
太皇太后先是派遣了親信內侍總管遠赴南疆迎接，隨後又讓這位總管向她細述了宮中乃至京師的諸多事務。
無論她是否暗藏玄機，這番舉動在世人眼中，無疑塑造了一位對孫媳婦疼愛有加、堪稱典範的祖母形象。
方纔，她還特意提及洛鐸逾，言辭間滿是長輩的關懷，併爲其備下了見面禮。
即便有人質疑此舉或有違宮規之嫌，也只需一句“人情大於禮法”便可輕鬆化解。
太皇太后或許在某些方面不夠周全，但是她展現出的溫情脈脈，好像確是將洛清清姐弟視作骨肉至親！
……
這些都算是進可攻、退可守的“陽謀”。
對洛清清來說，卻是些極可能掉進去的坑。
“太皇太后，似乎沒有那麼蠢啊。”
洛清清暗暗在心裏想着，“之前她屢屢出昏招，到底是一時得意忘了分寸，還是有意爲之？”
“還有她現在的做派，到底是刻意設計，還是有人在背地裏出謀劃策？”
洛清清面上掛着職業性的微笑，心中卻如鼓點般急速盤算着。
不多時，宮人們手託盛滿佳餚的盤子，依次步入大殿。
此時的大虞朝，漢化之風已深植人心，正襟危坐、分席用餐等禮儀，皆已融入日常。
宮女們輕手輕腳地將食案置於每位賓客前，隨後，菜餚便如流水般依次上桌。
洛清清端然跪坐，目光不曾偏移，僅以眼角餘光掠過宮女手中的美味。
首道菜品，乃清新爽口的小涼菜；其次就是薄切魚膾，晶瑩剔透；繼而是香氣撲鼻的羊排……一道道佳餚，琳琅滿目。
幾乎每道菜都沾着葷腥，就連那碗看似清淡的粥，也藏着肉末，與米粒交織。
洛清清的額角跳啊跳。
她禁不住要懷疑，太皇太后是故意的——
先帝駕崩才幾個月呢，還沒有出了孝期。
當然，之前太皇太后爲了勸秦澤煜求娶蕭氏女，倒是提出了“以日代月”的說法。
按照原本的禮法，父母過世，應該守孝三年，親爺爺的話，也是一樣的，其實仔細算的話，是二十七個月。
秦澤煜就表示，他要爲先帝守孝三年。
按古禮本應守孝三年，即二十七個月，秦澤煜也表態要守滿二十七個月。
然而，太皇太后心急如焚，朝臣們亦各有盤算。
所有人都說，國不可一日無君。
帝王肩扛蒼生之重責。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便是對先祖最大的敬孝。
無須如庶民般守孝三年，二十七日足以表哀思。
秦澤煜與太后、羣臣陷入僵持。
不久，秦澤煜大破突厥小王子，擊碎了太皇太后與蕭家再結秦晉之好的幻想，守孝之事亦不再被提及。
至於羣臣，或許心中各有盤算，然時機未到，他們對秦澤煜守孝之事也含糊其辭。
皇帝嘛，他願意自己穿麻衣、不沾葷腥，那就自己來。
朝臣們皆在暗中觀察，期盼着秦澤煜能有所動搖，暗中“越界”。
若能尋得皇帝的些許破綻，那朝臣與秦澤煜間的微妙制衡便會瞬間瓦解，主動權也將易手。
秦澤煜與洛清清對此心知肚明。
在洛清清返京前，秦澤煜已通過書信與她商議此事。
洛清清也表示贊同，決定與秦澤煜一起守孝。
守孝好啊，尤其是對洛清清這個兒媳婦，好處最多。
她可以正大光明地拒絕秦澤煜身邊出現其他的女人，也杜絕弄出什麼庶子庶女。
古代的守孝期間，不僅禁止歡慶娛樂、禁食葷腥，更嚴禁夫妻同房。
咳咳，即便勉強同房，也需萬分謹慎，以免孕育子嗣。
畢竟，夫妻之事外人難以查證，但孩子的存在卻是確鑿無疑的證據。
身爲皇后，洛清清地位顯赫，且已有皇子承歡膝下。
她無需憂慮其他，只需牢牢把握住秦澤煜的心。
目光再次掃過桌上的佳餚，洛清清心中暗自思量：這位太后，究竟是無心忽略了先帝的孝期，還是有意設局？
洛清清猛然察覺，無論太皇太后的用意如何，自己當前處境不妙。
推辭不食？呵，簡直是癡人說夢，
“長者賜不可辭”！
人家祖母多慈愛的，爲了給你接風，特意爲你準備了豐盛的膳食。
若你一口回絕，豈止被責罵不識擡舉，甚至可能被冠以不孝之名。
接受？更是萬萬不可！這無疑是授人以柄。
哎，瞧瞧人家秦澤煜，身爲皇帝都能爲先帝守孝，身爲皇后，國之典範，你竟不避葷腥，沉湎於肉食之歡？
再者，洛清清本來也決定要茹素了。
她不只是在人前做戲，就連在南疆的時候，也是穿着粗布麻衣，喫着清菜小粥。
洛清清深知一個道理：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得周全。
可以不是最好的，卻不能有任何紕漏。更不能半途而廢。
人前人後也都要保持一致。
只有自己嚴格遵守，並能自始至終的堅持，纔不至於被人抓住把柄！
侍女們佈菜完畢，卻遲遲未退，洛清清輕輕退卻幾步，悄然立於衆賓客之後，腦筋飛速旋轉，苦思對策以應對眼前僵局。
未曾料到，高坐主位上的太皇太后竟先發話：“皇后初入宮闈，想必身邊尚缺得力助手。”
她目光溫和地掃過殿內，“哀家宮中的這些侍女如何？皆是京畿良家女子，出身清白，勤勉可靠。”
“尤爲重要的是，她們皆經哀家精心挑選，忠誠可靠。”
洛清清聞言，心中訝異，難道自己猜錯了？
太皇太后並未打算以膳食之事刁難於她？
“唉，皇后啊，哀家並未不是指責你，只是聖人此番歸京，身旁竟無宮人近身伺候。
皇后啊，這便是你的疏忽了。
即便聖人與你琴瑟和鳴，你亦不可因私忌而怠慢了聖人的起居……＇＇
太皇太后似握住了洛清清的短處，言辭犀利，如連珠炮般襲來。
她此刻的模樣，活脫脫一副世俗婆婆的嘴臉：爲給兒媳添亂，刻意往兒子身邊塞人！
洛清清一時無語，心中暗道：我終究是高看了這位太皇太后，她若想發難，向來是直言不諱，毫不遮掩。
而非玩弄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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