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拋出誘餌
朝堂之上，鄭御史緊握笏板，毅然決然地從文武羣臣的隊列中邁步而出。
他身姿筆挺，那雙眼睛卻如同鷹隼般銳利，冷冷地掃過洛清清的臉龐，還特意在其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似乎在無聲地質問洛清清——你是要選擇自己悄然退入後宮，還是要老夫當庭將你斥退？
你是想留下勸誡夫君的賢良美名，還是想揹負魅惑君王的妖后罵名？
未來的道路是好是壞，是讚譽還是唾罵，皆由你自己來選擇！
洛清清微微一怔，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抱歉，我洛清清從不做出選擇。
我身邊有夫君在，哪裏用得着我這個小女子來衝鋒陷陣呢？
秦澤煜坐在龍椅上，敏銳地捕捉到了鄭御史那威脅意味十足的目光，他的眼神也隨之變得冰冷。
這個老頑固，在他還是世子的時候，就沒少對他指指點點、彈劾不斷。
什麼規矩、什麼禮儀，在他秦澤煜眼中都是狗屁！
在大虞，他的話就是規矩！
經歷了流放嶺南的屈辱與艱辛，又憑藉自己的實力重返京城，秦澤煜早已深知一個道理——實力，纔是一切的根本。
就像清清所說的那樣，“槍桿子裏面出政權”。
只要手中有兵、有糧，他就是至高無上的君王。
否則，哪怕頭戴皇冠、身穿龍袍，也只不過是個任人擺佈的傀儡罷了。
至於那些所謂的規矩、身後的名聲，秦澤煜只是冷冷一笑。
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真當史書上記載的都是真相嗎？
功過是非，向來都是成功者的遊戲。
這個鄭御史，出身世家，在朝中爲官多年，沒少爲家族謀取私利。
秦澤煜目光如炬，早已將其看得清清楚楚。
“鄭御史，可是有何要事需向朕稟報？哦，朕知道了，鄭御史是想朕重修《氏族志》？”
秦澤煜故作隨意地開口，話語中卻暗藏機鋒。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頓時一片譁然。
不僅是鄭御史，就連其他跪坐在朝堂上的大臣們也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重修《氏族志》？”鄭御史心中一驚，他原本是想彈劾皇后洛氏不賢不德，卻沒想到秦澤煜會突然拋出這個話題。
他心中有些疑惑，更有種隱隱的不安在蔓延。
但轉念一想，重修《氏族志》也未必是壞事。
鄭家是北朝的一等世家，雖然南北統一後，南朝的老牌世家也紛紛涌入京城，但鄭家在北朝的地位依然不容小覷。
然而，跟王、謝等這些真正輝煌了上千年的家族比起來，鄭家還是稍遜一籌。
他們的一等，似乎也比不上王謝家族的一等。
鄭、崔、李、王等北朝世家，自然不願承認自己的低人一等。
但世家之間的比拼，從來都不是講道理，而是比拼家族的傳承和底蘊。
不說別的，單單是族譜的厚度，王謝等家族就比北朝的世家要厚上許多。
崔、鄭等幾個北朝一等世家，急需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而重修《氏族志》，無疑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近一二百年的戰亂，使得許多老牌家族逐漸沒落，同時也有許多新興家族嶄露頭角。
重新對這些家族進行排序和評定等級，已經迫在眉睫。
“皇上英明，我大虞一統天下，開啓了新的盛世，確實應該重修《氏族志》。”
鄭御史壓下心中的疑惑，暫時選擇了妥協。
他知道，秦澤煜這是故意爲之，目的是要利用《氏族志》來轉移朝臣們對洛氏的關注。
同時，還將首倡的帽子扣到他的頭上。
但鄭御史卻無法拒絕這個提議。
一來，《氏族志》的修訂對於世家來說至關重要，能夠彰顯家族的地位和實力。
二來，作爲首倡者，他也能夠彰顯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影響力。
左右權衡之下，鄭御史決定順水推舟，默認了這個提議。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們，尤其是那些出身世家的官員們，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氏族志》這三個字上。
很快，朝堂上便議論紛紛起來。
誰來做總編纂？
誰來參與評定？
這些問題都至關重要。
《氏族志》的修訂，無疑是世家們的盛宴，那些非世家出身的官員們根本沒有資格參與。
但秦澤煜畢竟是皇帝，而《氏族志》的修訂也需要官方的支持和推動。比如總編纂以及編纂小組的名單，就需要由皇帝來指定。
看着朝堂上那些世家們興奮不已、議論紛紛的樣子，秦澤煜扭頭與洛清清對視了一眼。
洛清清衝他微微一笑，眼中滿是信任與鼓勵。
秦澤煜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輕咳一聲，朝堂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鄭御史，既然你是首倡者，那麼這總編纂一職便由你來擔任吧！”秦澤煜開口宣佈道。
“另外，王禹王相公出身琅琊王氏，可爲副編纂；崔弘崔相公亦出身名門望族，同樣可爲副編纂……”
秦澤煜又接連點了五個副編纂的人選。
這些人全都位居高位且出身世家，被點到名字的人紛紛抱着笏板站了起來。
儘管他們一個個都是人老成精的朝堂老狐狸，但此刻也難掩心中的喜悅。
這可是《氏族志》啊！一個家族到底是興盛還是覆滅，全都掌握在這些編纂者的手中。
一等世家與末等世家之間的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別。
說一筆天堂、一筆地獄也不爲過！
而這個權利，此刻就掌握在他們這些人手裏。
他們紛紛表示要立刻回家，召集家族成員開會商議此事。
而那些出身勳貴或是極少數寒門出身的官員們，則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他們知道，這些跟他們都沒有關係。
他們奮勇殺敵、開疆拓土，才實現了天下一統。然而，到了分享勝利果實的時候，卻沒他們什麼事兒了。
穆氏、拓跋氏等北朝世家還好一些，畢竟他們也算是北朝的一部分。
但那些出身寒門的官員們，心中卻充滿了不甘與憤怒。
他們不甘心，爲什麼自己拼死拼活地爲了這個國家，到頭來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和地位。
而那些出身世家的官員們，卻可以憑藉家族的背景和勢力，輕易地獲得一切。
但這就是現實，這就是大虞的朝堂。
實力決定一切，而世家則是實力的象徵和代表。
在這個充滿權力鬥爭和利益交換的世界裏，寒門出身的官員們想要出人頭地，無疑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代價。
不行！
他們也要抗爭！
他們有爵位，家中子侄也都位居朝堂，或許沒有那麼長的家族史，族譜也只有薄薄的兩三頁。
但，他們已經脫離了底層，他們不求當個一等、二等，入個末等總可以吧。
衆勳貴們，開始用眼神串聯。
一時間，朝堂上暗流涌動……鄭御史身邊圍攏了一羣人。
崔、王等幾個副編纂周圍也都站滿了人。
勳貴、寒門們也都沒有閒着。
眼神亂飛，現場串聯。
原本肅穆的朝堂，瞬間變得如同菜市場一般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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