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認賭服輸
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幫鄭家儘量減少損失——
鄭御史老了，可以退出朝堂，但鄭家不能遠離權利中心。
既然得罪了帝后，那就再想方設法地補救。
鄭御史雖然也是世家出身，但他更多地像個清貴讀書人。
他桃李滿天下。
不敢跟孔聖人的三千門徒相比，但在京中，鄭御史還是有不少學生的。
他的影響力很大。
如果鄭御史願意闔家遷徙，積極響應帝后遷都的計劃，也能帶動一大批的人。
如此，也是一份功勞呢。
最關鍵的，還是態度問題。
鄭御史服軟了，整個鄭家認慫了！
只希望帝后能夠滿意，繼而寬宥鄭家。
……
“哈哈，本王就知道，皇后娘娘從來都不會輸！”
“可笑鄭御史那老匹夫，居然還敢跟皇后娘娘三擊掌！”另一邊的邕王府，望着天邊翻滾的雷電，四皇子笑得前仰後合。
京中都說他傻，哈，讓他來說，那些所謂的聰明人才是真的傻。
他們就不想想，皇后娘娘一個女人，能夠把秦澤煜這樣的瘋子迷得暈頭轉向，能是個簡單的主兒？
她說要“賭一賭”，居然還真有人以爲可以賭。
嘖，皇后娘娘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根本就不會開口！
“是啊！皇后娘娘真的算無遺策！”
方王妃坐在四皇子身側，遠遠望着皇宮的方向。
心裏也愈發敬佩洛皇后。
不說了，皇后娘娘就是她的榜樣。
她會學着皇后娘娘的模樣，好好地“經營”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小家。
只希望，皇后娘娘能夠一直與聖人琴瑟和鳴。
……
同一片天空下，有人望着雷電交加的方位，出神地看着。
皇后與鄭御史打賭的消息，在權貴圈兒不是祕密。
他，也知道了。
“預言沒有錯，洛氏果然是天命之女。”
“秦澤煜本該是個流放的廢人，就是因爲娶到了她，才能在短短几年內一飛沖天。”
“……洛氏，吾勢在必得！”
只是，秦澤煜的牆角並不好挖啊。
“無妨！人心易變！一年兩年可以情深不減，但三五年之後呢？”
他用力握緊拳頭，下一步的計劃，也該提上日程了。
一場冬雷，鄭御史輸了賭約。
他按照約定，辭了官。
不過，他也聽從了王禹等人的建議，在朝堂上遞交辭官摺子的時候，還不忘表示，願意闔族前往長安新城！
秦澤煜和洛清清對於鄭御史的這個提議，並沒有太多意外。
鄭御史，或者是他背後所在的世家階層，估計是怕秦澤煜遷怒整個鄭家。
主動服軟，也是想表明個態度，希望聖人能夠看在鄭家識趣的份兒上，饒過鄭家這一遭。
秦澤煜面沉似水，沒有絲毫動容。
倒是洛清清，想了想，扭頭對秦澤煜眨了眨眼睛：做事留一線，得饒人處且饒人！
秦澤煜勾了勾脣角，緩緩點頭。
“好，就按鄭御史所說，鄭氏合族遷往長安新城！”
“鄭御史到底是三朝元老，雖然不得不離開朝堂，但朕也不能虧待了這些老臣。”
“這樣吧，在新城的平康坊，朕賞賜鄭御史一處宅院。”
秦澤煜的這套房子，也不全是恩賜。
更多的是一種態度：鄭御史的事兒，就此揭過。
他不會遷怒，鄭御史的子孫們也可以入朝爲官。
聽到這話，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歲的鄭御史，長長吐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禍及全家。
王禹、謝賢等人暗自放心的同時，也被秦澤煜提到的“平康坊”吸引了注意力。
平康坊？
這是什麼？
地名？
他們久居平城，對於長安並不十分了解。
況且，秦澤煜沒有在古皇宮舊址上翻新、擴建，而是另外開闢的地方，建了一個全新的城池。
新城具體什麼樣子，未曾到過長安的滿朝諸公並不知道。
洛清清跪坐在秦澤煜身側，居高臨下地看到了衆朝臣好奇的目光。
她知道，是時候解密“長安新城”了。
新城距離徹底建好，還有一段時間。
但真的可以提前進駐了。
平城的世家豪族，其實都可以去搶佔地盤。
而朝廷呢，也可以作爲房地產開發商，狠狠地賺上一筆。
提到後世的房地產，洛清清就禁不住想到了規劃圖、沙盤模型等。
要不，也宣傳一波。
她的長安新城是按照百萬人口超大城市的規模建設的。
除了太極宮，還有一百零八坊。
主幹道的朱雀大街，東市、西市，還有重點坊區的房產、商鋪等，都可以賣出大價錢。
洛清清不缺錢，但朝廷缺啊。
她的好夫婿，剛剛打完了突厥，就又瞄準了薛延陀。
除了薛延陀還有吐蕃、高句麗等等藩國。
秦澤煜是要做天下之主，一統江山的。
洛清清作爲他最完美的靈魂伴侶和事業夥伴，自然要全力支持。
打仗太費錢了，洛清清再有經商頭腦，也需要不斷地開源。
嗯嗯，這一次的遷都，若是操作好了，絕對能夠給國庫增加收入。
洛清清出神地想着，手指禁不住地在案几上劃來劃去。
秦澤煜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妻子的小動作，脣邊的笑意愈發濃郁：清清又有新想法了？
真好！
看到這般意氣風發、運籌帷幄的妻子，秦澤煜的血液彷彿都跟着沸騰起來。
他忍不住好奇，清清又想做什麼？
很快，秦澤煜就知道了。
半個月後，秦澤煜就看到了一個碩大的沙盤模型。
偌大的長安新城等比例縮小，宮城、湖泊，集市、坊區，小小的，卻生動鮮明。
“這就是長安新城？”
秦澤煜作爲皇帝，下達了建設新城的命令，自然事先見過工部繪製的圖紙。
不過，平面的圖紙，跟立體的圖形，給人的衝擊力還是不一樣的。
“這是皇宮？”
秦澤煜指了指一處層層疊疊的院落，好奇地問道。
“嗯，這就是太極宮。”
洛清清對於那座千年古城印象太深刻了。
在後世，她不止一次地去過。
而各種相關的資料，她也不知翻閱了多少。
所以，哪怕穿越時空，來到了這個架空王朝，決定要遷都長安的時候，她腦海裏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就是那個歷史上最輝煌璀璨的世界都城。
太極宮、芙蓉園，朱雀大街、東西二市。
還有如同棋盤一樣，橫平豎直、整齊規範的一百零八坊！
“……極好！”
仔細地看着，認真的聽着洛清清講解，秦澤煜愈發滿意。
“所以，長安新城的‘土地拍賣會’，即將開始！”
洛清清講解完，就露出了歡快的笑容。
土地拍賣？
秦澤煜愣了一下。
拍賣會他知道，但這是即將落成的新城，怎麼就跟做生意扯上關係了？
洛清清：……朝廷怎麼就不能做生意了。
長安新城原本是一大片荒地，是朝廷動用人力、物力、財力等建設起了偌大的城池。
拍賣個地皮，回回血，這不是很正常嘛。
遷都，可不只是把權貴、朝廷、各處衙門遷過去，也要補充一定的百姓啊。
這，既是重大的變動，也是一次機遇。
洛清清相信，這世上永遠都不缺聰明人，更不缺“投機客”。會有人發現“商機”的。
而朝廷，更不能爲了所謂了體統、顏面等，就真的“視金錢如糞土”。
不談錢？
談什麼？
面子？
呵呵，面子值多少錢一斤？
“陛下來年還要征討薛延陀部，妾身一定會提前爲聖人準備好軍餉、糧草等！”
洛清清沒有說太多，她只需讓秦澤煜知道：你只管在外面打天下，“家裏”的事兒，都有我呢！
秦澤煜笑了，眉眼都是舒展的。
他沒有過多的追問，也沒有隻顧着“清貴”而嫌棄洛清清不該事事談錢。
“……清清，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
摘星樓，長安新城拍賣會持續拉開序幕。
穆正琳等一衆女官，忙前忙後地張羅着。
最忙的要數秦夢瑤，她不但要忙公務，還要爲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二哥，顏郎真的很好！您就不要再爲難他了！”
秦夢瑤有些頭疼，素來沉穩持重的二哥，怎麼在面對自己情郎的時候，就變得如此孩子氣？
秦雲峯：……他從小千辛萬苦呵護的嬌花，被人連盆兒帶花的都搬走了，你還問我爲什麼生氣？
不過，顏賀顏少卿，確實不錯。
除了爲人刻板了些，家世、容貌、才學、品行等都是極好的。
可，可秦雲峯就是不甘心啊——他費盡心思養大的妹妹，就、就這麼被人叼走了？
秦雲峯除了不甘心，還有些擔心。
自家妹妹可是有些戀愛腦的，性格又自卑怯懦。
之前還險些被穆紹給騙了。
這次的顏賀，看着比穆紹靠譜些，可男人都有劣根性的，誰又能保證，顏賀能夠一輩子都對妹妹好？
“……二哥！”
秦夢瑤聽了哥哥的話，感動之餘，也有些無語。
一輩子都不變心？
這誰能保證？
且，就算現在承諾了，將來也可能會因爲種種原因而改變。
皇后娘娘說過的，愛過、幸福過，就足夠了啊。
將來如何，那是將來的事兒。
總不能“因噎廢食”吧。
哦，擔心不能一輩子相守，索性就不要在一起？
這是什麼道理？
再好的感情，成了婚，有了家庭的責任，也是需要好好經營的。
就像皇后娘娘和聖人，他們夫妻感情那麼好，可皇后娘娘也始終注意着分寸。
若不是之前聖人重病，娘娘情急之下，真情流露，就連秦夢瑤也不知道，娘娘對聖人竟是如此深情！
關鍵時候顯露真心，尋常的時候就是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秦夢瑤根本不敢奢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但她真的喜歡顏賀，也願意跟顏賀試一試。
他們的感情，或許會變淡，或許會有侍妾、庶子，可曾經的美好依然存在過。
這，就夠了！
當然，這些無比清醒、甚至帶着些許悲情的話，秦夢瑤不會告訴哥哥。
她認真地許諾，“二哥，你放心，顏少卿對我極好！我也會成爲一個優秀的顏家新婦。”
“退一萬步講，就算日後真有什麼不好，我還有你啊！還有云逸啊！”
“你們不會不管我的，對不對？”
說到這裏，秦夢瑤仰頭看着秦雲峯。
她嬌美的精緻面容上，寫滿了對哥哥的依賴與信任。
秦雲峯看着這樣信任自己的妹妹，內心一片柔軟。
伸手揉了揉秦夢瑤柔軟的長髮，秦雲峯喟嘆一聲，“對！二哥永遠都是瑤瑤的哥哥！”
他也會永遠保護自己的妹妹！
兄妹倆就在摘星樓的樓梯上，可勁兒的煽情。
有人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秦雲峯，你好歹也是剛從戰場上殺回來的大將軍，怎麼還這麼膩膩歪歪？”
一個大男人，居然還這麼煽情。
嘖！
身爲將門虎女的穆正琳，多少有些看不順眼。
“穆！正！琳！”
秦雲峯都不用看，只聽這張揚的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
除了穆家那頭胭脂虎，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其實秦雲峯和穆正琳沒有什麼交際。
偏偏在他剛回京的時候，渣叔叔秦永昌給他說親，對象就是穆正琳。
那時穆正琳剛剛退婚，還因爲退婚被人罵做“背信棄義”，“自私涼薄”。
穆正琳也是傲氣，受不得自己堂堂穆氏女竟被街頭巷尾的閒人懶漢議論，索性就上了吊。
幸而被人救了下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穆家跟秦永昌提了婚事，想把穆正琳嫁給跟着聖人“雞犬升天”的秦雲峯。
秦雲峯：……
他就很糾結。
一方面，他十分反感秦永昌，連帶着對他提出來的人選也有種本能的抗拒。
另一方面，他又覺得穆正琳太過“烈性”，怎麼說自殺就自殺？
對於秦雲峯這種上過戰場，經歷過殘酷地獄的悍將來說，生命是何其的寶貴？
多少戰士，被砍了胳膊、劃破了肚子，都還拼命地想要活下來。
結果呢，似穆正琳這樣的豪門貴女，卻因爲一點兒小事就矯情地尋死覓活！
秦雲峯很是瞧不上！
皇后娘娘都說了，人生在世，除去生死無大事！
連死都不怕，爲什麼怕活着？
諸多原因，讓秦雲峯拒絕了這門婚事。
原本，秦雲峯與穆正琳不會再有什麼牽扯。
但誰都沒有想到，皇后娘娘會選聘女侍中，還挑中了穆正琳。
隨後，秦夢瑤也成了皇后的女官。
妹妹跟疑似相親對象成了“同僚”，除了公事，兩人還頗有些私交。
不過，那時秦雲峯已經出征，還沒有覺得如何。
如今回來了，秦雲峯忙着給便宜妹夫找茬的同時，也猛然意識到：我居然又跟穆正琳那頭母大蟲有了交集！
這、這——
“晦氣！”
秦雲峯聽到那聲“嗤”，忍不住在心底暗罵了一句。
還有，穆正琳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什麼叫“膩膩歪歪”？
我這是在關心自己的妹妹！
“羨慕了？嫉妒了？”
秦雲峯忍啊忍，到底沒忍住，陰陽怪氣地說着。
穆正琳被氣笑了，明媚的面容上滿是不可思議，“羨慕？嫉妒？秦雲峯，你說誰呢？”
“誰搭話，我說誰啊！”
“胡說！真是可笑，我會羨慕、嫉妒？哼，我是可憐我們的夢瑤，多好一個小女郎，怎麼就攤上你們這麼一個龜毛的堂哥！”
“我龜毛？”
一男一女，一個站在樓梯上，一個立在樓梯口，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
秦夢瑤原本還有些擔心，想着在堂哥與閨蜜之間做個調停。
但，看着看着，她就發現了些許苗頭——
咦！
不對勁啊。
二哥和正琳頗有點兒“歡喜冤家”的味道呢。
用皇后娘娘的話來說，叫做相愛相殺！
難道——
秦夢瑤眼底染上笑意，精緻的小臉上滿都是“樂見其成”。
“咦？秦雲峯與穆正琳？兩人倒是相配！”
“一個是從小跟着聖人的大將軍，一個是鮮卑舊勳貴之首穆家的女兒。”
“門當戶對，才貌相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