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煉獄
還是以腰斬這種酷刑?
這,相當殘暴啊。
要知道,以前的時候,哪怕是已經在勾結外敵、意圖謀反,聖人也沒有趕盡殺絕。
頂多就是殺掉主犯,從犯以及家眷等,都被“流放”到長平新城去幹活。
就算是殺掉主犯,基本上也是給一個全屍。
有的主犯,比如穆正奇,連死都不用死!
時間久了,朝臣和世家們都有些錯覺:聖人年輕時雖然任性乖張,可做了皇帝后,就變得沉穩了。
他有大局觀,學會了隱忍。
是的,不是說做了皇帝就能爲所欲爲。
爲了朝堂安定,爲了天下,皇帝也要受委屈,也要生悶氣。
比如先帝,他不一樣被世家們壓得喘不過氣來,不得不弄個賈俊傑來當撕咬世家的瘋狗?
且,先帝會駕崩,起因就是湯泉宮變。
而湯泉宮變表面上是諸皇子爲了皇帝而弒父弒兄,事實上呢,則是皇權與相權、世家等的較量。
先帝輸了,先是中風、接着隕命。
秦澤煜作爲繼任的新君,自是要汲取教訓啊。
所以,秦澤煜登基後,先是突厥小王子圍城,接着就是皇后回京途中遇刺……
一樁樁一件件,也都跟世家、舊勳貴們脫不開關係。
秦澤煜手裏有證據,完全可以拿出來,然後按照《大虞律》嚴格懲處。
但,秦澤煜沒有!
帝后選擇了退讓,近乎以“委曲求全”的姿態,抓小放大,只砍枝葉、放掉主幹等。
……曾經的種種,真的讓人有了錯覺。
覺得聖人有心要做明君,而明君嘛,就不能任性妄爲、粗暴殘忍!
四皇子亂入一句:那是因爲你們還沒有惹到他!如果,四皇子是說如果,當年洛皇后回京的時候,真的被刺客所傷。
呵呵,迎接世家的就不是什麼《氏族志》,而是秦澤煜那個瘋子的大砍刀!
不就是暴君嘛,秦澤煜纔不在乎。
現在,四皇子等了解帝后的人最擔心的事兒發生了——
能夠束縛秦澤煜這頭兇殘猛獸的人真的倒下了!
涉案者,全部腰斬!
其家眷全部流放、沒入奴籍!
唔,是秦澤煜能做出來的。
且,還只是開始!
“……只希望洛氏能夠儘快醒來!”
“否則,這京城就要血流成河嘍!”
楊太后獨自站在窗邊,看向椒房宮的方向,喃喃自語。
彷彿是爲了印證楊太后的話,秦澤煜回到宮裏,還不超一個時辰,就發出了一份又一份的聖旨。
不是殺人,就是流放!
每一份聖旨,都承載着無數人的性命。
秦澤煜這柄利劍開始了瘋狂砍殺。
砍完了外面的野心家,宮裏的老虔婆他也沒有放過。
直接命人圍了曹太后的宮殿,搜查、抓人!
她身邊的所有人都被捆了起來。
曹太后又驚又怒:“放肆!混賬!哀家是太后,是先帝的嫡妻。”
“秦澤煜,哀家是你的祖母!是這傅氏皇族最尊貴的長輩。”
“你、你竟狂悖至此,連孝道都不顧了嗎?”
曹太后大聲地嘶吼着,並捶胸頓足地哭嚎,“先帝啊!”
“你們快睜開眼睛看看吧,傅家竟有秦澤煜這樣的不肖子孫。”
“放開我!我要去哭聖祖,去哭先帝!”
“我要看看,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天理!”曹太后祭出了最後一招——哭皇陵!
秦澤煜卻絲毫都不在意,哭?只是哭嗎?
真正的殺手鐗,不是應該一頭撞死在宮門口?
亦或是直接拿着繩子去皇陵上吊?
如果曹太后有這樣的意願,秦澤煜根本都不會攔着。
還會派人幫她一把!
秦澤煜的態度如此堅定,下屬們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面對曹太后的哭嚎、威脅等,負責來搜查的錦衣衛們絲毫都不受影響。
他們將曹太后的寢宮翻了個底朝天還不夠,又來了個挖地三尺。
“統領,找到了!”
“有、有個木偶,上面、上面有皇后的名諱和時辰八字!”
原本,就在錦衣衛統領以爲,這次應該挖不到什麼證據,正準備按照聖人的意思,炮製一個證據出來的時候,就聽到了下屬的喊聲。
統領的心,猛地被收緊:臥槽!居然還真有!
他快步走到院子裏,在一棵樹下,已經挖了大大的一個坑。
兩個錦衣衛,一個刨土,一個從抱着個小木匣子。
木匣子已經被打開,露出了裏面的物什:一個木偶,上面貼着黃表紙製成的符籙。
木偶身上,則寫着一行行的字。
“還、真是娘娘的名諱!”以及皇后的時辰八字。
其實,作爲一個臣子,統領只知道皇后的生日,卻並不知道具體的時辰。
因爲作爲皇后,她的生日也是舉國歡慶的日子,是爲“千壽節”。
與皇帝的萬壽節一樣,都是大虞王朝的法定節日。
但,細緻到時辰、時刻,就只有洛皇后最親近的人才知道。
預防的就是,有人會拿了她的生辰八字,做些詛咒、鎮魘的事兒。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時辰,可以看年月日對得上,統領就知道這玩意兒是專門用來害皇后娘娘的!
沒說的,直接帶走!
曹太后看到那個木偶,哭嚎、叫罵等瞬間暫停。
她沒想到,錦衣衛還真挖出來了。
錦衣衛:……我們不但要挖,還要深挖呢。
於是,在院中的假山下,錦衣衛又挖到了一個木匣子。
裏面也是個人偶,不過這個略小些,上面寫着的則是太子的名諱,以及生辰八字!
得,這位曹太后還真是夠貪心的,不但鎮魘了皇后,還試圖謀害太子。
這下子,曹太后的罪責就是板上釘釘了。
雖然皇后和太子都是她的晚輩,但,皇后是國母,太子是儲君。
曹太后作爲長輩,也不能如此放肆。
更不用說,扯上了巫蠱二字。
秦澤煜直接開了殺戒,責令曹太后自盡,有牽扯的曹家人則抄家、砍頭、流放等一條龍處理!
朝臣們:……
這纔不到一天啊,京中就充斥着殺戮、哀嚎。
有些朝臣真的忍不住了,或者他們找到了藉口——孝道啊!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長輩可以犯錯,晚輩卻不能追究。
朝堂上,秦澤煜回京後,第一次上朝,就看到了幾個慷慨激昂、一臉死志的御史。
秦澤煜眼底閃爍着瘋狂的紅光,他甚至饒有興致地看着幾個御史口沫橫飛、義正嚴詞的進諫。
四皇子滿是同情:見過不怕死的,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
“孝,乃人之根本!”
“曹太后固有錯,然她是長輩,聖人當尊之敬之!”
“……逼太后自盡,難道聖人就不怕遭受天下人唾罵?”
御史們慷慨陳詞。
他們這般做派,固然有爲曹太后辯解的意思,但更多也是爲了他們自己——
最近這一兩日,京中的風向太不正常了。
好幾個家族被抄家。
刑場上的哀嚎、血跡,彷彿連綿不絕。
還有被流放的人,說是被流放,實則都就是讓人去死。
被流放前,還要捱上三十杖,不死也要脫層皮。
緊接着,就要拖着傷被押解上路。
傷痕累累、悽悽慘慘,根本就熬不住漫長的流放之刑。
還有那些婦孺,全都被抄沒入官,淪爲奴藉。
遇赦不赦!
這是讓整個家族再無翻身的可能啊。
秦澤煜的一番操作,沒有族誅,卻也差不許多。
朝臣和世家們都習慣的帝后的“懷柔”,秦澤煜忽然變得暴戾起來,大家都有些不適應。
秦澤煜:……看來還不夠啊!
否則,今天在朝會上,就不會有人瞎逼逼。
這幾個御史,其實就是被百官推出來試探皇帝的。
只要秦澤煜稍稍退讓一分,他們就敢得寸進尺。
可——
秦澤煜半點反應都沒有,就這麼冷眼看着。
御史們誤以爲秦澤煜心虛了,懼怕了,愈發有了底氣。
他們繼續在朝堂上口沫橫飛,就差指着秦澤煜的鼻子罵他暴君、昏君了。
四皇子拼命往角落裏縮,他更是不忍去看這些人的下場。
罵秦澤煜?
你們就算沒有腦子,也該有眼睛、有常識啊。
沒看到秦澤煜在笑嘛!
一個人,哦不,是瘋子,他被人罵了,他非但不生氣,反而在笑。
你們就不覺得奇怪?
更不用說,那個人還是皇帝,他的老婆還處在昏迷之中?
果然,就在四皇子想要捂眼睛的時候,就聽秦澤煜吐出一個字,“殺!”
嘩啦啦!
一羣身着甲冑的金吾衛就衝了上來。
二話不說就把幾個御史捉了起來。
文武百官們都驚呆了。
這、這怎麼說殺就殺啊。
就算這幾個御史口無遮攔,內涵您是個“暴君”,可您又不是真的暴君。
再說了,三年前,您讓洛皇后監國的時候,也被人罵作昏君啊。
那時怎麼沒見您直接下殺手?
朝臣們敢在秦澤煜面前上躥下跳,依仗的就是秦澤煜還想做明君、聖君。
而爲了達成這個目標,他就不能任意妄爲。
有些時候,甚至要隱忍、退讓。
可一旦皇帝放飛自我,什麼都不顧,朝臣們也就真的沒有辦法。
這是皇權社會,這是講究“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的年代。
秦澤煜只要不在乎名聲,“自甘墮落”的要當昏君、暴君,朝臣們也就沒人敢頭鐵。
不是所有人都無懼生死的。
且,就算是死,也要看看值不值啊。
以性命勸諫,讓昏君迷途知返,那是鐵骨錚錚的忠臣,是能夠名垂青史的。
可明知對方是個暴君,卻還傻乎乎地衝上去……這是蠢!是自己找死!當然,就目前而言,還不能真的認定秦澤煜就是暴君。
“皇后重病,聖人憂心,也屬正常。”
“是啊,那幾個御史也確實有些不像話!”
幾個議政堂的大佬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
最後,還是由帝后從嶺南帶回來的中書令抱着笏板站了出來。
“陛下,身爲帝王,不可濫殺無辜。”
這位老相公不愧是嶺南的舊人,對於帝后這對夫妻都有所瞭解。
稍稍停頓片刻,他趕忙把洛清清拉了出來,“娘娘曾數次在朝堂上說,一切言行要合乎法度。”
嗯,他們的洛皇后就是這麼的“依法治國”。
對於《大虞律》的推崇,絕對是皇朝第一人。
聖人愛重娘娘,想來應該也願意尊重律法。
果然,聽到中書令提到了洛皇后,秦澤煜眸光閃爍了一下。
“唔,顧相公說的有些道理!”
秦澤煜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考慮。
中書令以及衆朝臣們略略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聖人還能聽得進去諫言。
唯有四皇子暗自搖頭:唉,你們太天真了!
秦澤煜這個瘋子,豈是這麼好勸說的?
你們又不是皇后娘娘!
再說了,就算是皇后娘娘勸諫聖人的時候,也不是大喇喇的直接說。
人家非常有技巧的。哪怕是勸人,也能把對方哄得很開心呢。
哪像你們?
用娘娘的一句話來說,那就是情商感人!
四皇子暗暗嘀咕着,而他的猜測也沒有錯。
就聽秦澤煜忽然開口喚了一聲,“虞誠!”
“屬下在!”
虞誠趕忙出列,跪到了秦澤煜的御座前。
衆人看到虞誠,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誰人不認識虞誠啊。
曾經是聖人的心腹暗衛,後來聖人組建了什麼錦衣衛,他就去做了統領。
錦衣衛是什麼?
是替代、超越並最終吞併了內衛的皇帝鷹犬。
專門負責爲聖人收集情報、監察百官等。
經過這幾年的發展,錦衣衛深入到了大虞王朝的各個角落。
無孔不入、神祕莫測。
不過,這些年,錦衣衛更多的是隱於朝野,極少在朝堂上露面。
聖人忽然把錦衣衛統領喚了出來,難道是想調查那幾個御史?
畢竟剛纔老相公說了,要依法行事,不能濫殺無辜。
如果那幾個御史有什麼不法事,聖人再殺掉他們,就不算昏君、暴君了呀。
衆朝臣:……
忽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啊!
秦澤煜卻不管衆人的反應,他看向虞誠,輕聲道:“聽到剛纔老相公說的話了嗎?”
虞誠低着頭,“屬下聽到了!”
“那就去查啊!查一查這些人,是否有侵佔民田、仗勢欺人的不法事!”
“哦,對了,還有他們的家眷,族人,朋友等,是否有違反《大虞律》的地方?”
“……虞誠,朕就一個要求,朕要證據!沒有物證,有口供也行!”
至於如何獲得口供,刑訊逼供會不會?
虞誠:……會!
當天下午,錦衣衛就多了一個詔獄。
再然後,京城就陷入了一片腥風血雨之中。
那些口嗨的御史們,徹底體驗了一把暴君+酷吏的組合,只求速死,根本不敢再有半點“沽名釣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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