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速度與激情
p幾分鐘後，晏安重新回到了車裏。肥頭大耳的男人拿出一捆膠帶，晏安把頭探出窗外，跟尖嘴猴腮的男人說：“能一會兒再綁嗎？我手麻了。”
p戴墨鏡的男人點了點頭，這幾乎是超乎晏安想象的容易。
p他們看上去太自信，也對，看他們這熟門熟路的勁兒，以前肯定幹過不少這樣的勾當！
p她一個15歲的小女孩兒就算逃跑，能跑多快多遠呢？這麼不現實的事情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p外面聊天抽菸正火熱，晏安看着肥頭大耳男人進店的空當，逮準機會從後座躥到了駕駛位。
p在外面人的驚叫怒罵聲中，她按下了車鎖的中控。
p四扇門全部打裏面鎖住，開鎖的鑰匙正插在車裏。
p尖嘴猴腮的男人使勁敲動着車門和玻璃，大聲叫着讓她開門。同時，摳着她面前車窗一點點的縫隙往下扒拉。
p這車子質量實在不好，車窗真讓他扒開一條縫，足夠四根手指伸進來。
p晏安緊張地縮着腦袋，生怕頭髮被逮住。
p“你在裏面能幹嘛？”
p戴墨鏡的男人開口，聲音聽上去十分得冷靜，“我拿錘頭就能把窗戶砸開。趁我還沒生氣，你把門打開，這事我當沒發生過。”
p說話的這會兒，肥頭大耳的男人已經拎着一把比晏安腦袋還大的錘頭從店裏出來，晏安一晃眼，還看到了他另一隻手的電鋸。
p阿彌陀佛！
p在心裏默唸了這麼一聲後，晏安拉起了手剎，在旁人驚惶失措的眼神中扭動了車鑰匙。
p發動機的轟鳴聲徹底打破了這一隅的平靜。晏安和窗外的人對視着，左腳慢慢離開了離合器。
p油門踩下的一瞬間，車子轟隆一聲，飛快躥進了黑夜裏。
p晏安手心出的汗幾乎要讓她抓不住方向盤，她踩着油門的腳不敢鬆開，車子現下的速度已經到了驚心動魄的地步。
p後視鏡裏，另外一輛車已經跟了上來，大概因爲這裏空曠偏僻的緣故，他們毫無顧忌地瘋狂按着喇叭。
p那是一輛發灰的麪包車，晏安慶幸，好在那只是一輛麪包車。
p夜色越來越濃，方圓幾裏地，她只能看清車前燈照到的地方。晏安不知道這是哪，也不知道要去哪。她只能死踩油門一路往前開，看見彎就轉，看見坡就上。好幾次，她都因爲劇烈的轉向力而差點把自己甩出去。
p車子不知不覺爬上了一條陡峭崎嶇的大坡，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讓晏安懷疑他在下一秒就會爆炸。
p身後的喇叭已經消停了，這讓晏安確定她已經到了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
p果然，上了這道大坡後，視線範圍內是平坦的大路，晏安發現自己上了高速。
p不知道是通往哪的告訴，但明顯的限速的標誌讓晏安感到一些安心。
p後頭的車子已經不再按喇叭，但他們還是跟得很緊，好幾次，幾乎就要撞到她的後備箱。
p晏安看了看儀表盤，發現這車的油量已經到了即將告罄的地步。
p來往沒有一張車輛經過，車子的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麪包車開始和她並排，尖嘴猴腮的男人從窗戶裏探出身來罵她。
p完了。
p晏安想，她還是完了。
p一會兒他們逮到她，肯定不是打罵幾下那麼簡單。
p晏安把汗溼的雙手從方向盤上移開，她絕望地捂住了臉。她想，就這樣吧，車子隨便撞到哪去吧，是死是活，就看上天的安排吧！
p“停下！快停下！”
p尖嘴猴腮的男人叫嚷地愈發尖銳瘋狂，晏安把眼睛從手裏擡了起來，意外看到了前方黑暗視野裏亮起的一抹紅點。
p這是……
p警示牌。
p這是車輛故障警示牌！
p等再靠近一些，那抹紅點已經變成了清晰的紅色三角形狀。
p這說明什麼？
p晏安激動地想，不遠處肯定有人，他們可能因爲車子出了問題正在路邊等待。
p晏安第一次虔誠祈禱，祈禱前面會有一羣好心的壯漢。
p晏安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車子的速度又上提了一些。
p逐漸地，一臉黑色的轎車出現在視線裏，還有一個倚着車正在抽菸的高個壯漢。
p高速下的剎車發出刺耳的聲音，不用看，晏安也知道輪胎現在會在地上留下深刻的拖痕。因爲慣性，她整個人都有失重漂浮的感覺。
p最終，她在那輛黑色轎車面前停了下來。
p一路跟着她過來的麪包車絲毫沒停，迅速地從她的身邊經過，離開，遠去。
p抽菸的男人驚訝地看着她，直到火星燙到了他的手指。
p晏安顫抖着手打開了車門，一下車，整個人就腿軟無力摔倒在地上。
p男人小跑了過來，還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晏安朝他伸出手，虛弱地喊出一聲救命。
p面前的黑色轎車車門突然打開，打裏面跳出來了一個女人。
p這是一個漂亮且年輕的女人。只是那雙微微吊起的鳳眼和脣下的黑痣，熟悉得舊社會名媛風韻都在提醒晏安，這位是認識的人。
p居然會是她！
p晏安閉眼，想孽緣纏身大概就是這樣，自己在這樣的生死危機的緊要關頭居然也能遇到她。
p好了，晏安鬆口氣想，這位女士上輩子雖然上十分不待見她，但她的人品她放心。她暫時，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狀況。
p晏安坐在對方的車裏，她的一身溼汗經剛纔的冷風一吹，現在全部化爲尖銳的冰棱，使她全身冷疼。
p女人把車裏的毛毯給她披上，一直拍着她的背小聲安慰。
p晏安難以用切實的詞彙和言語來表達她現目前的感受，她從未想過蔣柏有一天能這樣和善地跟她說話。
p“已經報了警。”男人從窗外跟她說話，“他們一會兒就到，你別擔心。”
p晏安點點頭，全身還是哆嗦得夠嗆。
p冷靜下來以後，她把剛纔的情況說給了他們，他們驚訝她的縝密細膩，更驚訝她能把一輛車開出十來公里。
p15歲的孩子會開車，在某種程度上屬於違法犯罪。
p晏安只能解釋爲電視劇的教育和自己特殊情況下的應急反應。
p“如果我們沒有在這裏等拖車，你要怎麼辦？”蔣柏問。
p晏安面無表情精神遊離地開口：“等死吧。”
p其實她這會兒應該以痛哭流涕的狀態來表現自己劫後餘生的感受，一會兒要面對警察，她表現地越激烈，越能得到同情。
p可是她實在沒力氣了。
p“我在跟你確認一下！”男人趴在窗戶上看她，“你真的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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