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人贓俱獲
p晏安安心地摸出了一支菸，感受着空氣裏的黴味灰塵逐漸被尼古丁取代，變成了能讓她獲得短暫沉靜的味道。
p外頭天色逐漸昏沉，直至漆黑一片。於是整間教室裏，晏安只能看見她指尖的一點點紅光。
p她根本沒想到這個時間點會在這裏碰到其他人。
p最後一點火星燃到煙尾的時候，面前的教室門突然開了，那動靜輕巧地彷彿只是被風帶過。但晏安瞬間意識到，有人來了。
p她手忙腳亂地把手中菸蒂掐熄，然後心驚膽戰把火機煙盒往身後藏。
p她突然感覺到劇烈的害怕。她害怕被來人意識到她此刻在做的事情，她甚至不敢出聲，只能盼着屋外人在未看清她的情況下離開。
p一道劃破黑暗的光亮起。這道光同時劃破的還有現下的時空。晏安在那道屬於手機屏幕的藍色淡光後，看到了晁朕的臉。
p她發現自己居然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她想，碰見這位總比碰見其他人好，最起碼，這位沒心情去參與這些無聊的事情。
p只是……上次都在這撞見過了，以這位那種極端精神潔癖的性格，幹嘛還來呢？
p她就是篤定這個纔敢來這裏做這種違反校規的事情。晏安頭痛，想這老校區是不是和她八字相剋……
p她從桌上爬下來，垂眼，說：“對不起，我馬上離開。”
p眼前的光暗了，晏安一時間感到無所適從，直到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p走了……
p她深吸了幾口氣，抹着黑重新爬回桌上。她從剛纔藏東西的地方又抽出了一支菸，捏在手裏玩了一會兒，然後點燃。
p火光亮起的瞬間，她的餘光看到了倚在門邊牆上的黑影。
p毫無預料到的情況，差點沒把她的魂給嚇掉。於是，沒經過大腦的謾罵脫口而出：
p“神經病嗎？”
p說出來的當下她就後悔了，只有又道歉：“對不起。”
p“我會告訴老師。”
p晏安幾乎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可置信地問：“告訴老師什麼？”
p她還是覺得剛纔聽到的那句是她自己的幻想。
p“你在做什麼？”
p完全理所當然的“我沒有”脫口而出，而後又懊惱地道歉，“我錯了。”
p說話的這會兒，她手裏的火機還一直燃着，現下到了一個恐怖的溫度，幾乎要把晏安手指燙掉一層皮。她終於意識到，痛苦地嘶了一聲，火機落在地上，熄滅，視野重歸黑暗。
p對方的手機重新亮起，暗藍的光裏，他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他只是朝着晏安走來，用手帕包起了掉在地上的火機，遞到了她的面前。
p晏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p“其他呢？”對方問。
p“沒有。”
p對方的手臂饒過她，精確找到了她剛纔藏東西的地方。煙盒被細長的手指抽了出來，動作優雅地像是豪華賭場裏捏牌下注。但力氣實在不小，晏安沒反抗成功。
p火機，煙盒就平攤在對方手裏，躺在那張暗色的手帕上，無所遁形。
p“這是什麼？”對方問。
p晏安垂着眼，不說話，然後手裏的最後一支菸被抽走。
p人贓俱獲。
p“這是什麼？”對方又問了一遍。
p晏安把手伸了過去，想將東西拿走。對方輕易地避開她，把手舉到了一個她夠不到的地方。
p晏安突然就想起自己上次撞見他的情況，還有她莫名消失在這裏的那盒煙。
p“對不起。”她再次道歉。
p“我會跟老師說。”
p幹嘛啊這是……
p晏安走到他面前，低頭，說：“我錯了，下次不敢了。你能不能不跟老師說？”
p對方沒說話，意思很明顯。晏安一個頭兩個大，想這人性子怎麼變這樣了，現在愛管閒事不說，說話還特別費勁。
p她小聲嘀咕：“對你又沒有好處……”
p對方的屏幕熄了，在黑暗裏，晏安聽到面前的人平靜的敘述：“早戀，抽菸……”
p晏安堅決否認：“什麼早戀！我跟彭天天以前就認識，我們在一起學習是我們班主任批准的事情！”
p對方沒有動靜，外頭第一節晚自習下課鈴打響。她平時這會兒早到家了。
p“不回去上課嗎？”晏安有點着急，再問：“今天的事你可不可以不告訴老師？”
p“不可以。”
p晏安渾身毛髮都呲了起來，她放軟語氣，再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會了，你別告訴老師……不然我很爲難。”
p這話說出的當下晏安自己都愣了愣。記憶深處，彷彿是千百年前的時候，也有個這種聲音軟糯又任性地開口，說：“我就是不想要這樣！”
p屏幕再次亮了起來，晏安擡頭，只能看見對方在暗光裏的下顎角。
p天神的作品。
p對方突然垂眼和她四目相接，不知是不是晏安的錯覺，對方對於這突然的對視好像比她還要難受。她聽見他問：“學生手冊，有嗎？”
p她福至心靈，保證快速囫圇出口：“我一定認真閱讀仔細背誦，爭取做一個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優秀青年。”
p對方轉身坐到了桌子上，雙**疊，看樣子已經不想再跟她交流。
p晏安猶猶豫豫地又蹭過去，看着他手裏的東西，問：“能不能還我？”
p對方就安靜地看着她，眼裏一點情緒都沒有。
p“對不起。”她趕緊道歉並保證，“這裏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p晁朕低頭看向手機，信箱在這段時間內已經被短信塞滿，全是來自謝敬旻和常雨霏的詢問。
p他去哪了？他在哪？
p門被打開，不大清楚的月光落了些進來，能看見空氣裏的灰塵。
p他給謝敬旻回短信，剛敲下兩個字，就見視線範圍裏多了雙白色的球鞋。
p“我的班主任……”面前的人說話，語氣裏有讓他很不舒服的試探。“讓我以後放學去一班教室學習。”
p短信已經發了出去，但是面前人還沒離開，白色球鞋工整地貼在一起，像個在紅旗前宣誓的小學生。
p“我聽說，你不是很喜歡外班的同學去到你們班去？你要是不喜歡可以去跟你們老師說嗎？”
p他擡頭，見她表情嚴肅認真，看上去是真的很想遠離那個教室。
p“我沒有這樣大的權利。”他說。
p面前人不可遏制地嘆氣，垂頭，語氣裏盡是無奈。
p“那以後可能要多多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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